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咬一口 第12節
由于是第一頓,所以異常豐盛,幾乎擺滿了整個桌子。 其中最受歡迎的,是來自簡桃的選擇,油燜大蝦。 瀟瀟戴著手套,贊不絕口:“謝老師燒的這個蝦子太好吃了?!?/br> 溫曉霖在一旁笑道:“他還是很認真的,做之前我看他在用手機,以為是處理什么工作,誰知道是在搜菜譜?!?/br> 簡桃:? 屁,他是在諷刺我。 想起謝行川發來的“狗還會做油燜大蝦?”的質問,她忍不住內心冷笑,誰知道男人竟然在此刻,神色自若地接茬:“嗯,現學的?!?/br> 瀟瀟挺驚訝:“現學能做得這么好???我也算吃過很多蝦了,今天的能排進前五?!?/br> 其實簡桃第一次吃謝行川做的菜,是在高二那會兒。 那時候他們有個朋友住院,大家組隊去看,朋友在醫院憋得不行,特意囑托帶點好吃的過來。 謝行川當天帶了五個菜,收獲一致好評,填滿了四個人胃和心靈的空白,問他這是哪家。 彼時小少爺眉梢懶懶一揚,說是路過醉仙閣順手買的。 很久之后高考完,剩下幾人斥巨資,忍痛決定去醉仙閣搓一頓,卻被告知根本沒那幾個菜,一怒之下打給遙遠的謝行川,從電波里得知真相。 那天的菜,是這位眼高于頂的少爺親手做的。 但是小少爺怎么能親手做菜呢,所以就隨口找了家最好的餐館一說,沒想到他們真記住了。 面對質問,謝少爺頗有底氣:“他們做的有我好吃?你要吃最好的,那不就是我做的?” 當時也有朋友精準總結,說他是用最云淡風輕的表情,裝最狠的逼。 想到這兒,簡桃忍不住搖頭想笑,結果混著剛剛心里的那點蔑視,跟在謝行川的話后面,聽起來不知怎么的就有點嘲諷的意思。 如果大家沒聽到還好,正巧桌上安靜幾秒,她這個笑就更加清晰。 眾人驚惶的目光紛紛掃了過來,見她笑得無語,生怕大戰一觸即發,連忙一一勸架,又把話題轉開,看得導演組也是心驚膽戰。 大家眼里硝煙四起的鴻門宴結束,簡桃腦子里的回憶殺也到此為止。 其實謝行川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從高中起就沒變過。 ——雖然她可能也不是很了解他。 吃完晚餐,大家聚在一起看電影,簡桃則繼續忙明天要賣的羊毛氈,做了二十多個,心想應該足夠了,這才打著呵欠去洗了個澡。 洗完快十點,庭院安靜,她忍不住想散個步。 從前門散到后門,她坐在石階上,看湖對岸的景致,以及忽明忽暗的燈。 坐了會兒沒什么事干,她想起謝行川id的事,給他發消息。 撿個桃子:【昵稱應該是可以自己修改的,你改了沒?】 姓謝的狗:【改不了?!?/br> 【怎么可能改不了,】她覺得費解,【不可能有軟件改不了id的,你是不是不會?】 姓謝的狗:【?】 撿個桃子:【你拿下來給我改?!?/br> 她點的火,她來收拾。 十分鐘后,謝行川走到樓下草坪。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連同發梢到脖頸都有檀木的沉香,額前的碎發還濕著。 他把手機拋她懷里,簡桃接過打開,想教他這個應該在哪設置,發現他離自己幾米遠,還站在樹下。 她坐著,盡管有一定距離,但還是得仰起頭來,委婉地詢問他: “怎么,是在展示你偉岸的高度是嗎?” “……” 謝行川睨一眼她旁邊的臺階:“有潔癖,不坐?!?/br> 她想說有睡袍,回去脫了洗了不就行,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有潔癖的人,是稍微有那么點儀式感。 于是她從旁邊扯了片葉子,放到自己右側:“喏,那坐這上面?!?