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重生) 第46節
想到這一點,兩人都沉默下來。 外頭響起鼓聲,隨后,吳子敬進來了。 侍從們紛紛跪下:“拜見大王?!?/br> 使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想歸順的自然不愿意下拜,而那些早就歸順的,卻又怕拜得太早,顯得難看。 這時,一個清悅的女聲響起:“小女拜見涼王,祝涼王福壽安康?!?/br> 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嬌柔美貌的少女盈盈下拜,給足了臉面。 吳子敬哈哈笑起來,美人兒臣服,自然是一件喜事,這個美人兒還代表著一方勢力,就更美妙了。 “徐三小姐快請起?!备舻眠h,他只能虛虛一扶,臉上全是笑意,“今日只是私宴,不用這么多禮?!?/br> 別的使者一看,都有人先出頭了,還等什么?也都紛紛下拜:“拜見涼王?!?/br> 吳子敬志得意滿,伸手道:“都起來吧,都說了不用多禮,還這么客氣?!?/br> 那些已經歸順的使者,眼見被徐吟搶了首拜之功,迫不及待地奉承:“涼王說哪里話?您屈尊接見我等,我等豈敢有絲毫不敬?” “是啊,僅僅只是下拜,這禮數已經夠寒酸了?!?/br> “以大王之威,三跪也是受得的?!?/br> 一句句恭維的話,不要錢似的說出來,捧得吳子敬高高興興的,于是現場談笑風生,一片欣悅。 角落里,不甘臣服的使者唉聲嘆氣,感嘆世風日下。 “便是要投誠,這樣也太難看了吧!” “是??!瞧他們的嘴臉,還沒歸附,先忙著阿諛奉承了?!?/br> “誰說不是……” 他們齊齊把目光投向左邊第一個位置,少女神情認真地品嘗佳肴,時不時和身后的護衛討論幾句,仿佛真的只是赴宴來的。 可眼前這一切,分明就是由她那一跪開始的。 酒至半酣,吳子敬已經有了微微的醉意,跟侍者說了幾句,開口道:“對了,今日有個特別節目,沒給諸位看呢!” 他揮揮手,歌舞退了下去,殿內安靜下來。 眾人紛紛擱下酒杯,認真聽他說。 吳子敬掃過場下諸人,說道:“孤王坐鎮涼都,眼見雍城兵匪作亂,不忍百姓受苦,這才派出精兵,平亂剿匪。沒想到有的人看不清形勢,誣蔑孤王是亂臣賊子,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這里,眾人面露了然。這是在說文毅吧?只是,好端端提他做什么? 吳子敬繼續說下去:“孤王不在意名聲,但被他這么一說,萬一有人聽信,鼓動旁人來討伐孤王,豈不是叫百姓遭殃?孤王思前想后,此事決不可輕縱,今日正好請諸位做個見證?!?/br> 他拍拍手,很快眾人聽到了車轱轆的聲音,先前那輛囚車被推到殿前。 文毅滿身血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比剛才更慘了??伤堑皇諗?,反而更興奮了,扯動鐐銬嘩啦啦作響,怒聲罵道:“吳子敬!你這個jian佞小人!以為召他們來耍猴戲,就是天下歸心了?真是可笑至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過是個背信棄義的逃將!靠著婦人的裙帶在大涼安身,算什么英雄?哈哈哈,你也就騙騙自己……” 被他這樣指著鼻子罵,吳子敬神情如常。要是被人罵一句就跳起來,他哪里還當得上涼王? 他聽而不聞,對使者們道:“諸位聽到了,此人滿口胡言,誣蔑孤王。今日若不嚴懲,孤王的名譽事小,雍城百姓的安危事大。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還能說什么?那幾個早就投靠的滿口附和,不愿意附和的被勢所逼,也只能閉口不言。 吳子敬滿意地點頭,又說了:“既然諸位也認同,不如就給你們一個出氣的機會吧?誰覺得他有罪,就去捅一刀,也好叫他看看,什么是民心?!?/br> 什么?眾人聞言色變,不由向囚車中的文毅看過去。 第66章 我敢殺 場中安靜無聲,就連文毅都被驚得停下了斥罵。 他說什么?誰覺得文毅有罪,就去捅一刀? 文毅與他們無冤無仇,且他苦守雍城多年,勤懇的名聲還是有的。他落在吳子敬手上,不施救也就罷了,大家都是自身難保,可若是親手傷了他,那又是另一種說法了。 無論多么逼不得已,對一個忠臣下手,都會被人鄙棄。 真這么做了,那就沒有回頭路,只能跟著吳子敬干到底了。 這一招真是太精準,太狠辣。 殿內鴉雀無聲,吳子敬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拿著酒杯,目光幽冷地掃視過去。被他盯上的人,不由自主垂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吳子敬笑了笑,再次開口:“怎么,諸位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嗎?