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天下何時能亡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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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激烈的朝堂頓時如死一般寂靜。 看著貓和老鼠突然少了熱鬧的背景音后,邵奕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沒克制住自己笑聲。 趕忙讓系統先暫停了下,邵奕干咳了一聲努力嚴肅著臉對著朝臣們,一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說道:“愛卿們說的朕都有在聽,可真要說自古以來,古有婦好,今也有垂簾聽政的盛孝太后?!鄙坜瑞B身體的半個月也不是沒有略略打聽這個世界的歷史。 這個世界也有商朝,亦有婦好的傳說故事,供奉的神明也有女媧廟,只是商朝后接的并不是西周,也沒有商紂王,不知道是從哪個時間滑向了另一個發展。 而盛孝太后就是邵朝中期時候著名女性,在親子年幼時垂簾聽政主持朝綱,邵朝欣欣向榮,倒是那位皇帝長大后接手朝政,無論各方面都比不過自己母親,被朝臣百般挑剔勸諫,三十余歲便郁郁而亡。 “至于牝雞司晨更是荒謬之談,朕乃上天之子只是知曉此乃天道規律,無數牝雞合籠,隨日月流轉必會異變為牡雞,此乃天道倫常!”邵奕還記得自己讀書的時候,生物書上有寫了這樣的現象。 邵奕的發言可把眾大臣們氣到了,也不管邵奕的身份,對著邵奕大聲斥道:“此事于法理不合!絕不可行!” [這不是可以沒有那些之乎者也廢話的嗎?]邵奕和系統吐槽了句,吐槽完很快就對朝反問道,“有何法理規定,女子不可做官?” 朝臣們飛速在心里搜索著律條,尤其是刑部和禮部的官員們更是恨不得把自己腦子挖出來想,但始終沒有找到什么明文規定。 畢竟古時候很多律法并沒有那么全面,更何況邵朝現在也從未少過女子擔任官府職務的案例,只是大多數都是邊疆地區的武職,官階也不高。 基本上都是事急從權,遇到入侵城中空虛,女子振臂一呼帶領士兵們鎮守反擊,過后論功行賞受封這樣的。 類似的事情整個邵朝有史以來就沒有少過,只是在文職系統這一塊,從未有這個先例罷了。 “無關律法,此乃禮也!”朝臣們怒而對邵奕開始掰扯自古以來的禮。 對于他們來說,朝政應該由男子來把持是一件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需要任何立法規矩,是所有人內心都統一的認知。萬萬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們的皇帝里出現了個邵奕。 但邵奕才不會管這些大臣們怎么想的,如果說是女子不可從政,可真要說自古以來垂簾聽政的太后就沒有少出現過,而且這些大臣們這么激烈反對,這不是說明他昏君做的很成功嗎? 邵奕立即十分猖狂地說道:“愛卿們說的禮都是多少個王朝前的遺留,現如今是邵家天下,既然邵朝無此規定,那朕就是規定!朕就做這個祖宗律法??!” 他早就讓系統查詢過邵朝法典,并且在調養身體的半個月時間內認認真真研讀過了,機會就是留給有準備人的! 邵奕這個發言成功把好幾個老臣氣暈在地,倒地前老臣還雙手顫抖地指著邵奕,那種悲憤和痛心疾首的情緒強烈到反復要化為實質。 “昏君?。。。?!” 第3章 這聲呼喊可把系統高興壞了。 昏君??!多么讓人感動的稱呼! 這個同位體也沒有做到上朝的第一天就收獲這個‘榮譽’。 宿主真了不起! 系統在腦海里歡呼著,現實中邵奕卻是要收拾這個攤子。當然他還是記得自己是昏君的,看了眼那幾位老人家,捏了捏自己有些痛的良心,最終也就來了一句:“宣太醫!”然后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整個朝會被他攪合成一鍋粥,但是相信他這群可靠的大臣們會自己解決的!畢竟以后類似這樣的情況,還會有很多。 邵奕丟下這個炸彈后,內心里滿懷著無謂的懺悔,腳步飛快地回自己寢宮休息去了。 而朝堂的消息很快就隨著朝會結束向外傳了出去,立即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滯留在京都尋覓機會的書生們也炸鍋了,一時間京城稍微好一些的酒樓茶館爆滿,書生們紛紛聚集,怒斥皇帝昏聵無道。 各種抗爭謾罵地詩集噴涌而出,訴說著他們對新皇推行的首個提出的政令不滿。 甚至有人覺得邵奕在朝堂上的言語完全荒謬,為了證實邵奕說的牝雞司晨是大禍而不是自然規律,甚至有好幾位書生為此憤怒達成了一致。 