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奩琳瑯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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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候命的彌光被殿內父子間的對話驚出一身冷汗,見他邁出門檻,又變成了這副模樣,驚愕之余忙抽出汗巾來給他擦拭,卻被他抬手格開了。 他什么也沒說,揚長而去,彌光怔怔看著他的背影發呆,直到聽見官家咳嗽,方匆忙返回了殿內。 明妝從禁中出來,得了皇后好些賞賜,呂大娘子欣慰不已,笑著說:“小娘子很受圣人喜歡,嫁入帝王家,勢必要找一靠山,圣人是一國之母,有誰能比這個靠山更穩固呢?!毙αT了忽然又嘀咕起來,“咦,先前慶國公可是在東華門上戍守?我家官人昨日還說要請他上家里赴宴,我怎么給忘了……” 想是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好使了,呂大娘子敲敲腦殼,嘆了口氣。 馬車就在前面,讓中黃門把東西運上車,一路把明妝送到家,商mama和趙嬤嬤在門上等著,見車來了忙上前接應,喋喋向宰相娘子道謝:“今日又偏勞大娘子了,沒有大娘子,我們小娘子怕是不得周全?!?/br> 呂大娘子擺手說這點小事,不足掛齒,臨走又囑咐了一句,“過兩日要來請期,到時候別忘了把袁老夫人請來?!边@才命小廝駕車返回韓府。 女使源源將賞賜搬進去,午盞上來攜了明妝問:“小娘子,宮里怎么樣?嚇人嗎?還有圣人,和氣不和氣?” 明妝打趣道:“屋子比咱們家大,伺候的人比咱們家多。至于圣人,和氣得很呢,否則哪能賞我這些東西!不過唯一可惜,沒有見到官家……” 沒有見官家,就沒有機會見到彌光,這重重宮闕禁衛森嚴,要想圖后計,還得從長計議。 或者想辦法先買通個小黃門,禁中能出頭的黃門太少了,大多是辛苦一輩子,每月賺著一吊錢的螻蟻,總有人為了錢,愿意替她留一份心。只要掌握了彌光每日的動向,空子就多起來,若是正大光明討公道行不通,那就暗中使絆子。 總會有辦法的……她心里盤算著,回到上房坐在窗前向外望,看滿院春光跳躍,蹙眉乜起了眼。 煎雪送熟水上來,歡快道:“小娘子嘗嘗,這是余家花塘今春頭一批蓮子,好不容易才買到的?!?/br> 余家花塘的荷花養在室內,為了日照,房頂上開洞,甚至拿炭火來加熱,把花房焐得溫暖如夏。因時節大大趕超尋常蓮子,所以區區的幾顆,價值不菲。明妝其實不怎么喜歡吃蓮子,但物以稀為貴,頭一茬也愿意嘗嘗鮮。 可正當要入口,便聽見外面趙嬤嬤急急喚小娘子,那聲調倉惶,把明妝嚇了一跳。 “怎么了?”她站起身,快步到門前,猛然見儀王一身狼狽站在那里,腥紅著兩眼,臉色白得像紙一樣。她怔住了,手足無措,“殿下……” 他踉蹌邁上臺階,每一步都耗盡了力氣。 好不容易跨進門檻,他順勢靠在了門框上,唇角勉強擠出笑來,顫聲道:“我走累了,來你這里歇歇腳?!?/br> 作者有話說: 1漏澤園:制始于宋,官設的叢葬地,凡無主尸骨及家貧無葬地者,由官家叢葬,稱其地為“漏澤園”,園中建有屋舍,供守園僧居住。 第57章 只一瞬, 明妝就明白過來,這是在禁中吃了官家的排頭,否則以他的身份,沒人敢這么對他。 她沒有多言語, 轉頭吩咐烹霜打熱水來, 又命午盞取了金瘡藥,自己默然上前攙扶他, 將他攙進了里間, 安頓在榻上。 