莫非你們覺得,他罵孤王罵得對?” 這話當然不能承認,可就算是早早投靠了吳子敬的,也不敢真拿刀去捅文毅??! 大家都是讀過書學過禮的,深知世人崇尚的道德標準。為了活命歸附吳子敬,頂多被罵一句沒骨頭,但這一刀要是捅出去,那就變成了和吳子敬一樣的jian賊。 以后吳子敬勢力穩固還罷,只要他倒臺,自己毫無疑問被清算。 大家投誠,都是為了活命,難道還真想跟他同生共死不成? 可吳子敬,就是要眾人跟他同生共死。 “岳司馬,你說呢?”他點了一個人名。 那位興通的岳司馬,忽然被點到,只得戰戰兢兢起來回話:“大王,文毅辱罵您,確實該死……” 吳子敬笑著點頭:“既然你也這么認為,那就親自去捅他一刀,出出氣,如何?” “這……”岳司馬額上冒出冷汗,這一刀他萬萬不敢捅,可吳子敬他也不敢得罪。 見他吞吞吐吐,吳子敬頓時變了臉色:“怎么,你不去捅他,莫非心里覺得他說的是對的?” “不不不,”岳司馬慌忙道,“下官怎么會這么想?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吳子敬陰陰地盯著他,大有他說不出來,就叫他血賤當場的意思。 眼見性命不保,岳司馬急中生智,脫口而出:“下官只是區區一介書生,連魚都沒有殺過,實在是不敢拿刀……” “哦?是這樣嗎?” “是……”岳司馬不敢抬頭了。 吳子敬笑了笑,手指輕輕在膝蓋上起落:“好,既然岳司馬這么說了,那孤王就信了?!?/br> 岳司馬松了口氣,拱手:“多謝大王?!?/br> 吳子敬擺擺手,看向其他人。 被他看到的人無不惶惶低下頭去。 同樣的招數,第一次有用,第二次可就不好使了。再者,那岳仲分明早就歸順,說不定就是這樣,吳子敬才愿意放過他。輪到自己,也許他就想殺雞儆猴了呢? “涼王?!焙鋈灰坏缆曇繇懫?,和剛才一樣。 眾人抬眼看去,發現又是那位徐三小姐。 可這回,他們的心情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徐三小姐想出頭?太好了!他們終于不用面對吳子敬的責問了。 松了一口氣的使者們,紛紛抬起頭來,看這徐三小姐想干什么。 發現是她,吳子敬有點驚訝。但這兩次交道打下來,他對這位徐三小姐頗有好感,臉上便帶了笑,問道:“徐三小姐有什么話要說???” 徐吟站起身,說道:“涼王何必為難他們,這些人,我最清楚了,嘴上說得好聽,其實什么風險都不想擔。一邊來雍城,在您面前討好賣乖,一邊又怕您事敗,到時候被連累。叫他們動手殺文毅,呵,省省吧!” 這話說得可太直接了,一點面子也不給人留,使者們不由露出怒容。 他們是自己想來雍城的嗎?還不是吳子敬勢大,逼不得已。光說他們,她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南源明明最強盛,她跪得還特別快! 吳子敬沒想到她會這么說,不禁挑了挑眉:“那徐三小姐呢?” “我?我當然和他們不一樣?!毙煲髡f著,伸手指向文毅,“他們不敢殺,我敢!” 這下吳子敬真的笑了。 今天這一出,其實就給他們下馬威。敢動手,日后自然會重用,不敢動手,也要嚇他們一嚇,叫他們不敢再有什么花花腸子。 沒想到,這位徐三小姐竟然給了他驚喜。她這么站出來,無疑給諸州帶了個頭。瞧瞧,連南源都這么積極,你們還有什么理由推三阻四? 心情好,他也就和顏悅色起來,笑著問道:“你拿過刀嗎?” 徐吟昂起頭,帶著幾分倨傲回道:“您不相信的話,就讓我試試?!?/br> 吳子敬哈哈笑了起來,伸手示意:“徐三小姐要試,孤王豈能不允?去吧!” 眾人就看到,臉龐還青稚的少女起身離席,一步步走到囚車面前,接過侍衛遞來的刀。 徐吟握著刀,抬頭看著囚車中的文毅,對他燦爛一笑:“姓文的,你剛才罵我什么?現在再罵??!” 語氣里滿滿的得意與挑釁,叫人想痛罵小人得志。 文毅頓時就瞪圓了眼睛,噴出血沫:“你、你厚顏無恥!” 徐吟后退一步,呵斥侍衛:“都這樣了還敢罵,把他的手抓住,嘴巴堵上!” 這種人,她最清楚了,手動不了還會吐唾沫,她才不會給他機會! 侍衛看了眼上頭的主子,見吳子敬仍然笑吟吟地看著,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應了一聲,拉緊索鏈,拿破布堵了文毅的嘴。 文毅“唔唔”地叫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死命瞪著眼前得意洋洋的少女。 看他動彈不得,徐吟忽然目露兇光,握著刀作勢往他胸口捅去。 文毅閉上眼睛等死。 眾使者更是發出驚呼,許多人扭開頭不敢看。 可是下一刻,并沒有鮮血噴濺的場面發生。 離胸口不過半寸,短刀停住了。徐吟哼了聲,回身將之一扔,說道:“涼王,這老頭一副就義的樣子,看了實在惡心?,F在殺了他,反倒成全了他忠義的名聲。小女不高興,不想讓他如意?!?/br> 咦?這是什么說法? 第67章 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