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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一從來都知道,距離產生美。 遠觀時什么都美,連團shit都會散發出詩意。 而所謂人生,就是把shit提煉成詩的過程。 就像玫瑰出于自我保護生長出的荊棘。 人生是需要謊言來妝點的。 寧一記得她小時候第一個謊話是,“我討厭吃rou?!?/br> 就好像后來她說,“我討厭計野?!?/br> 她的愛好一直很單一,只喜歡自己支付得起的東西。 *、 高二開學不久。 周一早上,通往學校門口必經之路的天橋下出了一場不痛不癢的追尾。 從公交車下來,早秋的涼氣灌滿懷。 寧一縮著肩膀,混在同校學生匯集的人流里過天橋。 橋底下的馬路邊上,幾個同校女學生背著書包,咋咋?;5貒^著什么。 “好可憐““哪個司機這么沒人性”“好像還活著”…… 女孩子們軟乎乎的腔調追著耳朵跑。 寧一匆匆一瞥。 一團血rou模糊的軟rou,在視野里收縮起伏。 原來是只被撞得糊在馬路邊沿,尚未斷氣的貓。 她忍住牙酸,加快步伐。 第二眼,是橋底下一個抱著女嬰的流浪漢。 寧一輕輕嘆了口氣,手指揣在兜里辨別硬幣上冰涼的紋路,閉緊眼睛跑過去。 一路小喘,趕在校門關閉的最后一秒閃身躍入,剛好是最后一條漏網之魚。 寧一松了口氣,聽見后面一批被抓的學生怨聲載道。 到班級時還手腳冰涼。 莫名覺得同桌女生關于“這季節到底該穿長袖還是穿短袖”的碎碎念都親切不少。 上完第一節課,同桌掏出了她mama每天給她準備的水煮蛋。 寧一聞著那氣味,胃中如火燒,下樓去了北門小賣部。 小賣部人不像課間cao后那么多,但也不少。 她擠過人群的縫隙,目標明確地從貨架上拎起一袋廉價的散裝面包。 結賬時,寧一無端想起流浪漢被臟兮兮的劉海遮擋住的眼睛,猶豫了下,問了句,“多少錢?” 一個無意識延緩付錢的舉動。 又想起數學老師說要訂購課外練習冊,她還沒有跟母親講。 “一塊錢,說了一塊錢,快上課了,磨嘰啥?”后面有排隊的學生在催。 “我……忘了帶手機?!睂幰话褨|西放下,抱歉地朝老板笑笑,擠出去,不看任何人的目光,漫無目的地繞遠路返回。 轉過實驗樓,有人在樓底下對實驗數據。 低年級的學生互相拋著紙團在打鬧。 風吹皺橋廊下的湖水。 遠處cao場上羽毛球飛躍球網。 種種躍動的線條皆被尚未打響的上課鈴系之于一線。 寧一穿過橋廊,在圖書館門前的噴池邊,碰到有女生在告白。 那顯然是告白。 女生拿著盒像是巧克力的東西往男生懷里塞,紅著臉絮絮地說著些什么。 嘖,一中這么卷,還不是照樣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早戀? 師長的耳提面命,終究壓制不住半大孩子躁動的心事。 寧一抬頭望天,故作老成地在心里一通指點,心中的沉郁被沖散不少。 期間一直是那女孩子在說什么,男生眉目冷淡的樣子,耐著性子聽。 平心而論,那女生挺漂亮的,但往男生面前一站,顏色登時就黯淡了不少。 從頭到尾,寧一只聽到他說了三句話。 “東西我收下了,人就算了?!?/br> “還不走,等我送你?” 第三句,是女生裝作聽不懂他的反語,嗔道,“那也不是不可以呀?!?/br> 他便瞇起眼笑了下,說,“不可以哦?!?/br>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女生失落地跑遠了,寧一不自覺張望。 男生很高,手里拎著瓶礦泉水,手指修長,校服襯衫袖口松松挽上,露出一截冷白色腕骨,上面套著塊腕表,萬年歷機械表,藍色底盤,看著挺貴,不是高中校園里應該出現的配置。尋常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不那么丑了,好像連衣服都貴了幾分。 她只看得到一個側臉,是很精致的一張側臉。 高鼻梁的人,側臉基本都好看。 男生往前走,路過廊下一個立柜垃圾箱,將鐵盒隨手往箱子并不大的口一塞,單手插兜,戴上掛在脖子上的運動藍牙耳機,不作停留,走遠了。 寧一心沉了下,替那女生不值——她聽到這是對方手工制作的。 她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把那個盒子從垃圾箱里扯出來。 精致的心形鐵盒塌陷了一塊,纏繞的蝴蝶結絲帶在風中搖擺。 原來是盒巧克力曲奇餅干,和電視劇里廣告的那種超大豪華版不相上下,盒面上燙金的英文字體張牙舞爪寫著“I love u”。 不知道是不是做題做魔怔了,寧一竟然在思考,這個love用得是否太草率? 男女之間的感情,不應該先從like開始,慎重地過渡嗎? 但是,為什么要撿回來? 寧一棘手地望著這盒餅干,她是很餓,但還不至于撿垃圾吃。 