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若要說功夫,樓情艷連三腳貓都稱不上。 狼狽地躲開男人揮來的刀,她直直摔進后方菜舖里,眼看又一刀,樓情艷隨手拿過木板當盾,成功接住正面劈來的攻擊。但二對一還是太勉強了,樓情艷跳起身往呂湘音過去,打算抱了人就逃,可惜被老三識破,早一步擋住樓情艷。 "這娃兒咱要定了?。⒄Z畢,揮刀往樓情艷過去。 她一個激靈蹲身躲開,勘勘閃過側面襲來的刀刃,將用手上木板一扔,硬是將老三手里的刀給彈飛。忽然老大從后方殺來,沒想到老三飛出去的刀正好劃中他的手,頓時巨痛襲捲,連同鋼刀也落地。 "他奶奶的!給老子往死里打?。⒗洗髩褐鞑恢沟氖直?,氣得大罵。 老三聞言,抓起樓情艷的衣領就摁在地上捶打,"找死!找死?。?/br> 力道之大都要將樓情艷給打昏了。她護著腦袋圈縮在地,感覺一顆顆拳頭不斷落下,疼得不敢出聲,而一旁的呂湘音冷眼旁觀,她看著樓情艷像條被扔上岸的死魚,縮著身子不斷扭動,如此卑微的力量,居然還說要保護她? 別笑死人了。 "唉呦!不好啦!打架!有人打架阿?。。⒁粋€老婦人背著菜簍,見狀忙喊道。 幾個男人從屋子里衝出來,見狀全都看傻了眼,喊道:"報官!趕緊去報官?。?/br> 原本打得正起勁的老三聽有人要報官,連忙住手,"大哥?。?/br> 他喊一聲,不遠處立刻傳來馬蹄喀喀聲響。老大見狀,不爽地吐了口痰,抓起地上的刀,吼道:"算你狗屎運!別讓老子再碰上你?。⒄f完經過樓情艷身邊時還踹了她一腳。 樓情艷被打得昏天暗地,她一聽什么報官,又見兩個男人逃走,當下腦子發熱,抱起呂湘音就往城外跑。沒過多久就體力透支,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呂湘音掙脫她的懷抱,輕巧一躍落在草地,她雙手覆背,模樣間適。 "呼呼…好險…好險主子沒事……"樓情艷抬手擦過汗珠,沒想到一陣刺痛,不是汗,是血。她剛才被壓在地上時肯定讓石子給撞破皮,只是當下情況危機,她也不覺得痛,現在松了口氣,渾身骨頭都疼了起來。 "你為何要救吾?"呂湘音非但沒有感謝,反而冷言冷語。 "因為那些人是壞人。"樓情艷眨了眨眼,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 "你怎么知道?他們頭上可沒壞人二字,"她微微瞇起雙眼,輕聲道:"你頭上也沒好人兩字。" 樓情艷一時愣住,好人、壞人本來就不會寫在臉上的,"情艷不放心將主子交給那些人,他們看起來很兇,定會對主子做很不好的事情!相信情艷!不會錯的?。?/br> "是因為你喜歡吾嗎?"所以就算沒有能耐,也要對抗? 就像她曾經利用過的人,以及深愛她的那些人? "對阿,"樓情艷笑著點頭,又道:"而且情艷答應要將主子送回虎龍窟的。" 如果沒達成,那就是說謊了。 呂湘音看著她從來都很真誠的笑容,湊上前道:"親吾。" "喔。"樓情艷噘起嘴很輕地吻了一下。 "走了,買匹馬再上路。"呂湘音甩袖,冷冷說道。 距離柴姜城不遠處有個驛站,雖然簡陋,不過馬匹倒是齊全。 樓情艷剛走近馬棚立刻被一隻小棕馬給吸引,她看那隻馬好像剛出生沒多久,也不怕人,樓情艷一靠近牠就湊近讓人順毛。她撫過微微扎手的馬背,臉上露出心花怒放的笑容,果然馬兒心性溫馴,而且具有一定的靈性。 "那隻。"呂湘音拽著樓情艷的衣角,指向唯一被隔離馬棚的黑馬道。 樓情艷晃眼望去,有些訝異,那批馬一身漆黑亮毛,雙眼炯炯有神,體格高大結實,看起來就不是匹溫馴好馬。正當樓情艷想發話時,一直坐在馬棚外歇息的老闆才姍姍上前,他順著呂湘音手指的方向看去,忽然哈哈大笑。 "客官好眼力阿?。⒗祥浥牧伺氖?,道:"那匹馬前兩天才給人送到這,性子兇烈,就是個江湖好漢都難以馴服,客官若是想試上一試,不如等個十年、八年再來吧?" "是阿,主子,那匹馬看起來很兇的,不如買這隻吧?多可愛。"樓情艷又順了順小棕馬,勸道。 呂湘音不理,掏出錢袋扔給樓情艷,道:"買黑的。"說完就轉身離開。 "哎!好任性的主兒不是?"