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丞相和離后 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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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衣撕開,白蘇尖叫一聲,聽見女牢子冰冷的聲音:“大人,有傷?!?/br> “從傷處,取血?!鄙蚋〉穆曇魪拈T外傳來。 尖刀豁開舊傷,白蘇喘息著,看見灼熱的火光下鮮紅的血裹著碎rou,女牢子隨即松開了她。 火光離開,門重又關上,白蘇再次落入黑暗,血還在流,沈浮走了。白蘇現在確定,他是真的不在乎姜知意的死活,否則怎么連這血怎么用都沒有問一句?他的心思全都在功業之上,巫蠱是朝廷嚴令禁止之事,抓到她這個在宮禁中行巫蠱者,足夠是大功一件。 再不處理傷口,她會流血而死,可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她還有很多事沒辦。白蘇嘶啞著聲音:“大人,沈相,我有話要說!” 沒人回答,沈浮走遠了。 許是錯覺,總覺得原本死寂的暗室中有滴答滴答的聲響,是血在流,滴在地上,一聲又一聲。身體越來越冷,就算再不甘心,她大概,也真的要死了。 墻外,窺探孔處放著水漏,滴答滴答的聲響,一聲聲傳進暗室里。沈浮垂手站著,方才取血的都是老手,傷口再過一陣子就能凝固,但有這個水漏,白蘇就會以為是她的血一直在流。 最深的恐懼從來都來自于內心,白蘇很快就會跨掉,他只要再忍耐一會兒。 “大人,這些血怎么用?”朱正扎煞著兩只手,全不知道如何下手。 “那些藥材都有毒?”沈浮問道。 “是?!?/br> “捉幾只老鼠,先喂藥,再喂血?!鄙蚋】粗胫心痰难?,“看看什么反應?!?/br>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邊浮起微亮的曙光時,朱正匆匆來報:“其他的老鼠都死了,只有喂了心頭血的老鼠還活著?!?/br> 所以,心頭血就是解藥。 “提審白蘇?!?/br> 暗室中。意識在飛快流失,體溫也是,白蘇死命睜大眼睛盯著黑暗,她不想死,她是真的,不甘心。 門突然開了,沈浮走進來,修長的身形嵌在黑暗中:“想活?” 白蘇開口,才發現幾乎發不出聲音,嘶啞得像破開的風箱:“大人要我做什么?” “配比,”沈浮靜靜站著,冷淡如同冰峰,“巫藥的?!?/br> “血鱉二兩,褐蝥三錢,南星子六錢……”白蘇越來越遲鈍的腦子有些記不起來,說得很慢,想得很仔細,“重樓子三錢。文火焙干磨粉,以血楝蜜制成丸藥,這藥本身就是劇毒,唯有以心頭血送服,才能不死?!?/br> 白勝發現了九味藥材,唯獨沒發現血楝蜜。如此隱秘詭異的用法,也只有用過之人才知道?!叭绾蜗露??” “我的血就是毒?!卑滋K窩在地上喘息著,“解毒用心頭血?!?/br> 所以那碗換下的落子湯里,白蘇加了自己的血,姜知意眼下能好,想來是謝勿疑在藥里放了心頭血。沈浮攥著拳,黑暗中并沒有人看見:“藥效能維持多久?” “至少一個月?!卑滋K在垂死中抬頭,“大人,我真的沒想過害夫人,我只是愛慕大人,為了不讓夫人與大人復合,所以才想以此威脅,我這個藥方只能讓人暈迷,對身體無害……” 沈浮在一瞬間做出了決定:“服藥多久,能有你這種效果?” “至少一年?!