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謝謝?！睖\酌一口，沉溫年滿足地嘆息，而后看向一直低頭不說話的少年:“說吧，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沒有答覆。

    “從前幾個禮拜開始，你就一直恍恍惚惚的，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要說出來，不要悶在心底，我會擔心啊?！钡酱?，沉溫年稍稍停頓，又一次看向少年。

    “……”

    “你討厭我嗎?”穆晚辭忽然問道。

    “蛤?”等待許久，等來的卻是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問題，他很疑惑地答道:“不討厭。怎么了嗎?”

    “…那，你喜歡我嗎?”仍是牛頭不對馬嘴，穆晚辭問。

    “喜歡啊?！彼芴谷?。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驟然抬頭。

    卻又被他眼中的坦蕩激得再次看向地面。

    不是那種喜歡。

    我想要的，不僅僅是那種喜歡而已。

    “沉溫年，我喜歡你?！?/br>
    他終是說出口了。儘管害怕對方會拒絕，會就此疏遠他，但他還是要說。因為他更害怕這份心意亙久埋藏在心底。

    “從前，我總覺得日子太長了，光陰怎么都燃不盡?？捎鲆娔阒笪也虐l覺……”

    “一輩子太短了，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br>
    沉溫年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沖得有些昏。

    他不是沒想過跟少年在一起的日子。

    那種想法令人無法抗拒。

    很美好，是那種就算像他這樣沒有未來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期待未來的美好。

    但他也害怕穆晚辭真正喜歡的不是’他’，而是他所營造出來的表象。外貌是假的、人類的身分是假的、從前的過往是假的……甚至連第一次告訴少年的名字，也是假的。他對少年隱瞞了太多太多事。這樣假的一個“沉溫年”，又有甚么資格去擁有他人的真心?

    “我……算了?！背翜啬暧Z還休。千言萬語訴不盡的感覺如鯁在喉，他道:“你現在所看見的、我的一切都是假的?！?/br>
    “倘若真正的我不是這個樣子，你還喜歡嗎?”

    倘若是那個，在無數失眠的夜里軟弱無能、什么都不是的我，你還會喜歡嗎?

    “你不是人類，我知道?！?/br>
    “你徘徊在人間的執念，我也知道?！?/br>
    人，不要做會讓自己后悔的事。如果今日不開口他定會后悔一輩子。于是他乾脆破罐破摔，把一路以來，他所看見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

    穆晚辭直視著他，眸光彷彿穿透萬物，直抵靈魂最深處。

    “在我眼前的，從來都是你真正的樣子?！?/br>
    沉溫年聽著，眼睛越瞪越大。

    原來，在他還在試圖隱藏自己的時候，少年就已經接受全部的他了啊。

    沒有嫌棄，沒有懼怕，而是一步一步地靠近，擁抱最真實的他。

    什么嘛。白擔心了。

    “唔—“沉溫年雙手環上他脖頸，用一個吻打斷了接下來他要說的話。

    地面的兩個黑影交纏，最終融成了一塊。

    剎那之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他倆急促的吸氣聲，以及他失去已久、此刻彷彿找回的心跳。

    怦，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