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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龍牧心情有些復雜。

    他很開心彭欣羽的到來，可以分享自己的知識技術，但同時也想起了那位改變他命運的女牙醫。

    然后黑龍闖入了他的生活，讓他再次意識到，自己是龍族，終究無法避免在人類世界好好過日子。

    尤其是現在，龍牧盯著眼前螢幕上的x光片，眉頭深鎖。

    「還好嗎？龍牧醫生?！辜y德從治療椅上扭過身，一臉期盼地望向他。

    紋德的牙齒狀況在上次見面時龍牧心里就有個底，照完x光片后更將他的預測成了鐵證，也進一步宣告了紋德一半牙齒的死刑。

    「坦白說，我能救的有限?！过埬林刂貒@了口氣?！复蟾乓话胍蔚??！?/br>
    「拔掉？什么意思？」紋德搔了搔頭，然后有些驚恐地瞪大了眼?！赶袷前颜脴溥B根抓起來那樣嗎？」

    「對，因為它們壞掉也不能用，繼續留在里面會造成其他問題……」

    「怎么會這樣！那我不就只能等死了嗎！」

    「是還有個方……」

    「你竟然欺騙我們老大！」馬許一把抓起龍牧的白袍領子，惡狠狠地怒視?！改忝髅髡f可以救的！」

    「我只說我盡量?！过埬敛]有被嚇唬到，語氣平穩地說。一旁的杰恩正勸馬許不要激動，又向他不停道歉。

    「不相信的話，之前錄影都有拍到，可以帶你們去看?！过埬辽裆珖烂C地指了指上頭天花板的監視錄影機，然后用力按下馬許有些松開的手。

    「錄影？那是什么？」

    「就是有紀錄我們當天所有講話的聲音、影像內容，再重現在螢幕上?！?/br>
    「太酷了吧！」馬許瞬間轉為像看到新玩具的幼稚園小孩，閃著雀躍的表情說著?！冈谀睦镂乙?！」

    「馬許，夠了?！辜y德終于出聲，一個銳利的眼神就讓馬許噤聲。

    「要看也是我先看?！?/br>
    「是！老大！」

    「麻煩你們小聲一點……我不想引起旁邊商家的sao動?！过埬疗沧燧p聲道，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肝铱墒峭低甸_門幫你們秘密診療?！?/br>
    因為三個黑道龍在平常的時段進入診所一定會引起sao動，龍牧只能在平日沒有看診的早上，帶他們從后門進入診所，在鐵捲門拉下的情況幫紋德看牙。

    要是附近的店家聽到這樣叫囂聲響而報警，先不用說那三個龍刺青黑衣男會被高度懷疑，幫龍看牙的事也可能會穿幫，所以他一直很警戒四周的動靜。

    「對不起，龍牧醫生?！惯€是由最擅長道歉的杰恩先出聲?！改銊偛藕孟褚f有其他方法治療老大的牙齒？」

    「他有說嗎？」紋德一聽，臉上又恢復了希望。

    「有，但被雞冠頭打斷了?！过埬翛]好氣地說?！缚梢栽囋嚳粗惭??！?/br>
    「植牙？」

    龍牧兀自走到柜檯拿取介紹植牙的模型，不理會又遭紋德巴頭的馬許?；氐轿蛔由虾蟊阌媚Ｐ团浜蟲光片講解拔掉的牙齒之后的位置會如何處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把這個金屬釘子鑽進我的嘴巴……」紋德手上拿著模型的植牙釘，瞪大雙眼盯著龍牧?！溉缓蟮剿赖舳疾荒贸鰜?？」

    「呃……如果要拿也是可以，但最好是不拿……」龍牧看著紋德把模型釘子向他湊近，像是什么兇器脅迫，令他不自覺后退?！覆贿^沒錯，大概就是你說的那樣……」

    「太神了吧！」紋德大吼，臉上滿溢著興奮?！缚梢园呀饘俜旁谧彀?、做成牙齒，然后永遠成為身體的一部分？這可以放幾根？十根？一百根？」

    「那個……只要你少幾個牙齒，放那幾根就好……」龍牧又再一次被黑龍們神奇的邏輯和反應搞得心累?！覆贿^因為我不確定可不可以耐得了你的酸，所以需要做些試驗?！?/br>
    「話又說回來，為什么只有你有牙齒被自己的酸腐蝕的問題？其他黑龍都沒有嗎？」龍牧向杰恩和馬許尋求答案，兩人都搖了搖頭。

    「大概我的酸性攻擊特別有威力吧！」紋德自負地挺起胸，微微抬起頭。

    「如果是這樣，你應該幾百年前牙齒就壞光才對?！过埬撩鎸@種反自然現象，陷入了沉思?！改闫匠]攻擊時，會吐出酸液嗎？」

    「哦！我想到了啦！從王位退下以后，就沒什么機會使用酸性攻擊。但我體內還是有滿腔蠢動的酸想噴發，所以有時候不小心跑出一點，我就把它含在嘴巴里，這種酸酸的感覺滿有趣的?！?/br>
    龍牧這下知道紋德的牙齒會提前崩壞的原因了。這種含著強酸的行為完全是慢性殺死自己咀嚼功能的元兇！

