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光 第23節
梁奕:“讓你挑食,現在想吃也吃不到咯?!?/br> 說起往事,三人無限感慨。 沈達也提議:“要不你在這樓下開個小賣部?” 梁奕嚼著面條睨他:“你投資?” “行啊,我正想創業?!鄙蜻_也看向俞心橋,“小橋也參與不?” 俞心橋冷笑:“挖走我的經紀人也就罷了,你還想讓我彈鋼琴的手去賣烤腸?” 沈達也一拍腦門:“害,差點忘了咱們都有工作的人了?!?/br> 吃完俞心橋主動收拾碗筷,放在沙發旁充電的手機響了,沈達也幫他拔了送到跟前:“小橋,電話?!?/br> 俞心橋看一眼來電顯示,別過臉:“不接?!?/br> 沈達也摸不著頭腦,瞄一眼來電顯示:“……臥槽!” 待梁奕在得到俞心橋的允許后,向沈達也透露了俞心橋已婚的事實,好半天過去,沈達也還處在備受震撼的狀態中。 “真的是當年我們班那個徐彥洹嗎?”他再三確認,“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個人?” 梁奕說:“他名字里有生僻字,你還見過誰叫這個名?” “那這么說,咱們小橋成功了?把徐哥拿下了?” “算是吧?!?/br> 沈達也覺得俞心橋太牛了,這種難度堪比水中撈月的事都讓他辦到。 梁奕又聽笑了:“你可真會用成語?!?/br> 飯后水果時間,沈達也說:“不過,當年我就隱約覺得你倆能成?!?/br> “這話怎么說?” “徐哥對咱們小橋,明顯和對別人不一樣啊?!?/br> 聽到這里,之前一直沒參與話題的俞心橋愣了下,問:“哪里不一樣?” 沈達也抓耳撓腮,勉強形容道:“對別人,徐哥冷冰冰的理都懶得理,對你,他還知道要躲,跟裝了雷達似的,看見你就跑?!?/br> “……”俞心橋無語,“確實不一樣?!?/br> 梁奕哈哈大笑。 俞心橋沒給沈達也講他和徐彥洹之間的種種,沈達也便以為他們倆鬧別扭,他把這兒當娘家。 玩到晚上,梁奕從柜子里翻出床單被子在客廳打地鋪。 他把唯一的房間讓給俞心橋,理由是:“你腦子壞了需要靜養?!?/br> 俞心橋差點用自己那雙上過保險的手揍他。 道晚安之前,梁奕送充電器進房間,順嘴一問:“車禍的事,你問過他了?” 俞心橋剛和在美國落地的父母通完電話,為把車禍說成意外,編謊編得很艱難,眼下人一放松,疲憊感便成倍襲來。 他蹲坐在床邊,手掌托著腦袋,緩慢地搖頭:“不是他?!?/br> 梁奕道:“白天我太沖動了,其實我后來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他做的。如果我的猜測影響了你們的感情,在這里向你們道歉?!?/br> 俞心橋說“沒事”,并遞過去一個愿聞其詳的眼神。 梁奕便展開細講:“畢竟你那么能賺,換做我肯定眼光放長遠,留著你替我賺更多的錢,才不會干殺雞取卵的蠢事?!?/br> 俞心橋:“……這是在夸我嗎?” “算是吧?!遍_過玩笑,梁奕正色道,“而且撇開人品不談,畢竟我和他不熟,也不知道這六年發生過什么,我只知道他肯定不笨,別忘了他可是學法的,怎么會用這種低級又漏洞百出的方法?!?/br> 俞心橋抿唇不語。 他也早該想到這些。 所以與其說不相信徐彥洹,還不如說他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在這段關系中有被愛的可能。 “可是……”俞心橋呼出一口氣,“我覺得自己很失敗,在這段婚姻里?!?/br> 梁奕走近,也在床邊坐下:“之前我曾問過你,回國發展的話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你怕不怕失???” 俞心橋知道他口中的“之前”是在他沒失憶的時候,二十四歲的俞心橋。 “我……當時的我,是怎么回答的?” “你說,決心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準備好勇氣,包括承認失敗的勇氣?!?/br> 俞心橋一怔。 梁奕說:“我猜在感情上,你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才決定和他開始?!?/br> “就算最后失敗,我認識的俞心橋也一定不會后悔?!?