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羞恥的感覺蔓延開來，我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

    厲馳笑了笑：「舅舅見笑了，有時情難自禁，在所難免?！?/br>
    我簡直羞憤欲死。

    「哦對了，舅舅，你最近辛苦了，孤給你府上送了一批美人，慰問慰問舅舅?！?/br>
    「臣已有心儀之人，不勞陛下掛心?！?/br>
    厲馳冷笑了聲：「羅敷已有夫，舅舅該清醒清醒了?！?/br>
    ……

    我從議政閣出來時，迎面撞上了江聿言，不，應該說，他在那等了很久。

    「紀云芙?！顾凶∥?。

    江聿言和厲馳一直不對付，直到江老夫人臨終前，要他們舅甥發誓休戰，終究血濃于水，這兩個蠻橫不講理的男人最終還是遵從了老人家的心愿，停戰了。至少表面上是停戰了。所以論起來，我還得跟著厲馳叫江聿言一聲舅舅。

    「舅舅，你該叫我皇后娘娘?！?/br>
    江聿言臉色難看，「別叫我舅舅?！?/br>
    我置若罔聞：「舅舅喊本宮做什么？」

    他有些咬牙切齒。

    「聽說你給太子找太傅？」

    太子就是團崽，當年厲馳隨便給編了個故事圓了過去。

    「是啊，舅舅有什么好主意？」

    江聿言掩唇輕咳：「我可以教他?！?/br>
    我狐疑地盯著他，心里開始盤算，雖然江聿言人品不太行，但他的學識在百官中確實是排在頭號的，要不然也不能夠官至丞相。

    我猶豫了半天，「本宮回去考慮考慮?！?/br>
    結果，沒等我考慮完，太后已經給安排上了……

    當我試圖勸說她可能江聿言不是那么合適時，她輕飄飄幾句話打發了我。

    「哀家當然要給我寶貝曾孫安排學識最淵博的老師了。

    「難道皇后跟丞相有什么舊仇？」

    我無話可說。

    厲馳強烈反對。

    可是他翻了一遍百官履歷，挑了一批大臣來講學，試聽了一圈后，算了，只能讓青川每天跟著我送團崽上課，雖然只有幾步路……

    江聿言就這樣成了團崽的老師。

    然后隔三差五，團崽下堂后，都順回來一屜桃酥給我吃，就，真的還挺上癮的。

    有一天，團崽纏著我反復朗誦他那天學會的詩。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很想清靜一會。

    「崽崽真棒！娘親聽見了，不如你去給藍姨念念？」

    「不行，老師說只能念給娘親聽?！?/br>
    江聿言可真夠陰的，變著法地折磨我。

    ……

    第41章

    案臺鋪滿凌亂的奏折。

    我咬著唇，推開身后的男人。

    「芙兒，別折磨你的唇了，都快咬爛了?！?/br>
    我舔了舔傷處，狠狠瞪著他，誰惹的禍，心里沒點數嗎？

    他低笑，若無其事，拿起一本我批過的奏折：「我們芙兒是越來越上道了?！?/br>
    就像當初他說的那樣，如果怕他變心，將權力移交給我。

    其實我并不想要，但他天天逼著我跟他一起上朝，批奏折……

    美其名曰，給我保障。

    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樣一下來，從早到晚，我都跟他寸步不離了。

    我每次發出抗議，他都理直氣壯：「芙兒，不要相信男人，要相信權力?！?/br>
    「……你就是讓我幫你干活，然后你自己坐享其成?！?/br>
    他撫平我耳上纏繞的流蘇。

    「唔……孤也很忙?！?/br>
    我忿忿不平：「你忙什么？」

    他從身后貼上來，低沉的聲線誘惑。

    「忙著做你身后的男人?！?/br>
    ……

    天上銀河與煙火齊放，地上流螢忽隱忽現。

    榻邊的貍奴已經睡沉，他就那么擁著我，懶懶地梳著我的發，聽我東拉西扯。

    不知道說到什么，我問他：「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什么時候開始，忤逆的愛意滋生。

    「嗯？不太確定?！?/br>
    他的聲線低懶，閑話家常間，有種沁人心脾的閑適感。

    我仰起眸看著他，他伸了伸懶腰，喉結極其緩慢地滾動，陷入在一種朦朧的回憶中。

    「第一次上戰場，將士休息時，在說葷話，說女人?！顾晚曋?，笑了笑，「當晚，我就夢見你了?！?/br>
    銀河垂瀉在他眸底，星光一蕩蕩的。

    「從那以后，每晚都夢見你。山川河野間，每個夜晚，你都跟著月光，一起鉆入我的夢中，引誘我?！?/br>
    「回宮后，再見到你，就管不住了?！顾麚嶂业哪橆a，「管不住，也不想管。只能不動聲色地誘惑你，將我得的這場瘟疫，傳染給你?！?/br>
    他的聲線實在催人入眠，我有些發困，朦朦朧朧地回應。

    「嗯，我被感染了，這輩子是好不了啦?！?/br>
    額上落下一個吻。

    男人寵溺地笑，溺斃人的語氣：「看你困得這樣兒，睡吧，我在呢?！?/br>
    困意徹底襲來。

    從此陷入一場銀河搖落的夢里，夢里站著一個少年，他執劍而立，守護浪漫的銀河與庸俗的我。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