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強慘只想早點下班[穿書]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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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皎白衣衫,依舊一塵不染。甚至仔細看去,他衣服上的暗紋比先前多了不少,款式也比原來莊重,倒是從細節處彰顯了苦熬數百年,掌門終于退位后,偽君子凌某人內心深處的喜悅。 夏夕月:“……”細節確實拿捏得十分到位,非常敬業。就是希望這人以后能早點告訴無辜的部下,她回山以后會挨劈,讓她有點心理準備。 一邊想著,她一邊暗暗看向凌塵身后。 不過,并沒有想象中“多人會審”的凝重畫面。 凌塵察覺了她的視線,順著神識道:“只我一人?!?/br> 夏夕月暗暗松了一口氣。她想起先前的疑問,向凌塵確認道:“你之前讓我盡快回宗,是為了……” 凌塵:“宗中有人察覺了魔修的滲透,我要盡快給他們些交代?!?/br> “……”夏夕月想起那塊測魔石,隱約懂了什么,“為了讓原之卿不被查出來?” 凌塵點了點頭。他看著面前有點狼狽的部下,順手幫她把那些不太整潔的碎發理到身后:“有些事需要他去推進。如果現在暴露原之卿魔教臥底的身份,會影響到他后續的行動。但若是事先找出一個‘臥底’,他的進度就能快上許多?!?/br> 夏夕月心里嘀咕:幫南弦就算了,居然還要幫原之卿那個家伙打掩護…… 不過,理智一點想,成熟的渡魂人應當懂得曲線救國。凌塵大概也只是想早點下班罷了。 于是夏夕月只好嘆了一口氣,努力摒除偏見,讓自己成為一只心里沒有感情,只有任務的無情工具狐:“之后我該做什么?” 問完她就沉默了一下:不對啊,她現在好像什么都干不了。以前好歹還能給南弦當個毒素過濾機,但現在,她大概只是一個龍血樹的搬運工。 “對了,龍血樹?!闭f起這件秘寶,夏夕月打算把東西交給凌塵——不管怎么說,凌塵現在的處境,似乎比她安全得多。 凌塵卻搖了搖頭。神識中很快傳來他的聲音。 “這里雖在地底,其實卻離地面不遠,周圍也有細微的巖層生物做眼線,天雷威力不弱。主動把龍血樹給我,不符合‘你’該有的性格?!闭f著,凌塵伸手入袖,像在翻找什么用得上的東西,“我先折磨你一頓,等神志昏沉了再讓你交出來,倒還說得過去?!?/br> 夏夕月:“???” 凌塵看了看她神色復雜的臉,又繼續道:“不過在天道眼中,龍血樹于我無益,硬拿過來反而奇怪,這次就算了。你安心等著便是,稍后自然有人來取?!?/br> 說話間,他已經從袖中收回了手。 取出來的東西,并不是夏夕月先前以為的可怕刑具,而是一瓶靈藥。玉瓶瓶壁輕薄,被周圍的火光襯著,能隱約看到其中晃動的清涼液體,它散發著一層微薄的藥香和幽幽涼意,嗅上去像是以前的祛火靈液,但又加了些東西。 “我不能常來?!绷鑹m拔開瓶蓋,耐心地慢慢把一整瓶藥灌了下去,“你若實在覺得這處環境難以忍受,可以先回識海沉睡,盡量減少消耗,多活一段時間——魔宗最近動作不小,南弦對三伏火的馴化也很快就會結束,等時機合適,不難出來?!?/br> 夏夕月默默點了點頭。好吧,聽上去輪到她來地底待機了。 …… 以前給南弦清火毒,去了就走,不在地底長留,夏夕月對“被關在地底”這件事,沒有太多實感。 但如今她自己到了地底,才發現在一片不變的景色當中,時光居然變得如此漫長。周圍空氣灼熱干燥,隱約勾動著體內本已沉淀的火毒。凌塵先前帶來的那一瓶靈液,能短暫祛除燥熱,卻不可能一直生效。 因此過了沒幾日,夏夕月就有些頂不住了,她將神識縮回了識海,一睡解千愁。 雖然越來越脆弱的軀殼,讓她很想拋開外面的事,徹底躺平。但眼看成功在即,咬咬牙就結束了,夏夕月到底還是留了一絲感知,渾渾噩噩地捕捉著周圍的變化,以免錯過重要的節點。 身體被濃烈的火氣熏染,一直斷斷續續地咳嗽。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一些。 夏夕月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有人穿過陣法,來到她身前,俯身扶起了她。 緊跟著,唇邊一涼,有一些冰涼苦澀的藥液順著瓶口,滑落進嘴里。 她覺出不對,蹙眉想清醒過來,正要睜開眼,頭頂卻悠然罩下一塊淡藍色的薄紗。 和凌塵曾經拿來給她做衣服的鮫紗不同,這一次的薄紗,似乎是某種罕見的植物纖維織成,上面泛著濃郁的水汽和生機,瞬間將夏夕月和周圍的火焰隔開。 夏夕月渾身一輕,卻反而因為這短暫的安逸,變得更困倦了。 來人似乎想探一探她的狀態。