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6
向晚看著警局里貼著的「人民好保母?!沟馁N紙,就不懂,為什么這里不是個好地方。 鐘辰不肯跟她說原因,只跟她說受不了就趕快回家。 年輕的女孩哭著沒了嗓子,跪下來朝警察磕頭:「拜託不要告訴我爸媽,我男朋友說給我錢讓我墮胎,拜託你們不要打電話?!?/br> 鐘辰還是撥出電話,女孩的肚子已經藏到微微隆起了,她托住自己的肚子,臉上沒了血色:「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 向晚還看到過全身被抽滿鞭條的女生,身上沒有一塊皮膚是乾凈的,青一塊,紫一塊。 女生在警局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她不吃食物,拒絕喝水,直到她的mama從一輛跑上下來,后面跟著一個和女孩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 「知道下次東西要分享給弟弟了?」 女孩攀著mama的手臂,一個勁點頭:「懂了,我懂了?!寡劾餄M是誠懇。 向晚突然明白為什么這里不是好地方了,因為這里只講法,而法律通常是沒有人情,也不領情的。 - 時間通常過得緩而慢,像漂泊在水盆里的樹葉,你去吹動那片樹葉,因為有著水的阻力,它似乎沒有動過一絲一毫。 向晚撐著頭,覺得此時的自己就是去奮力吹動那片一動也不動樹葉的人,沒有作用,但也得使勁。 她瞅見墻壁上的時鐘根本連一個格子都沒走上,就覺得心累。 向晚從抽屜抽出一本化學實驗簿,后天的實驗課小考,高二的平常成績攸關未來能否保送大學的參考成績之一,老早就有人已經開始準備了,但是對向晚來說,化學學得得心應手,拖到最后兩天讀是極限。 她專心智致志,把白色格子都填上算式,她感覺像虛浮在半空中,身體麻木,耳朵只容得下筆芯觸碰白紙的沙沙聲。 易安借坐在向晚座位的前面,反身跨坐,雙手交疊在椅背上,頭放在手臂中間,屏氣凝神看著向晚算完最后一道題。算到一半的時候向晚一度停下了正在書寫的原子筆,連易安都替她捏了把冷汗,最后不負所望,藍色墨水在格子底下寫了答案,向晚收筆,把練習簿一疊,一瓶飲料輕碰向晚粉潤臉頰,冰得向晚一陣起雞皮疙瘩。 易安把飲料放在桌上,幫她把瓶身的水珠都擦乾凈,說:「辛苦啦?!?/br> 「謝謝?!瓜蛲頉]不好意思,爽快接過罐裝飲料,拉開可樂拉環,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收收,收收?!挂装灿檬终趽跸蛲淼哪槪骸概煤鹊脙炑挪判??!?/br> 向晚已經熟悉易安對于其他人眼光的緊張兮兮:「沒事,我不在乎?!挂琅f大口灌下。 向晚原本想再跟易安說些什么,卻看見易安眼睛直勾勾往自己身后看,于是乎也轉過身去探,發現教室后面就一群人,最為高大的就屬廣司。 青春期,誰還不沒個小心思呢。 易安也不是會藏什么秘密的個性,等向晚轉頭過來面對自己,就像向晚坦白:「我最近有個心儀的對象,你猜猜她是誰?」 明眼人都猜得到是誰,更何況是向晚。 她說:「廣司嗎?」 易安隱藏不了她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粉色泡泡,她興奮地說:「對!啊向晚啊,你覺得廣司這個人怎么樣?」 向晚沒真正和廣司相處過,就只有摸底成績出來,她看了廣司那一眼,再來就是廣司問自己要不要與他們同組。 一個人的好與壞,并不能由這幾次的感受來包括,太單薄了。 向晚搖頭:「我不知道,我跟他不熟?!?/br> 易安像洩氣的皮球,悄聲抱怨道:「我也沒跟他說過幾次話……」 「那你怎么就喜歡上他了?」 「因為他感覺很正氣啊,跟我氣場很合!」易安說。 這要是放到向晚家里說,肯定被批上「不務正業?!惯@四個大字去了。 無非就是太荒謬。 易安大手一揮,給彼此下達通牒:「這個問題以后再想,話說,今天晚上還搞讀書會嗎?」易安的眼睛眨了眨,滿臉寫著:「我不愿?!?/br> 向晚又恢復平常那冷淡的表情,:「當然?!?/br> 易安把飲料拿起來,小口啜吸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襟危坐了起來,把頭靠近了向晚的耳朵:「哎,我跟你說個八卦?!?/br> 「前陣子吧,我媽跟我說她看到路上有學生在打架,好像是小混混吧,把人打到身上全是血,我媽躲在旁邊觀察了一陣子,還好最后什么都沒發生?!顾闹馗?,呼出一口長氣:「我聽完要被嚇死了?!?/br> 向晚心里大概有個猜想。 易安她國中可是做了三年的學校報的小記者,收集小八卦可謂一流,自己的管道不多,但都精準、保密。怎么會這么大點事還傳不進自己的耳里。 易安也把頭湊近,聲音放低,她小心翼翼的說,怕露餡:「我好像知道打架的人是誰?!?/br> 易安看著向晚,向晚常常給人一種嬌弱的感覺, 「古原,你知道嗎?」 向晚不意外易安清楚明白,她能感受到易安在班里的好人氣,有別于自己人際的冷清,易安可以說是七班的交際花了。 「你怎么會知道他?」 易安震驚于她的無知,她把手插在腰側:「可不是嗎!他可是長安高中校霸兼學霸,一開學就傳的沸沸揚揚的?!?/br> 向晚問著:「你怎么知道這些?」 易安聳了聳肩,絲毫不在意地說出:「我以前國中跟他同班三年,他惹出了超多案子,偷錢、捅人、霸凌樣樣來的,可是他成績好,老師也不怎么管他?!顾罂恐雷舆吘墸骸肝矣浀盟菚r也是個校霸,特別不好惹的那種?!?/br> 向晚沒了聲,想著這些事情鐘辰和她討論過好幾次,包括為什么霸凌永遠都沒有一個有效的方法,可以從社會上根除。 向晚中午和易安去了福利社,好幾個人湊在冰柜前,向晚被擠在冰柜的把手旁,鼻尖就快碰到了把手,耳邊是易安在嘮嗑到底要選哪瓶飲料,向晚想退開,擁擠的人潮讓自己十分不舒服,胳膊碰胳膊對自己來說實在太親密了。 正想要對易安說想要在后面等她時,有一個高大的影子就這么站在她身后,好像是剛才才過來的,他拉住把手,對向晚說了聲:「你要喝什么?」 向晚頭頂傳來酥麻,男人的氣息離得她太近:「我不喝?!怪v了覺得太失禮還補了句:「謝謝?!?/br> 廣司下一秒打開冰柜取出兩杯罐裝咖啡,向晚瞥了眼,包裝上頭還寫著「濃縮?!箖勺?。 這人今晚要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