/br> 之后幾天,俞心橋都住在梁奕家,白天打游戲,偶爾出去瞎溜達,邊走邊想不知道鄰居有沒有把貓接走,還想洹洹。 刺猬洹洹。 晚上會被梁經紀人押著看自己以前的演奏視頻,邊看邊接受鼓勵:“打起精神來啊橋!情場失意又如何,咱們的事業必須得意起來!” 沈達也復讀:“情場失意,事業得意!欸?不就鬧個別扭嘛,哪有失意這么嚴重?!?/br> 俞心橋:“……”我可謝謝你倆一直在我耳邊提這茬。 入春后,首都的天氣一天暖似一天。 這晚俞心橋莫名的心里不踏實,一扇窗戶被他開了關關了又開,梁奕都受不了,讓他如果熱的話可以去樓梯口坐著,保準涼快。 俞心橋就去了。剛出樓道,看見前方初顯蒼翠的樹叢旁站著一個人,黑衣黑褲,高瘦挺拔。 他扭頭就往回走。 徐彥洹追上來:“事情查清楚了?!?/br> 俞心橋“哦”一聲,走到電梯旁,按向上鍵。 徐彥洹不愧是律師,在等電梯的不到一分鐘里三言兩語把事情交代了。說警察那邊已經查到買兇的雇主,是徐彥洹經手的一起案子的被告家屬,徐彥洹在法庭上為給受害人爭取利益步步緊逼,導致被告被判重刑不說,還要承擔巨額賠款,家屬因此心生怨恨,才買兇殺人。 說完,徐彥洹調出那天通話記錄給俞心橋看:“是上次你也見過的那位老婆婆,她的手機壞了,借用我的手機打電話給不肯露面的房東,請求他出庭幫她女兒作證?!?/br> 俞心橋瞟一眼通話時長,足有一小時二十三分鐘,正是他打不通徐彥洹電話的那段時間。 但他無言以對,因為早就打消懷疑。 電梯門開,俞心橋丟下一句“那你注意安全”就要進去,被徐彥洹抬起手臂攔在門口。 他問:“沒有別的要對我說嗎?” 此時的俞心橋心里亂得要命,腦袋里涌出無數多個念頭—— 竟然真的有人要殺他,當律師這么危險嗎? 除了讓他注意安全,是不是應該讓他雇幾個保鏢? 保鏢也有走神的時候,不如穿防彈衣吧,車窗也要換成防彈玻璃。 幸好那天是我在開車。 …… 等他想完,電梯門都合上了。 于是徐彥洹耐著性子等了半天,就等來俞心橋悶悶的一句:“錯怪你了,對不起?!?/br> 從梁奕家走的時候,俞心橋沒忘記帶上他的背包,不過這回是徐彥洹幫他提著。 本來還想再掙扎一下,俞心橋向梁奕投去求救的眼神:“我還不……” “想走”兩個字沒說完,就見徐彥洹自顧自對梁奕道:“這幾天叨擾了?!?/br> 俞心橋:“……” 收拾完東西到門口,徐彥洹還不忘感謝梁沈二人對俞心橋的照顧:“這是我的電話,以后有需要隨時聯系?!?/br> 梁奕和沈達也兩人兩雙手接過名片,被徐彥洹陰沉的臉色以及散發出的懾人氣場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只會條件反射地點頭哈腰——好的好的,不麻煩,沒問題。 俞心橋覺得好丟臉。 他像在外面玩嗨了被逮回家的小孩,蔫頭耷腦地進到家里,門在身后“砰”地關上,仿佛在宣告他被判死刑。 徐彥洹沒事人一樣,先幫他把背包里的衣服掛到衣帽間里。 從房間出來,看見俞心橋還站在門口,徐彥洹走上前:“怎么不進來?” 藍色的拖鞋就在腳邊,俞心橋不想換。 他覺得自己不該回來,沒資格,也沒立場。 可是徐彥洹非要把他帶回來,還把拖鞋放在他腳邊。 弄得好像這里也是他的家一樣。 而俞心橋無聲的抵抗,終于讓徐彥洹失去最后一點耐心。 他臉色難看得嚇人,用幾乎是命令的語氣:“說話?!?/br> 俞心橋低著頭,肩膀一抖:“還、還要我說什么?” 我已經道歉了,不是嗎? 然而徐彥洹要聽的不是道歉。 連日的焦躁讓他此刻瀕臨崩壞,見不到俞心橋還好,一旦見到,那些自結婚來一直壓抑著的東西在血液里橫沖直撞,幾乎無法控制。 再也忍受不了這僵持的局面,徐彥洹抬手,捏住俞心橋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接著,愕然地發現,俞心橋眼眶通紅,其中盛滿水液,似乎只要輕輕一眨眼,就會傾瀉而下。 本來沒想哭的。 俞心橋的臉徹底丟光,心說都怪徐彥洹,那么兇干什么,嚇死我了。 像是聽到他的心聲,徐彥洹周身的戾氣迅速消退,整個人都沉靜下來。 他的嗓音低沉,不帶一點責怪:“不是讓你別再哭了?” 俞心橋憋淚憋得辛苦,鼻子都皺起來:“可是我、我才十八歲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