察覺到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命脈上,夏夕月蹙眉想躲,卻被輕輕按住,那人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聲:“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夏夕月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腦子轉得比平時慢上幾拍。她想起這些日子到底是在為誰辛苦,動了動唇,喃喃念叨了一聲闊別已久的無良飼主:“……主人?” 那人忽然一僵。 第49章 仇恨值過高 幽邃地底,熾烈火漿鑄成的牢獄之中。 原之卿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從夏夕月口中聽到這樣一個詞。 想起自己先前逼問夏夕月無果的事,他眼底微沉:凌塵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讓這么一個人折掉傲骨,卑躬屈膝認他為主? 想著那些場面,原之卿有些笑不出來了。 他壓下心里的殺意,低頭去解夏夕月手上的鐐銬。 等看清鐐銬的材質,他指尖一頓,又沉默了一下:這居然是用赤珞金鑄成的,而且細一感應,正是他在魔宗用過的那一塊。 發現了這一點,原之卿蒼白的手背上,無聲繃出幾道青筋:隱仙宗內定的下一任掌門,定然不缺各種堅固材質??闪鑹m卻偏偏用了這個……肯定是先前那個變態去魔宗搶夏夕月時,覺得這鐐銬好看,所以如今又換了鐐銬的陣法,用上了同樣的東西。 “……”原之卿盯著那塊赤珞金,左思右想總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殺意更盛。 然而理智來說,這倒確實方便了此時的他。赤珞金是極其稀有的材料,這一塊,原之卿早已滴血認主。凌塵大概以為他破壞了上面的陣紋、赤珞金便回歸成了普通的材料,其實不然——必要時,原之卿依舊能控制它。 有了這一茬原因,放人的過程,頓時變得順利了不少。 原之卿一一化開那些鐐銬,正要去扶夏夕月,卻忽的察覺到什么,蹙眉抬起了頭。 夏夕月身后,一道人影無聲從火漿中浮出,像一片虛浮在半空的幽火。 在原之卿看過去的同時,那人緩緩抬手,指尖隨意朝他一點。 轟—— 輕描淡寫的動作,伴隨的卻是駭人的威壓。一只數尺長的火雀長嘯成型,搖身一轉便成了一柄帶著雙翼的長劍,利刃拖著長長的翎羽,輕盈銳利,向原之卿飛刺而來。 原之卿原本并不怕火,然而這抹火焰逼近時,他卻騰地一陣心悸。他人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能地掠向后方,避讓鋒芒。幾乎同時,他周身騰起一圈幽綠火焰,綠火很快分出一股,青蛇般繃緊伸長,如同一只尖銳的矛,角力般撞了上去。 然而這一抹從混沌魔源中取出的幽火,卻竟然不是那只火雀的對手。 尖銳靈力在空中激蕩,幾息之后,綠芒被狠狠撕碎。只剩熾烈火雀劃破長空,懸停在原之卿面前,翎羽翩然,劍尖對準他眉心,滿是警告的意味。 原之卿身上其余的火焰騰起,緩緩在身前凝成火盾。 這種碾壓式的結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微帶詫異地看過去,就見那道忽然出現的人影,無聲走到了他剛才的位置,然后俯下身,動作自然地抱起了地上的人。 原之卿看不清那道人形,然而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已經襲上記憶。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冷冷道:“原來是你?” 那個先前在無方秘境里任他擺布的傀儡,本體竟已成長到了如此地步。原之卿望著那些讓幽綠火焰畏懼的明火,指尖捻了捻劍鞘:“……你居然已經拿到了三伏火?!?/br> 南弦并未答話,他正低頭看著夏夕月頭頂的狐耳。 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發現那竟然真的是一對天生的耳朵,南弦眼底劃過一絲疑惑,旋即轉頭看向原之卿:“你做了什么?” 原之卿露出一點嘲諷的笑意:“我還當你們感情有多好,原來你連她的種族都不知道?!?/br> “……”種族? 南弦伸手搭上夏夕月腕脈,探了探她體內的狀況,發現她竟然轉了魔修功法,而且詭異地和這種功法十分契合。再加上那雙耳朵……他忽然聯想到了古老的妖族。 這時,幾股細微的靈氣從地底掠過,微弱得仿佛錯覺。 原之卿見南弦走神,毫不客氣地來了一場偷襲。