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子為患 第20節
他呼吸均勻,而我的呼吸,莫名其妙地急促,凌亂。 就像是上刑般。 突然,他聳兀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心弦就那么被撩撥了一下。 我愣了愣,看著他有些干涸的唇瓣,脫口而出:「渴了?」 問出口我就后悔了,不該跟他多說話的。 他的聲線低低沉沉的:「又渴又餓?!?/br> 心弦就那么一顫顫地發軟,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多問了一句。 「……你來的時候沒吃東西嗎?」 「嗯,為了見想見的人,顧不上?!?/br> 我的動作停滯了下,這就是熱戀的力量吧? 我突然就不想管他了。 「差不多了,」我將藥一丟,指了指那邊的茶壺,「你自己去斟杯茶吧,旁邊還有桃酥,你自便?!?/br> 「我看不太清?!?/br> 我忿忿地拎起茶壺,斟茶,撿了一碟子桃酥,重重地放到他面前,「這樣總看得見吧?」 他抿了抿唇,「算了。我等青川回來再吃吧?!?/br> 等青川回來,他渴死餓死,回頭還不得懲治青川。 「我喂你?!?/br> 他又抿了抿唇,「不必勞煩母妃了?!?/br> 我冷著臉,「青川是去幫我干活的,我總不能白用你的人?!?/br> 他閉著眼,我喂他喝了杯茶,又捻了塊桃酥喂到他唇邊,他細嚼慢咽,吃得很慢,我分神看窗外。 青川和藍若,究竟怎么樣了? 就在我失神的這片刻,我突然覺得指尖一濕,一熱。 我低頭一看,就像被火燙了一樣,我迅速抽回手,怒問:「你干嗎?」 他很無辜,「我一直閉著眼,母妃喂得太過,我也不知道?!?/br> ……好像確實是我失神了,他這樣無辜地控訴,搞得好像是我故意占他便宜一樣。 這人是真的麻煩。 我干脆躲到窗邊去,不想再靠近他。 第35章 此時的傍晚,像困了的薔薇,雖艷卻疲,我看著看著,也被催眠了般,倦意襲來。 我撐著下頜,瞇了會,漸漸就睡沉了。 夢中,唇被覆上一片柔軟。 不知過了多久,對方捏了捏我腰上軟rou。 聲音嘶啞低沉,有些困惑的語氣。 「胖了這么多?!?/br> 我在夢中憤怒地反駁:「關你什么事?」 對方悶笑了聲:「摸起來很軟,我喜歡?!?/br> 我軟綿綿地嘟囔了聲:「你比那個混賬玩意好?!?/br> 「誰混賬?」 「說我胖的那個混賬?!?/br> 他又笑了聲,那笑聲卻很無奈。 「混賬他錯了,我給他道個歉?!?/br> 我眼圈有些紅,「他沒錯?!?/br> 對方沉默了,半晌。 「他這樣混賬,是你想要看到的,對嗎?」 我吸了吸鼻子,「嗯,他不理我,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了,我很高興。這才對嘛,大家都會說對的,真的,這就是劫后余生?!?/br> 對方捧住我的臉頰,抹走我的眼淚。 「可你哭了?!?/br> 我倔強地笑了笑:「因為對的事,不一定會讓人開心啊?!?/br> 眼淚啪嗒啪嗒,繼續掉下來。 「不開心,還是得做,這不就是人生嗎?」 他干脆吻上我的眼淚,語氣妥協。 「我想要你開心,可你想不通,我也沒法子,只能陪你不開心了?!?/br> 他頓了頓,聲音低啞。 「算了,起碼你就在這,想你了,能見一眼,也行吧?!?/br> …… 醒來時,窗邊海棠花未眠,冷了的茶,咬了一口的桃酥,在黑暗中沉默。我有些恍惚,那人來過嗎?什么時候走的?走也不打聲招呼,真是混賬。 …… 青川向藍若表白心意了,可是藍若拒絕了,這個傻丫頭,是鐵了心要跟我一起走。 「拜托,我認識青川才多久,我認識娘娘多久了,我當然是跟你了?!?/br>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青川那樣單純又年輕有為的孩子,不多了?!?/br> 「像娘娘這樣多金又大方的主子,也不多?!?/br> 「……」 就這樣,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樓閣無人時,我們放了一場無人傷亡的火,死遁了。 第36章 白駒過隙,爆竹聲起,又到年關了。 我對鏡梳妝,藍若推門進來催促。 「哎呀,娘娘,別臭美了,相思橋上都擠滿了人,再晚點就搶不到位看煙火了?!?/br> 我又往唇上添了一點胭脂,「再等一下下就好?!?/br> 坐在我腿上玩瓔珞的團崽看向藍若,神色認真,「藍姨,煙火年年都有,今年看不到,明年看也行,娘親開心最重要,我們不要催她好嗎?」 藍若撫了撫額頭,「行,你就慣著你娘吧?!?/br> 團崽搖頭,嘆了口氣,又看向我:「娘親,你去年錯過了煙火,難過了一天,這次我們早點去,不讓你留遺憾好嗎?」 我的心都被融化了,立即抱起他:「走走走,娘要讓我們團崽看最美的煙火?!?/br> 洛城夜市喧嘩,燈火長明,蕭鼓喧闐,一派太平盛世氣象。 厲馳把他身為帝王的職責履行得很好,過去三年,他勵精圖治,創造了一個盛世。 我們庶民迎來的新年,比舊年更熱鬧。 我生出一點慶幸,還好當年當斷則斷,每個人都走在自己該走的道上,履行自己的職責義務。呃,我似乎是有點離經叛道了吧,但沒后悔。 人潮擁擠,我抱緊團崽,「跟著娘親,你開心嗎?」 他緊緊摟住我的脖子,吧唧一下,親了我一口,「你說呢?」 藍若幽幽道:「我是多余的嗎?」 團崽湊過臉去,吧唧又親了她一口,「當然不是?!?/br> 這大概就是神明對我的饋贈吧,送了我一個超甜的崽,超暖的meimei。 相思橋人頭攢動,簡直就像是跟泥石流對抗一樣,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們一家三口才終于登上相思橋,剛松一口氣。 這時候,就有官差揮舞著大刀,吆喝開道:「橋上的人都下來?!?/br> 橋下寶馬香車,細樂笙簫,架勢浩蕩。 身旁有人議論紛紛:「這誰???」 「太守家的千金?!?/br> 「這么狂?」 「聽說是太后的娘家親戚,要入宮當娘娘的?!?/br> 周遭的人有如潮退,都下去了。 就只剩下我們仨。 太守千金下了馬車,登上橋來,看見我們還杵在這,立即蹙起眉尖。 她上下打量我:「你是什么人?」 「一個帶娃看煙火的娘親?!?/br> 她毫不猶豫:「來人,把這幾個賤民趕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