比羰且酝?,白蘇會猜出他的意圖,但她此時太累太怕,以為馬上就會死掉,失去了正常判斷,“我真的只是因為愛慕大人,大人原諒我吧……” “如何徹底解毒?”沈浮打斷她。 “書上說,心甘情愿把心尖血全部給人,也許能行?!卑滋K想笑,咳出一口血,“怎么會有人心甘情愿呢?!?/br> 也許她能做到??伤粫@么對姜知意。不,她也做不到,她需要回應,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又何必舍掉自己的性命。 沈浮在黑暗中沉默地站著。心里平靜到了極點,空白的輕松。他是心甘情愿的。他對她,從八年前開始,就只有心甘情愿。為她生為她死,他能做到。 轉身向外,推開門,燈火亮起來,白蘇低眼,看見自己已經凝固的傷口,聽見沈浮冷淡的聲音:“留她性命?!?/br> 白蘇還得活著,他得留著她的性命,驗證她說的話。 沈浮走出暗室,將藥方默寫下來,遞給朱正:“按方制藥,先給白勝和李易服用?!?/br> 是毒藥是解藥,很快就有結果。 天已經大亮,窗戶上發著白,沈浮站在廊下,望著窗紙上透亮的天光,挺直著脊背。 如果配方是真,他會吃下這藥,他會救她,他會因此而死,他萬死不悔。 可他眼下,只想見一見她。 作者有話說: 沒想到吧?我居然加更了,哈哈哈哈,連我也沒想到~ 假期快樂,么么~ 第67章 沈浮站在衍翠山腳下, 隔著代替圍墻的繩子,望著另一邊清平侯府的花園。 草坡被臨時搭起來的圍欄分成兩半,一半圈起來遮著帷幙, 匠人們在里頭疏通水道, 能聽見叮叮咣咣的挖掘聲,另一邊是留出來游玩的地方, 此時風吹草低, 一望無人。 沈浮緊緊盯著那里。方才來時他也在侯府門前求見過,沒能進去,不過外苑這邊他可以借口公務進來,如果老天眷顧,如果他有那份幸運, 也許他今天, 能夠見到她。 他并不怕死, 他也不怕藏著這份卑微的愛意, 守著秘密為她死去,可他如此想念她, 他想見她, 他想在死之前,能記得她最清晰的模樣。 沈浮站在合歡樹下, 從這個角度能看見花園外侯府的亭臺樓閣,能看見花園的大門鎖著,并沒有人過來,也許是圍墻還沒建起來,她覺得不方便的緣故。 沈浮安靜地等著, 明明已經心急如焚, 卻能壓下所有焦躁激烈, 安靜地站在合歡樹下。 他不知道謝勿疑昨天也是站在這個地方跟姜知意說話,但他知道這里視野最好,如果她來了,他肯定立刻就能看見。 太陽越升越高,花園里始終沒有人,她在做什么。 沈浮想起從前一只手就能數過來的,與她一道回娘家的時候,姜知意曾提出過去花園里走走,那時候是正月,正月過年的時候到山野里走動游玩是雍朝的風俗,然而他沒有答應,他總是連一刻鐘也不肯多待,趕著晌午吃飯的時候過來,吃完飯立刻就走,回家后他去書房,丟下她一個人在房里。 正月里其他時間,他休沐在家時,也從不曾帶她一道出去過。他總是那樣吝嗇刻薄,不肯多給她半分關注,不肯多陪她一毫一厘的時間,如今他悔了,他想把全部關注,把余生所有時間都雙手奉上給她,可她不要了。 山風吹過,合歡花飄搖著掉落肩頭,沈浮安靜地站著。她現在,在做什么。有沒有可能,偶爾會想起他。 姜知意才剛起床不久,正在吃早飯。 孩子已經顯懷,身體比以前更容易困倦,所以近來她起得都晚,林凝已經吃過了,坐在桌邊看著她吃,絮絮說著話:“以后還是早些起來吧,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不然讓人看見了笑話?!?/br> “早些起來在院里走走,活動一下,飯也能多吃幾口,對你身體也有好處?!?