/br> 謝行川看她的表情好像在看什么失智青年:“你用地上的一片葉子墊著,和讓我直接坐地上,有什么區別?” “……” 懶得跟他再說,簡桃低頭打算自己改,這會兒男人倒是走了過來,站到她身后。 她點進個人主頁——修改資料——更換id—— 跳出一行提示:三個月內無法修改id,請到期后再試。 簡桃:“嗯?” 謝行川倒是忍不住溢出道氣音:“那不然呢,你以為我不是在這改的?” 略作停頓,謝行川學她方才的語氣,輕飄飄地反將一軍,“怎么,在你心里我是個無法熟練使用智能機的弱智?” …… 辦法總比困難多,很快,簡桃想到別的法子,拉了個討論組,把名字改成“謝行川”。 她嘖了聲,滿意道:“這樣你再給我發消息,上面就是顯示謝行川了?!?/br> 男人好半天沒說話,她扭身去看,見謝行川抄著手,就那么垂著眼,唇角的笑意味不明,眉梢半挑。 他說,“你讓我想起個成語?!?/br> 妙手回春?蕙質蘭心? 謝行川:“掩耳盜鈴?!?/br> “……” * 今晚的會晤也以失敗告終,掩耳盜鈴的簡桃回到臥室,打算明天做十只狗泄憤。 次日她和瀟瀟起得早,趕在大家做任務之前,到了集市。 早上人不太多,畢竟是擺攤第一天,簡桃抱著只要能賣出一個就不丟臉的心態,一邊做一邊等。 一上午的時間似乎很快過去,等她中午回到民宿,已經筋疲力竭。 眾人都已經回來了,坐在沙發上,期待地看她推門而入,結果她只是禮貌地跟大家打過招呼,就疲憊地回房睡覺了。 氣氛一時凝滯,鄧爾試探地看向她身后的瀟瀟,問:“……今早,怎么樣?” 瀟瀟嘆氣。 鄧爾緊張:“效果不好???” 瀟瀟繼續嘆氣:“效果太好了?!?/br> “???” “賣太好了,所以特別累,小桃姐一上午幾乎沒停過,剛做完就賣出去,還有顧客定制指明要哪個哪個,她就得當場做?!?/br> “你別說,那個東西費眼又費手,我在一邊也忙著收錢和記錄,今天下午還得去,有幾個顧客等著呢?!?/br> 鄧爾驚愕地站在原地,看瀟瀟把錢拿出來:“對了,小桃姐說請大家吃冰激凌,今天晚餐她請客?!?/br> “好誒!” 客廳一時間熱鬧,想起簡桃在睡覺,鄧爾又捂住了嘴,小聲道:“下午還要去的話,你下午不是跟我一起預約了摘草莓嗎?” “是啊,我也在愁這個?!睘t瀟說,“小桃姐下午肯定得去,但一個人忙不過來,可是我們幾個不都預約了嗎?” 下午摘草莓,依然是節目組布置給大家的賺錢工作。 鄧爾:“農場只允許一組最多四個人進,所以我們……” 還有一個當時沒預約。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謝行川。 男人正靠在沙發上喝水,跟沒事人一樣。 鄧爾不敢說,導演組也不敢說。 畢竟下午是去替自己工作,瀟瀟一鼓作氣,心想失敗了就算了:“謝老師,你是不是不用去摘草莓???” “嗯,”他道,“不是只讓四個人進?” “那擺攤的事,”瀟瀟握緊雙拳,硬著頭皮開口,“要不你……委屈一下?” 安靜。 長久的安靜。 她明顯能感覺到導演組謹慎的目光,和攝像老師握緊器材的,沾滿汗水的手。 不知道是誰吞了下口水。 似乎是忖度了一下,謝行川放下水杯。 漫長而持久的沉默過后,男人淡聲開口:“行,那我委屈一下?!?/br> 委屈兩個字被他念了重音,好像必須強調這兩個字,才能顯示出自己的處境艱辛。 瀟瀟內心嘆氣,哎,我可憐的小桃姐。 簡桃渾然不知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等她起來,發現客廳里人已經走空了。 謝行川正在網購一些生活必需品,見她過來,也沒多說什么。 簡桃:“瀟瀟他們呢?” “摘草莓去了?!?/br> “那下午……” “我陪你去?!?/br> 又是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