怎么照顧人, 這是她要面臨的難題, 原本可以讓女使們代為伺候,但自己終究和他定了親,只好勉為其難親自動手。 他身上的襕袍已經污損得不成了樣子,先替他脫下,讓人去儀王府取干凈的來。而他呢, 好像失了魂一樣, 呆呆地任她擺布, 全沒了平時的警敏能干。 明妝想打聽究竟出了什么事, 但這刻也不好問出口,仔細看他的額角, 涌出的血把墨汁都沖淡了,上紅下黑的一大片, 看著有些瘆人。 她卷著帕子進退維谷, 想上前擦拭又不敢, 猶豫了好半晌, 他終于看不下去了, 閉著眼睛說:“你擦吧, 已經不疼了?!?/br> 煎雪把絞干的手巾送上來,明妝這才壯膽挨在榻沿上,放輕手腳,一點點替他擦拭淤血。淤血之下有個半寸來寬的小口子,口子不算太深,周圍起了淤青,看來砸得不輕。干涸的血痂還算容易清理,但墨汁沁入肌理就很難辦了,讓人拿胰子來,即便換了幾盆水,也還是留下淡淡的青影,最后只好放棄,再擦下去皮該擦破了。便擺手讓烹霜把水盆端走,往他傷口上灑了金瘡藥,再拿紗布纏裹起來,總算勉強收拾妥當了。 不過手藝不太好,前后纏了兩圈,看上去有點滑稽。這些且不管,明妝接過煎雪手里的杯盞,探身道:“殿下,我有剛煎的蓮子熟水,給你喝兩口好么?”見他不反對,便將杯盞遞到他嘴邊。 那一線熱流慢慢溫暖了他的五臟六腑,他終于有了點力氣,說“多謝”。 明妝笑了笑,“你餓嗎?我讓人給你準備蕨筍餛飩,吃點東西,心情就會好一些的?!闭f著便要退出去,卻被他一下抓住了手腕。 他一臉的頹喪,垂首道:“別走,陪我說說話?!?/br> 明妝沒辦法,唯有遣退內寢侍候的人,自己搬了張杌子,坐在他榻旁。 月洞窗半開著,一只鳥籠掛在窗下,里面的雀鳥輾轉騰挪,卻無論如何掙不出這小小的牢籠。 儀王出神看了半晌,心空如洗,喃喃道:“官家拿硯臺砸了我,我從禁中出來,一路走過十二道宮門,每道宮門上都有侍立的黃門,你不知道,我頂著這樣一副樣貌……讓那么多人看了笑話,心里有多羞慚?!?/br> 他說這些的時候神情很淡漠,但明妝能夠體會那種無地自容的感覺。他的身份在諸皇子中最尊貴,越是尊貴,驕傲便越不容踐踏??墒枪偌覅s把他的體面撕下來,踩在腳下,讓那些宮人目睹了他的狼狽,這比任何羞辱都刻肌刻骨,若是換成自己,恐怕早就跳進汴河里了。 雖然這人不怎么討喜,但女孩子心軟,這刻明妝還是很同情他的。他那雙眼里,到現在紅絲還未退,看來先前一個人偷偷哭過吧!就算長到二十多歲,被父親捶打了,都是一樁令人傷心欲絕的事,連儀王也不例外。 可是要怎么安慰他,明妝覺得自己嘴笨得很,想了半天道:“他們不敢笑話你的?!?/br> 他聞言,冷笑了一聲,“越是螻蟻,越喜歡看貴人也淪為螻蟻。那些黃門,沒有幾個是好東西?!?/br> 明妝只得又換了個路數,“在官家面前,何談體面,你看破了,就不會耿耿于懷了?!?/br> “或許是吧!”他乏累地嘆息,“其實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官家眼里不同于旁人,原來是我自己想多了?!?/br> 他又泫然欲泣,明妝看著,心里也很不好受。帝王家兄弟間攀比歷來就有,君父的一碗水端平,尤其重要。況且儀王是個自視甚高的人,畢竟他是中宮所出,原本就該比其他兄弟尊貴,但在官家這里卻得不到應有的重視,這種落差,無疑讓他崩潰。 他定著兩眼自言自語般,平靜的語調里,卻透出凄惶,“先前我去崇政殿回稟四哥貪墨案的結果,我真的仔細核對過每一處細節,確定無誤才敢報到官家面前,卻沒想到一頭鉆進了四哥設下的圈套,我的秉公辦事變成了殘害手足,查得的結果,在官家看來也成了欲加之罪。我知道自己這回技不如人,沒有什么可埋怨的,但官家那些話,實在令我心寒。