地底用來固土的荊棘無聲化作牛毛小刺,根根淬毒,針雨般破土而出。 南弦垂眸望去一眼,地底的溫度一瞬間上升,又眨眼間回歸平常,在常人難以察覺的短暫時間中,那些木刺轟然從內部開始燃燒,變成一團團懸浮在南弦周身的火焰。 它們并未熄滅,反而憑空燒得更旺,下一刻,星火如河流入海,從四面八方沖向原之卿,最終匯成一團熾烈的火球,火焰中央灼燒出一道扭曲的人影。 周圍嘈雜的環境,和波動的靈力,讓夏夕月越來越清醒。 她被一片隔熱的薄紗裹著,艱難睜開眼,從縫隙間往外張望,冷不丁看見烈火灼燒著一個人。這場面讓她心里一突,騰地清醒過來。 不過烈火中的人,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樣化成灰燼。 很快,那人周圍騰起一圈幽綠火光。原之卿那柄素色長劍轉為烏青,劍刃泛起詭異的毒光,他抬劍一劃,綠火擴出一圈,硬生生逼退了那些合圍的火,騰出一片讓他不損形貌的空間。 他臉色不太好看,語氣復雜地冷笑道:“三伏火的力量,真是不錯?!?/br> 南弦淡淡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似的說:“它遠非‘不錯’這種評價所能概括。但強歸強,卻終歸不是該由我們掌控的力量?!?/br> 說完,他往后退了一步,抱著懷里的人跳了下去。 夏夕月越過南弦肩頭,往下看去,冷不丁發現下面竟是一片翻滾的火漿,她驚慌地一掙,卻被南弦按住,另一只手抬起,遮過她的眼睛。 夏夕月緊張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黑暗中,響起咕咚一聲落入液體的動靜,卻并沒有迎來想象中的高溫。 原本熾烈的火漿,像化成了溫水,柔和地將她包裹。不知何時,地底紊亂的熱流,重新變得有序起來,像在俯首聽從某些東西的號令。 …… 外界,隱仙宗中。 對魔修來說,和三伏火相關的事,從來都不是小事,這決定著他們能否取走混沌魔源中的力量,再塑一個碾壓修真界的領頭人。 因此這一次,原之卿不是自己來的。魔宗幾乎傾巢而出,不為死戰,只為讓隱仙宗陷入混亂,方便他行事。 此時宗中各處正在混戰,大地卻忽然顫動起來。那股震動越來越烈,連綿的山岳仿佛都在扭動。懸崖崩塌濺起的灰塵遮蔽天空,林中鳥獸潮水般避散。 不知從哪一刻開始,地面悶響著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下面熾熱的漿流。 咔、咔。 細小裂縫越來越多,如同一道道無形劍氣自下而上劈落,最終匯聚成一道極深的峽谷,自隱仙宗正中橫貫而過?;饾{迅速填滿裂隙,又緩緩溢出,蛛網般向四處蔓延。 這場突兀的變化,毫無疑問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峰主們停下了同魔宗之間的交鋒,揮手撈出那些險些掉進漿流的弟子。 一片混亂中,地面的顫動越來越劇烈,最后轟然自平頂峰爆發。平滑的山頂被被頂開一片缺口,漫天火光飛濺,有人從火口飛掠而出,懸停在半空。 南弦揮去火星,垂眸掃過宗中,看見幾個有些眼熟的魔宗長老。他目光停在那些人身上,緩聲開口:“回去吧,這里已經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br> 話音落地,地脈各處的火靈螢火般升空,奔他而去,如同灼熱星光匯聚,最終在他頭頂凝成一只幾丈長的火雀。朱雀垂下長長的翎羽,一聲清嘯,口中吐出一把纖長火劍。 南弦抬手接住,托在掌心把玩片刻,忽的抬眼望向山中一處。 夏夕月看到他的眼神,心里騰地有了某種直覺的預感,她抬手一推。幾乎同時,流光一閃而逝,那把劍從南弦手中飛射而出,眨眼間便抹消了數百丈距離,擦過凌塵束發的玉冠,沒入他后側深山。 凌塵抬起頭,一貫淡漠的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錯愕。厲風卷起他的發尾,越過四散的烏發,他身后那座山上先是濺起一星火光,緊跟著整座山像一只燒得通紅的陶甕,從內向外染上火色,最終轟然燒成一片灰燼。坍塌的塵埃被風一吹,染黑了半邊天空。 而要是再偏半點,現在炸開的,就是凌塵的頭顱。 “……”夏夕月怔怔看著那座山,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剛才阻止了什么。她想起炭烤上司的樣子,無聲打了個激靈,小心抬起了頭,就見南弦正垂眸看著她,漆黑眼瞳像一片深沉的湖,湖底暗流攪動。 夏夕月猜不出他的想法,有點緊張,訥訥道:“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