他們每個人要在自家院子里養一群雌雞,證明新皇所言都是謬論,用事實來證明新皇所言是錯的! 這個時候更多書生都是耕讀出身的,并不是什么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之輩,他們振臂一呼說要養雞,那還真就是直接養了。 一直到日落西山,這群書生們才憤憤不平地從酒樓茶館里回來,其中外地的書生們大多都雜居在一起,三五個人一起租賃個院子做休息的場所,因為長期留在京城,這樣比住客棧省錢。 “共謙?”有幾個書生回到自己院子中后,就瞧見他們院子特意留下的書房中,居然還有人在,十分驚詫地喚了聲,“你今日未曾出門?” 這時候這些書生還殘留著之前在酒樓茶館抨擊的情緒在,見這葉共謙沒出門,認為對方是不知道事,立即氣勢洶洶地和葉共謙大聲說了現在的情況。 “我知曉此事?!比~共謙聽了陣后,無奈地打斷了發言,但他不出門并不是不知道事,而是對這事持有不同觀點,“這無非就是陛下和諸位大人之間拉鋸罷了,與我等又有何關系?!?/br> “共謙怎會有如此荒謬想法!”其他書生對著葉共謙想法表示著難以理解,“難不成真讓那些女子騎到我等男兒頭上?” “又有何區別,不過是上去的是那些大人的兒子還是女兒罷了,左右都和我們沒什么關系?!比~共謙嗤笑著說道,看著和他同個院子的書生們被戳中痛處集體沉默模樣,葉共謙并沒有照顧他們刺痛的心,而是繼續說道,“陛下自邊疆而來,朝中自是缺乏得信的人?!?/br> “陛下已然及冠,自是不愿做朝臣們的傀儡,如今京城內皇宮內的兵權具在新皇手中?!?/br> “新皇登基儀式傷后修養生息半個月,只怕宮廷內已被他收拾完畢,無懼諸位大人們挾持,故而下此看似大逆不道的政令,意圖整頓朝綱?!?/br> “陛下過往身份注定沒有親信文人,在這般情況下,擇朝中大臣之女入朝絕妙之極?!?/br> “這些女子不缺學識,如愿頂著絕大壓力入朝,亦不缺膽魄。眾大人強烈反對,只會讓這些女子變成只能依靠信賴陛下的爪牙,成為刺向諸位大人們的利刃?!?/br> 葉共謙說著目光之中都帶上了欽佩和贊嘆,覺得新皇的想法簡直就是天才到如有神助,如此打破常規的思路,葉共謙在新皇如此行事之前是完全沒有想過的,他們邵朝這是終于是要迎來中興之主了。 只是新皇想法很好,現實只怕是不如這位新皇的意。 在這消息出來之前,京城中也會有一些高門女子之間集會游玩,如今全都一片寂靜,生怕這洶涌的聲勢涌到自己身上。這讓葉共謙覺得有些遺憾:“只可惜此等見識和膽魄的女子世間少有,京城中怕是沒有女子會響應新皇政令?!?/br> “好在陛下此舉實質絕非是為了讓女子入朝,而是在宣告天下有識之士。陛下連女子都愿重用,更恍若我等寒門子弟?”葉共謙發出了自己很懂的聲音。 “此乃千金買骨,為我等變革之機!” 幾位書生被葉共謙說的也有些心動,不過也就那么短暫的一瞬,只是多年研讀各類經書,依舊覺得新皇的舉措實在是太過于叛經離道,不能接受:“只因此事陛下就要讓女子為官,成何體統!豈能與千金買骨相提并論!” “諸位大人為國為民,勞苦功高,陛下為求爭權奪勢就如此做派實在是昏君所為,我等又豈可為了區區功名利祿出賣自身氣節,此等無道之事,萬萬不能讓陛下成行!” 有了這樣發言后,其他有些動搖的書生立即感覺自己神志一清,看著葉共謙目光復雜,看在同住的份上,還是對著葉共謙說道:“共謙切記,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br> 葉共謙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不可為的事,而這些書生嘴上說著仁義道德,那雙眼睛分明就是已經被他說動了。 自從兩百年前文宗皇帝開始了科舉后,幾乎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但如今卻是不一樣了,上一次科舉已經過去二十余年,至今朝堂也沒有再開考的意思,有缺職都是采取引薦的制度。 京城之所以聚集了這么多讀書人,都是期盼自己那天能有運氣被達官貴人看上,一朝躍入龍門。 可這樣的機會無比渺茫,只有少數幾個傳說在他們之間口口相傳維持著一點希望。畢竟朱門自然引薦的都是朱門,怎么會看他們這些竹門一眼? 他們這些寒門子弟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看著這些人離開的背影,葉共謙想繼續看手中的書,然而卻沒能再次靜下心把那些文字看進去。 最終葉共謙只能放下手中書籍,緩步走到窗邊。 透過書房的窗,可以直直透過院子墻縫看到外頭小巷里的情況。 墻縫隱約可以看見小巷中有男有女還有幼兒,面黃肌瘦渾身干瘦的仿佛不存在任何能稱之為rou的東西,就一層薄薄的皮包著骨頭,臟亂的頭發上插著根稻草。 那是草標。 頭上插著這東西的人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只是個商品。 