自我十六歲起,為朝廷辦事,為官家分憂,到最后官家只覺得我處心積慮。別人吃喝玩樂的時候,我在四處奔波,別人高床軟枕的時候,我在巡營住大帳……不是能者多勞,是多做多錯,早知如此,我也像他們一樣,也許官家就不會忌憚我了?!?/br> 他好像并不需要人傾聽,只是在發泄自己心里的憤懣,明妝才知道高安郡王的事,竟有了這樣的反轉。難怪芝圓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高安郡王卻篤定得很,果然生于帝王家,沒有一個是等閑之輩,他們心機深沉,連自己的枕邊人都可以瞞騙。 該怎么寬解他呢,說他們都是機關算盡的人,但他這回棋差一著,下回再分勝負嗎?明妝有點苦惱,知道這話萬萬不能說,說了大約會把他氣死。 他發xiele滿腹牢sao,終于轉過頭來看她,見她定面凝眸望著自己,從那細細蹙起的秀眉里,隱約能窺出一點關心。 其實一點關心,就夠了。糾緊的心逐漸平復下來,大悲大慟過后,某些一直無法下定的決心也可以塵埃落定了。 他輕舒了口氣,勉強笑了笑,“我今日在你面前現眼了,還請小娘子不要笑話我?!?/br> 明妝真切地說當然,“誰還沒有走窄的時候,心里有什么不高興的事,就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難過了?!?/br> “不難過……哪里能不難過?!彼莸?,“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官家傷我,我不怨他,但他不該這樣慢待我。我曾打聽過官家和我母親之間的恩怨,一切始于猜忌,我母親嫁給他之前,曾有過青梅竹馬的戀人,所以官家百般懷疑我母親,或許在他心里,我不是他的兒子,是野種。我還記得他同太傅埋怨過,說……二哥是所有兒子里,最不像朕的……” 明妝呆住了,“官家竟這么說?禁中何其森嚴,他不是不知道,這樣無端猜疑,實在太折辱人了?!?/br> 他看她義憤填膺,不光是為他叫屈,也為先皇后喊冤,心里忽然便有了一點慰藉。這么多年了,阿娘死后,沒有人再這樣真情實感地替他鳴過不平,她是唯一一個。而這唯一的一個,不出差錯將來應當是與他最親近的人……他發現自己好像并不孤單,至少這刻不孤單,對她的淺淺喜歡,也加上了幾道分量。 伸出手,牽住她的袖子,把她拽到了榻沿上,他說:“般般,你坐得離我近些?!?/br> “怎么了?”明妝仔細打量他兩眼,看那額角包扎的地方有沒有重新滲出血來,“還疼嗎?” 可是問完,就發現他貼上來圈緊她,下巴擱在她肩上,喃喃說:“別動,讓我抱一會兒,抱一會兒我就不難過了?!?/br> 明妝想推開他,實在是這樣的親近讓她很覺不適。 那日在梅園第 一次見到他,他一副冰雪之姿,好像誰都不在眼里,如果能一直保持,那也很好。但隨著相處日漸多起來,又加上定了親,他也會有些些小意,也喜歡行動上小來小往……她曾對自己說過,既然和人家定了親,就免不了會這樣,但不知為什么,只要他靠近,她就寒毛乍立,有驚惶遁逃的沖動。 “殿下……”她委婉拒絕,“你還受著傷呢,躺下吧?!?/br> 可他卻不以為意,枕在她肩上囁嚅:“我沒有親近的人,只有你了,般般?!?/br> 他這么一說,她倒不好意思掙脫了,只好僵著身子,勉強接受了他暫時的棲息。 過了好久,他才慢慢放開她,眼里的苦難消退了,有些靦腆地對她說:“謝謝你,我的心情好些了?!?/br> 明妝慘然望著他,心道詭計多端,但也確實是個可憐的人。訴過了苦,也占了便宜,這下總算可以消停了,于是站起身道:“殿下睡一會兒吧,我已經讓人去王府取衣裳了,料著很快就會回來的?!?