    「你要改掉這個習慣，不然任何東西擺在你嘴里都會壞掉?！?/br>
    「可是，我的強大能量，有時候會不受抑制……」

    「你不是堂堂第一百代黑龍王嗎？」龍牧沒好氣地說?！缚刂谱约毫α繎撌羌∈掳?？」

    「對齁。那我來試試?！辜y德一聽到自豪的名諱被提起，立刻停止耍賴。

    龍牧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從滑輪椅起身后道：「我們再去補拍電腦斷層影像，方便我做進一步評估?！?/br>
    雖然鬧劇持續了一陣，不過龍牧還是把所有可能會用到的檢查都做了一次。他比對著各種角度的x光片，搭配3d立體影像及口腔紀錄，一一寫下紋德每顆牙齒的治療計畫。

    「你在寫什么我怎么看不懂？」馬許湊近看龍牧的病歷，想在各種弧線的字跡中找出什么。龍牧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振筆。

    「不過啊，我倒是有點驚訝?！辜y德側坐在診療椅上，用手撐著頭，打了個大哈欠?！妇谷挥秀y龍族會跑來人類世界當牙醫。據我所知，銀龍族盡是一些自閉、不通情理的怪傢伙?！?/br>
    雖然自己已經離開銀龍族。但身為曾經的一員，龍牧還是對外界這樣的看法感到受傷。

    「畢竟我是被放逐的?！过埬脸掷m地在病歷上做記號，淡淡地說?！改銈儧]有聽說嗎？」

    「我們是知道一點，不過詳情并不清楚?！菇芏鞔娌恢朗遣皇莿偛盘?、現在有些疲憊的紋德回答?！傅阍谶@邊看起來過得還可以，甚至可以幫助我們?！?/br>
    「不過……為什么銀龍族對人類那么排斥??？」

    「因為我們的教義?！过埬令D了一下，筆尖墨水在病歷紙上暈開一圈藍?！高€有一些人類以前傷害銀龍族的事跡?！?/br>
    「銀龍族的教義是什么？」馬許接問。

    「『不能接近人類，人類是世界崩壞的起點』?！过埬敛患铀妓鞯貑埑鲞@個刻在心中長達六百多年的字句，但胸口像是被狠狠插上一刀，隱隱作痛著。

    「嗯……『不能接近人類，人類是世界崩壞的起點』是嗎……」紋德慵懶的聲音從椅背傳來，像是自言自語的含糊說?！高@個滿奇怪的，究竟為什么變這樣……」

    「在我的印象，以前銀龍族和人類關係很好，教義也不是現在這個……」

    「啪嗒！」

    病歷連同筆一起摔落在地板，讓原本快睡著的紋德嚇了一跳。龍牧睜著大眼瞪向紋德，瞳孔中流著不思議的光。

    「你剛才說什么？」龍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冈镜慕塘x不是那個？」

    「是??！印象是和人類友好相關的……」

    「是什么！」龍牧一把緊抓紋德的肩，幾縷銀發從手術帽中滑落，垂到了鼻尖。

    「欸、喂、喂……你怎么了??？」紋德被龍牧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肝乙膊磺宄?，畢竟那應該是我出生前的事，而且是小時候從其他黑龍長老那邊聽來的，早就忘了?！?/br>
    「你是銀龍族，應該比我還了解才對吧？」

    他不了解，他完全不了解。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是古時人類迫害銀龍族，導致有這樣的教義產生。所有關于人類的一切，在銀龍族就像是個禁忌的詞，一旦沾上，就只有死亡。

    銀龍族的歷史，也完全沒有提到以前曾和人類有友好的紀錄。但紋德剛才的說詞，并不像是想開玩笑的虛假。

    「對不起?！过埬镣蝗灰庾R自己的手抓得太用力，連忙放開紋德，但仍處于驚愕?！肝覐膩聿恢涝浻羞@樣的事。所有在銀龍族聽到的，都是關于人類的惡行?！?/br>
    「這樣??？難道是我記錯？」紋德似乎不介意剛才龍牧的舉動，搔了搔頭?！高@叫什么？老人癡呆？」

    「有辦法查到資料嗎？」龍牧滿懷期待地問。

    或許，某種程度上，從根本就錯了。

    「嘖……是不容易?！辜y德扭了扭頭，發出「喀咔」聲響?！覆贿^既然你愿意幫我治療牙齒，我就去找找以前我們黑龍族留下的紀錄，或問問看神龍族好了?！?/br>
    「再麻煩你了！」龍牧逕自握起紋德的手，立場突然對調過來。

    就算最后還是導向人類傷害銀龍族，對龍牧來說，曾經的友好就代表人類與銀龍族還是有互相理解的時候，而不是教義所說的那樣萬惡不堪。

    他想知道，究竟為何會發展成與現在的分歧?；蛟S，自己在得到答案的那刻，混亂糾結的自我就可以從過去及現在心中的拉扯中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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