這院子后頭的巷中,是城中活不下去的民眾售賣自己的地方。 葉共謙出師來到京城后,已經在這個院子里住了有三年了,年年如此,沒有什么改變。 或者也不是沒有什么改變。 三年前還能看到有買家帶一兩個人走,現在連買家都沒有瞧見了。 被人買走,這些人或許還能活下去,若是沒被人帶走,這些人十有八.九是要被餓死的。 現在這墻外巷子里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這還是京城。 在這些年皇室動蕩的時候,朝中諸位大臣們確實是付出了很大努力穩定朝綱,可不知道為何,朝堂如此穩定,前任幾代昏君也未曾對百姓下手,這天下還是如此的苦。 而且是越來越苦。 這世道本不應該如此。 他想做一些什么。葉共謙眼中閃爍著瑩瑩的光。 葉共謙并不覺得女子入朝的事情能成,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那些大臣們已經集結起來,要集體到皇宮中請命,迫于這樣的聲勢,新皇但凡要點名聲,或者想要邵朝正常運作下去,必然是會要妥協的。 皇帝被迫妥協,朝臣們也肯定會在下一次新皇政策提出時候稍微讓一步,要不總是要走到逼宮這個程度,也顯得他們這些朝臣非常的過分,于名聲也是有礙的。 那…… 邵文帝所推行科舉之事,或許就可以在這二十余年后重新開啟。 有類似揣摩的人也不只是葉共謙一位,在這些大臣和書生們鬧事的時候,他們都很安靜,安靜地觀望著。 而類似想法的也不僅僅是寒門書生,有一些已經走到自己官職盡頭,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進一步的朝臣甚至開始琢磨起來,要不要把自家女兒推上去,對皇帝表示忠心。 女子入朝這事不管是哪方其實都不覺得這能成,但是不管能不能成,這事對他們表忠心的肯定是不會虧的! 邵奕這會自然是不知道有一群人在內心里對自己這位‘明君’殷殷期盼著,也不知道還有一群地位不算高的朝臣們在伺機要表忠心,他下朝后就安心補了會眠,醒來后后就裝模作樣躺在塌子上拿著奏折,身邊太監輕輕給他打著扇子,榻上還擺著張小桌子,放滿了水果點心可以隨意取用。 看起來好像是勤勉和享受并行,實則邵奕自從攤開奏折開始就沒有翻動一下,美滋滋在腦海中看著系統給他放著的電視劇。 葉共謙在和其他書生說新皇英明的時候,邵奕猛地打了個噴嚏,略略警覺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 [系統,我覺得有人在罵我。]邵奕說道。 系統飛速做出了響應:[開啟搜索模式,滴滴滴,搜索結束,您要問的是全京城此刻共計一萬七千三百二十九人中誰在罵您嗎?] 邵奕:[……你繼續給我放電視劇吧。] 外面亂成一鍋粥這事情邵奕不需要打聽也都能知道,甚至期間他那三位妃嬪們也有過求見,不過邵奕并不想讓她們現在這個時候摻和進來,他作為個一意孤行的昏君就可以了,這三位妃嬪保持著自身無辜者形象會比較安全。 葉共謙覺得新皇養病半個月應該已經把皇宮整個收到手里,才會做出如此放肆的行徑,實際上是沒有的。他只是把自己身邊侍奉的太監換了幾個看起來比較機靈有眼色,一看就很有jian佞氣度的特別會討好主上的家伙上來而已,有這些太監在邵奕小日子確實過得還挺不錯的。 至于其他的,邵奕完全沒有想太多,他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有世界意志庇佑,怎么樣都不會死罷了。 而三位妃嬪可沒有他這樣的庇佑在,邵奕并不會拿其他人的命冒險。 于是邵奕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一天,他本來以為這些大臣能效率點的,結果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第二天邵奕一覺睡到自然醒,他把身邊的太監都換成jian佞款后,果然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在他沒有吩咐的情況下,凌晨五點就喊他起床上朝。 邵奕懶懶散散地讓太監們給他更衣,心里對著系統問道:[系統,現在幾點了?朝會那邊大臣等我很久了吧。] [目前是早上八點十分,宿主放心,今天朝會除了武官外,沒有任何一個文臣前來參會。]系統飛速給予了回應,[武官們也已經收到太監們的通知,已經回去上班了。] 邵奕咂摸了下,沒有想那些武官們,美滋滋地對著系統贊嘆般說道:[總體來說我和朝臣們也算另一種雙向奔赴,君臣相得吧。] [……]系統認真理解了下邵奕話語里那隱含的驚喜感,最終說道。 [宿主,你還是做個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