/br> 他聽后慢慢仰回枕上,閉上了眼睛。 誰知道這一睡,直接睡到了擦黑。 明妝和近身伺候的人都站在廊子上,沖著慢慢升起的月亮發呆,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每個人都很彷徨。 午盞看了小娘子一眼,眼神恐怖,“殿下先前是不是傷到頭了?不會出什么事吧!” 明妝心頭一跳,“不會吧……” 孫嬤嬤道:“還是進去看看,時候不早了,可以起來用暮食了?!?/br> 話才說完,就聽見里面傳出腳步聲和杯盞的聲響,大家終于松了口氣,明妝定定神,轉身邁進了門檻。 進門便見儀王在桌前坐著,換上了干凈的衣衫,頭上的紗布扯落了,傷口暴露在空氣里,似乎也無關痛癢。抬眼看了看她,微微浮起一點笑意,“多謝你收留我,讓我睡了個踏實的好覺?!?/br> 明妝照例客套了兩句,方問:“殿下在這里用暮食嗎?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br> 他搖了搖頭,“還有好些事要忙,就不多逗留了?!毖粤T依依望著她,溫聲道,“今日我失態,讓你見笑了,但在我心里,受了無法訴說的委屈,你這里是唯一能夠療愈我的地方。幸好我來對了,白天的那些傷痛,現在也可以坦然面對了,總之多謝你?!?/br> 明妝道:“殿下不與我見外就好?!毙睦镒匀幌胫煨┧妥咚?,忙喚趙嬤嬤,“王府的馬車還在嗎?傳個話,讓外面籌備起來,再派兩個人跟著,護送殿下回王府?!?/br> 儀王說不必了,“我還有事,暫且不回王府,叨擾了你半日,累著你了,你也早些休息吧?!闭f著在她臂上輕輕一拍,轉身往外去了。 一路穿過庭院,他腳下走得很快,額上傷口也因步履震動隱隱作痛。龍虎輿就停在臺階前,登上車輦抬眼看了看,壓聲吩咐:“去沁園?!?/br> 小廝應了聲是,但也有些猶豫,回頭道:“慶國公往常宴飲不斷,恐怕未必在府里?!?/br> 儀王卻涼涼牽了下唇角,“今日一定在?!?/br> 先前禁中鬧了這么一出,李宣凜身為控鶴司的指揮使,早就得到消息了。自己滿身狼狽出宮的時候,他就在東華門上,目睹了一切?,F在的李宣凜,大約正心事重重吧,時候這么晚了,還不見他從易園出來,心里怎么能不七上八下。 既然他在盼望,自己倒不如親自過去一趟,否則這份顏面,便丟得沒有價值了。 馬車趕出界身南巷,挨著打瓦尼寺的外墻往北,走不了多遠便繞上舊曹門街,往西即見惠和坊。老遠的,就看見沁園門上燈籠高懸,幾個禁衛在廊下站著,一本正經的模樣,仍是一派軍中作風。 車輦停下了,小廝上前拱手,“我家儀王殿下前來拜訪慶公爺,請問公爺可在家?” 門房一聽不敢含糊,一面擺手讓人進去傳話,自己走到車前叉手,“給殿下見禮?;胤A殿下,我們公爺剛到家,小人已經命人進府通傳了,請殿下入內,在廳房稍待片刻?!?/br> 儀王這才下了馬車,舉步邁進沁園大門。這園子很是敞亮氣派,自己以前曾來過幾回,那時陳家掛畫名動上京,他登門時候,陳家的家道正興隆著。不想短短五六年而已,這么快便頹敗下來,看來園子和人之氣運一樣,也有繁盛到衰敗的過程。 廊上婆子把人引進廳房,剛坐定,便見李宣凜從外面邁了進來。 “殿下?!彼傲斯笆?,“先前在禁中見到殿下,著實嚇了俞白一跳,后來我下值,專程命人打探殿下去處,得知殿下在易園,便沒有來打擾。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何惹得官家如此震怒?” 儀王坐在圈椅里,蹙眉嘆道:“還能是怎么回事,我著了四哥的道,他挖了個大坑讓我跳進去,官家得知他有苦衷,貪墨那些錢是為建什么慈幼局、漏澤園,當即便對我大發雷霆,指責我殘害手足,把先前大哥那件事也搬了出來?!?