/br> “早晨我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其實想想應該叫你才對,如今都辰時了,再過一個時辰又要吃午飯,兩頓飯間隔太短,你既吃不多,又不好消化?!?/br> 姜知意乖順地答道:“我記下了,明天早些起?!?/br> 心里有些意外,原來今天早晨,母親竟然沒有叫她起床。記得從前在家時,卯正之前是必須起床的,母親在規矩上頭從來嚴格,若有哪天賴床或者起晚了,母親必定要罰,或抄書,或寫字,或做針線,像這樣明明晚了卻不曾叫她的情形,這是頭一回。 “母親,就讓意意多睡一會兒吧?!苯茰娴穆曇魪倪h極近,一眨眼進了屋。他一大早就出門辦事,此時披著一身熱熱的陽光回來,拖過椅子在旁邊坐下,“她身子弱容易乏,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大不了我們午飯晚點再吃?!?/br> “還要如何晚?”林凝無奈,“總不能過了午時再吃吧?!?/br> “也沒什么,反正都是自家人,哪怕晚上再吃呢,只要意意方便就行?!苯茰媲浦郎系娘埵?,挪過一碗酥酪,“意意吃點這個?!?/br> “瞧你說的都是什么胡話,”林凝越發無奈,“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br> “誰敢笑話,我打爛他的嘴?!苯茰嬗帜眠^一碗蒸rou糜,“意意吃點rou,吃了這個才有力氣?!?/br> 姜知意乖乖地吃了一口,rou糜摻著蛋液蒸得軟嫩,入口鮮甜,姜云滄連忙又給她舀了一勺在碟子里,林凝叫住他:“你去忙吧,你meimei這里我陪著就行?!?/br> 姜云滄慢慢放下勺子:“沒什么可忙的,事情都弄完了?!?/br> 他遞了消息出去,昨晚上人不知鬼不覺,已經與謝勿疑見過了面。謝勿疑送他一卷古陣法圖,依舊和上次一樣,只說是愛惜他的才干,愿意結交這個朋友,這種哄小孩的鬼話,他自然不會信。 “昨兒林太醫沒過來,你去問問,他什么時候過來,是不是以后就是按這個間隔過來?”林凝道。 “正是要跟母親說這件事?!苯茰嬗帜眠^一碟紅菜酥放在姜知意邊上,“意意嘗嘗這個,小廚房里新添的菜,你吃吃看喜不喜歡?!?/br> 他看著姜知意送著粥吃了一口,又問了合不合口味,這才說起正事:“我一大早就讓人去太醫院問過,林正聲今兒沒去,太醫院那邊說他昨天臨走是要往咱們家來,又且他昨晚上也沒回家,如今幾處都在找他,也不知道人在哪里?!?/br> 姜知意心里一跳,連忙放下筷子:“別是出了什么事吧?哥,你打發人去找了嗎?” “一早打發了人,沿著太醫院往咱們家的路上在找,眼下還沒消息?!苯茰婵此荒樉o張,頓了頓,“沒事,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至于跑丟了,也許是去哪里玩了吧?!?/br> 姜知意搖搖頭:“林太醫守信得很,說了要來,肯定不會忘記,他日逐除了上值出診,就是在家看書弄藥,也從不出去玩的?!?/br> 不出去玩嗎,那么上次怎么會去燕子樓,還碰上了張玖?姜云滄笑了下,這種骯臟事不想再跟她提,只道:“你別擔心,我再多打發人去找,有消息立刻告訴你?!?/br> 哪知找到下午,依舊沒有林正聲的蹤跡,他是從京畿的州縣挑上來的太醫,父母親屬都還在原籍,京中唯有他一個并著個老仆人居住,他性子方正到近似古板,除了朱正這個恩師幾乎從不與人走動,此時人不見了,竟是誰也找不出線索。 黃靜盈得知后也打發人幫著去找,因為張家諸事都不方便,便又帶著歡兒來了:“別是遇見劫道打悶棍的吧?可也不像啊,從太醫院出來往這邊都是一帶大路,從不曾聽說過有劫道的?!?