只能說珍惜食物的本能支配了她的行為。 在寧一的世界觀里,垃圾箱絕對不是食物最好的歸宿。 寧一的母親沒有工作,母女兩人靠每人每月500元的失獨補助維持生活,日常生存和學習支出左支右絀。她大部分課外練習材料都是用早餐費換來的。 是的,寧一來自于單親家庭,他的父親4年前死于肺炎。 不過他如果活著,對這個家庭造成的負擔可能更重。他是個先天愚型患者,也就是我們所熟知的唐氏綜合征患者。他沒有工作能力,不能負擔起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死前靠著父母和兄弟的接濟供養在療養院。 寧一整個人生唯一幸運的一件事就是沒有遺傳到他父親的病。 她很健康,腦子在一般人里面還比較能打,長相偏秀麗,是遺傳了她的母親。 但她常年吃不飽穿不暖,面黃肌瘦灰撲撲的,那點兒秀麗也被埋沒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當一個人覺得自己人生最可怕的瞬間就是班主任宣布要交班費的時候,她不可能有心思考慮其他東西。 寧一捧著盒子,一時進退兩難,打算放到公園椅上,清潔垃圾的人若看到包裝完好,興許會把它帶回家。 可惜她尚未行動,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男生。 寧一面色發白,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那一瞬間她的智慧突然發揮到了一種莫名的水準——她伸手摘下了自己的校牌。 男生走近,在她的面前籠罩下一層陰影。 他一時低下頭,就那么睨著他,沒有說話。 的確是張精致漂亮的臉,眼睫很長,只是表情懶散,一身玩世不恭,抵消了他那種可供人賞玩的漂亮。 在短暫的沉默中,他瞟了眼她的手。 寧一手里的盒子驟然變作燒熟的烙鐵,燙傷她自尊心。 她的目光順著他的手,見到空了的礦泉水瓶,有幾滴晶瑩的水珠順著瓶身滑落。她覺得自己甚至都能聽見水珠滴落的聲音。 他把塑料瓶身一擰,噼啪作響,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 寧一嚇得往后仰,他卻是側身把礦泉水瓶往垃圾箱一扔,收回手,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 好像笑她自作多情。 寧一腳趾都卷了起來,干笑,“我是覺得挺浪費的,不是……” 話未說完,她的肚子就毫不配合地咕咕作響。 那句“不是要吃”就這么被迫胎死腹中。 …… 四目相對,沉默在蔓延…… 少年漆黑的眉梢挑起一個懷疑的弧度。 寧一搶先開口,視死如歸,“沒錯,你看到了,我暗戀你很久了。我就是這種連你丟掉的垃圾都要撿的變態,對不起,我不會再打擾你了?!?/br> 說完她不給他任何反應空間,一鼓作氣,僵硬地抱著盒子,悲壯莫名地轉身大步離開。 …… 寧一一頭磕進英語書,滿腦袋群魔亂舞。 英語老師的聲音流水一樣蔓過耳際,少年復雜的眼神取代了眼前糊成一團的字母,在她腦海中呈4k全景環繞無限循環。 啊啊啊啊啊??!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 為什么她跑的時候沒有扔下那盒餅干? 為什么她會說那種話? 他一定把她當變態跟蹤狂了! 但是被當成變態總比被當成乞丐好吧? 這人誰???她可不可以找他出來補救一下? oh不不不,正確的思路是再也不要見到他才對! 寧一蹙眉,在腦海里將學校的核心人物檢閱了一遍,查無此人——她第一次對自己的八卦數據庫產生挫敗感——充實學生們課余話題的段草校草她一概不識,所有的校園傳奇在她這里從來沒有一張具體的臉。 學校里不是沒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但和校園生活脫節到寧一這種程度的,基本沒有。 這是主觀原因和客觀原因共同作用的結果,很簡單,好看又不能當飯吃,而她也沒有可以一起八卦的女同學,她甚至沒有可以一起手拉手上廁所的女同學。 寧一調動所有數據計算他們再次碰面的可能性。 她沒有看到他的胸牌,不戴胸牌的,基本不是好學生——憑他應付女生的熟練度,也不大像好學生。不是好學生,那遲到早退的概率就比較大,也就意味著碰見的概率小。 再者,那個女生叫他學長,他要么是高二的,要么是高三的,而她從來沒有在本年段見過這個人——如果有,以他的相貌,她應該會有印象。 她推測他是高三的,高三的班級都在頂樓,那么碰面的概率也不大。 再說了,寧一最后給自己打了一劑定心針,學校那么多人,她又那么普通,就算碰見,他也不一定認得她。 對吧? 然而事實證明……對個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