/br> 李宣凜聽后悵然,“那日官家召見我,讓我舉薦徹查的人選,我之所以推舉監察御史,就是不想讓殿下卷入其中。這件事,辦好辦壞都對殿下無益,與其接這燙手的山芋,不如明哲保身??上?,官家似乎刻意要將殿下引進去,不知是出于對殿下的信任,還是有意試探殿下?!?/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莫可奈何的神情,看得出對官家的安排也頗有微詞。儀王很愿意看見這樣的局面,他要拉攏的人確實一點點在向他靠攏,當然除了裙帶上的牽扯,男人之間也需鞏固交情。 抬手觸了觸額上傷口,儀王涼笑道:“我這些年為朝廷出生入死,不明白官家為什么還要試探我,若是不信任我,大可將我棄于一旁,何必一次又一次委以重任!早前我是孤身一人,就算做個閑散宗室也沒什么,可如今定了親,有了般般,不上則下,拖累的不光是自己,還有般般?!?/br> 李宣凜明白了,他這是在暗示,將自己與般般徹底捆綁起來,自己的好與不好,直接關系般般一生。所以今日被官家砸傷,若是換了平常,這樣要體面的人,怎么會頂著血墨穿過整個禁廷,他之所以沒有擦拭,沒有遮掩,就是為了讓他看見,讓他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或者需要借助控鶴司和陜州軍的力量,但一切都是為了給般般一個光明的前程,一切也要他心甘情愿。 不過李宣凜并不急于表明自己是無條件擁護他的,只道:“眼下官家對殿下似乎有些誤解,殿下一動不如一靜,還是再觀望觀望吧?!?/br> 觀望?儀王咬牙道:“四哥此一舉,是將我徹底踩下去了,不單順利給自己脫了罪,還在官家面前立了大功,轉眼成了滿朝文武眼里的大仁大義之人,叫我哪里坐得??!” 李宣凜望了他一眼,“那么殿下有何安排呢?” 儀王卻不說話了,那雙眼敏銳如鷹隼,看得人遍體生寒。 過了好久,他才溫吞道:“官家的偏見,我恐怕是無力扭轉了,我只想為自己討個公道而已。勤勤懇懇多年,抵不過一次大張旗鼓的討好,我心里有不平,而官家,一點都不在乎我的不平。俞白,大丈夫可以流血,但不能被冤屈,早前郡公所受的磨難,我不愿意再在自己身上重現,我不能害了般般,我要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我知道你忠于郡公,也將般般視作己任……你有沒有想過不去陜州,留在上京?少年時候意氣風發征戰沙場,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留在上京,既可完成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可像往日一樣照應般般,這樣不好嗎?” 所以儀王是個摸得透人心的人,他看得出他對般般的感情,開出這樣的條件,是最好的賄賂。但說來可笑,準許別的男人照應他未過門的妻子,儀王殿下算得上能屈能伸。當然這能屈能伸也只適應于當下,以后怎么樣,就不好說了。 話到了這里,就該順勢而為,李宣凜道:“我確實想過留在上京,畢竟邶國已經歸降了,暫且不會再有戰事,安西四鎮近年太平無事,有副都護與兵馬使在,軍心也安定得很。但……官家的意思不能違逆,若是官家沒有政命,我就得按時返回陜州?!闭f罷笑了笑,“還有兩個月,時間不多了?!?/br> 是的,還有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