/br> 姜知意本來憂心,見她似乎更焦急,反過來安慰道:“不會的,到處都有巡街,況且這一帶都是高門大戶住著,沒有匪盜敢往這邊來?!?/br> “那就奇怪了?!秉S靜盈緊緊皺著眉,“我其實最擔心的是萬一碰見劫道的,他那個性子古板又認死理,萬一惹惱了那幫匪徒就壞了?!?/br> 歡兒聽不懂她們說話,咿咿呀呀叫著,又來拉袖子示意要出去玩,姜知意也想讓黃靜盈出去走走散散憂悶,便道:“歡兒想出去呢,我們去園子里逛一會兒吧?!?/br> 這陣子有云,天微微陰著,外面卻比屋里舒服,黃靜盈扶著她起身:“好,出去走走也好?!?/br> 出來后乳娘抱著歡兒走在前頭,黃靜盈慢慢走著,壓低了聲音:“我那會子還打發人去了趟燕子樓?!?/br> 姜知意立刻想起上次的事,看她一眼,她臉頰有些紅,顯然是覺得難以啟齒:“林太醫沒在,奇怪的是那邊的人似乎都不認得他,都沒聽說過有這么個人?!?/br> 上次的事她過后回想,總覺得詭異,林正聲平日里正經到近乎古板,怎么會突然跑去妓館,又遇上張玖?不過這種事也不好細問,便也只是心里疑惑著。這次一聽說林正聲失蹤,她下意識地打發人去燕子樓找,沒想到從鴇母到打雜的,上上下下竟沒有一個聽說過林正聲。 姜知意也覺得有些臉紅:“我哥一直在找,太醫院那邊也在找,應該快了?!?/br> 沒聽見黃靜盈回應,姜知意抬眼,見她瞧著遠處抿著唇,姜知意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山腳處合歡樹底下,沈浮消瘦的身形動了動。 沈浮已經等了幾個時辰,腿站得發麻,此時一動起來覺得有些不聽使喚,踉踉蹌蹌奔過來,手攀住繩子,喑啞著聲音:“意意?!?/br> 他終于等到她了。隔著遠遠的距離,她的面容看得不太清楚,而他眼傷未曾全好,越發覺得模糊,可心里是清楚的,一筆一筆,補全了她的模樣。 原是怕死去之時記不清她的臉,現在看來這擔心是多余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將她的臉刻在心里,刻骨銘心。 “意意,”沈浮死死抓著繩子,沒有強行越過,“意意!” 姜知意停住步子,聽見黃靜盈微帶怒氣的聲音:“我們回去吧,真是掃興!” 歡兒的笑聲傳過來,她看見那邊有人,以為還是上次那個和氣可親的伯伯,手舞足蹈沖那邊笑,姜知意釋然:“無所謂,我們在自己家里,何須躲著他?!?/br> 靠門處一帶薔薇花架投下疏疏落落的陰影,山風吹過,淡粉色的花瓣紛披著落下,黃靜盈挽著姜知意從花架下走過:“意意,阿彥來信了?!?/br> “真的?”姜知意歡喜,“都說了些什么?他在那邊好不好?” 黃紀彥走了大半個月,算算時間早該到了,她曾問過哥哥有沒有收到信,姜云滄說沒有,又說剛過去應該很忙,大約來不及寫信。 “挺好的,他說風沙有點大,太陽有點毒,但是風景很好,說伯父一直照顧他,事事提點著,他學到了很多東西。他還說去了西州才知道,書上看來的終歸不行,須得親身上陣交兵,才能得真本事?!秉S靜盈唇邊帶著笑嘆了口氣,“阿彥長大了,雖然苦點,但比在京中蹉跎著強?!?/br> 外苑中,沈浮死死抓著繩子。她在走動,薔薇花蔭太濃密,總是遮擋住她的容顏,她的身影若隱若現,一會兒從空隙里出現,一會兒又隱入花叢,沈浮極力睜大眼睛。 想靠近,想越過這庡?根本什么也攔不住的繩子,沖到她身邊,想把心里所有的話都跟她說,想擁抱她,親吻她,想毫無阻礙地看她的臉,想看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