老闆看呂湘音丟了一句話就走,忍不住笑道。 樓情艷也無奈,但是主子說得算,所以她還是買了黑馬,老闆也瀟灑,沒囉嗦半句就將韁繩交給樓情艷。她瞧黑馬果然性烈,就連牽著走都很有壓力,來到樹下和呂湘音會合時,樓情艷已經緊張得滿身冷汗。 "主子,"她瞄了黑馬一眼,小聲道:"這馬很貴的,要不買隻小的?" "抱吾上馬。"呂湘音不想和她爭辯,張開雙手示意樓情艷抱她。 平時總是很樂意服務的樓情艷,今天居然躊躇起來,她看了看黑馬,又看了看呂湘音,遲遲沒有動作。呂湘音伸了半天手也酸了,面色一沉,用力地擰了樓情艷的大腿,捏得她唉呦直呼。 "你耳聾了嗎?沒聽見吾的話?"呂湘音雙手環胸,冷聲叱喝。 "不是,因為情艷不會騎馬。"樓情艷越說越小聲,呂湘音卻聽得很清楚。 "是嗎?"她微微挑眉,然后推開樓情艷,道:"你可以走了。" "什么?"樓情艷一愣,連忙上前擋住準備離開的呂湘音。 "吾去找個會騎馬的奴僕,所以你可以滾了。"有時呂湘音翻臉比翻書還快。 樓情艷聽了渾身一顫,不甘心的搖著頭道:"不!情艷不走!情艷會學?。?/br> 像是賭氣般爬上了馬鞍,但是黑馬哪會輕易被人馴服,牠雙腿一蹬,樓情艷重心不穩就從馬背上摔下來,面朝下真摔個凄慘。呂湘音往后退了幾步,饒有興趣地看著樓情艷緩緩起身,然后又拉著韁繩跳上馬。 碰?。?/br> 不出所料,屁股還沒坐熱又被甩下馬背。 "哎!唔……"樓情艷摀著背站起,這下不是骨頭散了,而是快躺平了。 眼角馀光發現呂湘音正靜靜看著,樓情艷不肯服輸地再攀上馬背。 "好乖!好乖!……"順了順黑馬的頸子,樓情艷試著安撫。 碰?。?/br> 還是著地。 "傻子。"呂湘音嗤笑一聲。 那匹馬性子強烈她怎會看不出來,真如老闆所說,就算是江湖漢子也未必能馴服那匹野馬。但是樓情艷卻不肯罷手,偏要摔了一次又一次,為什么呢?是因為她不想離開吾?是因為她喜歡著吾?所以拼了命也不肯走嗎? "嗚…壞馬!壞馬……"樓情艷摔得四腳朝天,已經累得站不起來。 她用力抹過臉,全身疼得不聽使喚,連眼淚都滑了出來。 湘音看她擦拭著淚水,心中有些恍惚。 既然這么難受就別堅持,只要離開便不必受這些折騰。 她不懂,樓情艷究竟在堅持什么? "…好痛…唔……"搖搖晃晃地撐起身,樓情艷不肯放棄地準備再繼續挑戰。 正當她踩上馬鞍時,呂湘音伸手拉住她的衣襬。 "你哭什么?"望著滿是塵土及淚痕的花臉,呂湘音微微蹙起眉頭。 "因為很痛…身子好像要被摔散了。"樓情艷毫不扭捏說著心里話。 "那為何要試?"既然這么辛苦,直接離開就好。 樓情艷搖了搖頭,堅定道:"情艷說了,要帶主子回虎龍窟,不達成的話就是撒謊了,撒謊會被…" "割舌頭。"呂湘音接著她的話說道。 "對對!會被割舌頭!情艷怕,所以不能說謊的。" 沒想到呂湘音會用力擰她大腿,疼得樓情艷將腳抽回來。 不知怎么的,呂湘音就是不悅,如果她堅持的理由不是割舌頭,或許她會滿意些。 "情艷說錯了什么?"樓情艷無辜地問道。 "錯得可多了。"呂湘音推開她,拉緊韁繩。 她使勁一扯,硬是將馬頭拉下,雙眼與牠對視。 果然是桀驁不馴。 "你想對誰耍性子吾都不管,但吾有要事在身,"呂湘音雙眼微瞇,瞪視著牛鈴般大眼,一字一頓說道:"若不聽話,吾就將你剁成rou醬,喂狗。" "嘶--?。⒑隈R前腳焦躁地跺了幾下,鼻子噴氣低鳴一聲。 呂湘音見狀,滿意地拍了拍馬頭,朝樓情艷額首,"再來試試。" "好。"樓情艷不知呂湘音和馬嘀嘀咕咕說些什么,但她靠近發現黑馬氣勢減去不少,好似沒有剛才那樣的壓迫感。但她不敢大意,先撫了撫馬背,然后踩上馬鞍跨了上去,屁股才剛坐定,立刻扯緊韁繩怕又被甩回地上。 "疑?"過了半晌,樓情艷睜開雙眼,不料竟安然無恙。 霎時喜悅涌上心頭,激動地放開韁繩抱住馬頸,朝呂湘音道:"情艷會騎馬了?。?/br> 呂湘音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漆黑臉頰,實在慘不忍睹。 不過也罷。 "出發。"誰讓她是傻子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