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丞相和離后 第39節
書迷正在閱讀:開局逃荒:帶著千億物資在古代搬磚、廝磨、重回十六歲的花滑大魔王、見玉、他好大呀?。?v1,sc,he,體型差糙漢)、女扮男裝的我在線拍GV、艷祠(NPH)、渡夏(1v1 偽骨科)、春情難遣舊金山(破鏡重圓H 年代港風)、人生在世春如夢(舅甥 )
算算時間,大約那時候,她剛剛得知自己有孕,知道孩子不太好,她那樣滿懷著哀傷來找他,想得到一點愛意一點支持,他卻當頭給她潑下一桶冰。 她不肯見他,她是對的,他不配得到原諒。沈浮死死睜著眼睛,可他現在,那么想見到她,不是為了得到原諒,是他真的很想她。 “你有什么話要跟她說?”林凝在問。 沈浮定定神,極力讓發顫的嗓子平靜一些:“我……” 我字出口,接下來,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見了面,他該向她說什么?懺悔從前對她的不好,懺悔他明知她愛他卻冷淡疏遠?懺悔他殺死她那么珍愛的孩子,懺悔他認錯了心愛的小姑娘,肆無忌憚的,一次次傷害她? 可如果她不是意意,他就該這么對她了嗎? 沈浮茫然地看著地面上青磚的縫隙,苦澀的滋味從頭到腳,口腔里溢滿了:“我無話可說,我哪怕用盡余生,也贖不清對她犯下的錯?!?/br> “但,我愿用余生,用我所能的一切,向她贖罪?!?/br> 廳中有片刻靜默,姜云滄想說話,又被林凝止住,她喚過陳mama:“你再去問問姑娘?!?/br> 陳mama匆匆離開,沈浮吐一口氣:“多謝夫人?!?/br> 林凝臉色并不好看:“謝我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br>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她那么愛他,全部,都被他消磨盡了。 沈浮彎著腰,看著地面上打磨光潔的大片青磚,一塊挨著一塊,方方正正,看不見頭。相府里原先鋪的也是青磚,后來她張羅著,把臥房和書房地面都鋪了木板,她說冬天太冷,你總是熬夜,青磚地面又硬又存不住暖氣兒,木板更好。 從選料到請匠人,再到鋪完,全都是她一個人在弄,他覺得這些事全是不必要,他甚至對著忙碌的她這么說了,他可真是混賬。 細碎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沈浮不由自主繃緊了身體,是她嗎?她來了? 門口人影一晃,是陳mama:“姑娘說不見?!?/br> 繃緊的肌rou霎時松開,頭腦里腫脹著,沈浮不知所措。 她不肯見他。她不需要他的后悔。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她看似柔軟,其實有百折不回的決心,他這些無用的懺悔,改變不了她的決定。 可他,該怎么辦? “聽見了嗎?”姜云滄又開了口,“滾吧?!?/br> 沈浮卻在這時,聞到了極細極淡的,熟悉的甜香味兒。是姜知意的氣味。 沈浮猛地抬頭,依舊是空蕩蕩的廳堂,門口守著仆從,幾棵樹的影子晃在紗窗上,她明明不在。 也許是錯覺,也許只是,陳mama過去一趟,沾上了她的氣味。 沈浮慢慢低頭,巨大的驚喜與失望交替著,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我須得向侯夫人致歉?!?/br> 他對著林凝,雙膝跪下:“令愛與我成親的兩年里,周全妥帖,包容我種種不近人情之處,能得她為妻,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和離之事,罪責全部在我,是我有眼無珠,辜負了她?!?/br> 從前他覺得老天不公,讓他有那樣不堪的出身,如今看來,老天待他不薄,讓他遇見她,甚至讓他在整整兩年里,擁有她全心全意的愛,他是如此幸運,可是一切,都被他親手毀了。 他真是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高傲的頭顱磕在青磚地面上,發出清晰的響聲:“那日在我家,我對夫人多有冒犯,請夫人饒恕我不敬之罪?!?/br> 假如時光能夠倒流,錯過的一切能夠重來,他愿付出所有,換她再看他一眼。 林凝驚訝到了極點。知道他一向孤高,除了成親那日曾經跪拜過,之后再不曾有任何低頭,如今竟在和離之后向她跪拜,又且如此懺悔,林凝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然而這是好事,趁勢說道:“你知道錯了就好……” “母親,”姜云滄出聲提醒,“休聽他怎么說,且看他做的那些事!” 林凝想起姜遂被彈劾的事,是沈浮指使的嗎?那個湯鉞她也聽說過,同樣的孤高自許,同樣是冷冰冰的不與人結交,都道將來,他就是另一個沈浮。 “起來吧,”林凝遲疑道,“賠罪已經賠了,你走吧?!?/br> 沈浮起身,向著姜云滄又是一拜:“我錯待令妹,又幾次沖撞將軍,在此向將軍賠罪?!?/br> 姜云滄從來都厭憎他,從前他覺得這種敵意十分可笑,如今看來,姜云滄是對的,那么珍愛的meimei被他如此磋磨,又如何能給他好臉色?他欠姜云滄一個道歉。 姜云滄絲毫不為所動:“完了嗎?完了就滾!” 那淡淡香甜氣味還在,不是陳mama沾上的,沾上的不會那么久遠,那么幽淡。沈浮心中泛起隱秘的期盼和歡喜,也許在某個地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來了呢? 沈浮慢慢直起腰,模糊的視線看過廳堂,看過屏風,看過門外目力所及的每一處,窗紗上有晃動的樹影,庭院中有風細細的吹著,送來熟悉的甜香氣,她在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看著他。 沈浮覺得嗓子哽住了,清了清,這才邁步上前,向著那香氣的來處,向著看不見的人,深深行下一禮: “意意,我錯了,我才知道八年前,是你?!?/br> 作者有話說: 下午六點加更一次~ 第47章 姜知意站在拐角處的花影子里, 有熱熱的風吹過,帶起幾片花瓣,沈浮的語聲遙遙的, 傳進耳朵里: “意意, 我錯了,我才知道八年前, 是你?!?/br> 花瓣飄著搖著, 落在裙裾上,手指捉住一片,姜知意輕輕揉著,有種旁觀的平靜。 意意。他從不曾這么叫過她。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期盼著他這么叫她,如今終于聽見了, 原來, 不過如此。 熱熱的風吹著, 送來沈浮第二句話:“意意, 我錯了,我知道我全都做錯了?!?/br> 指尖糾纏著那片花瓣, 姜知意想起過去的兩年里, 沈浮從不曾向她認過錯。甚至他也從不曾向任何人認過錯,他是那樣驕傲, 孤高自許,世間的萬事萬物,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塵埃。 他竟然向她認錯了,可真是件古怪的事情。 只不過錯與不錯,與她又有什么關系呢。她過來, 只是想確定他是不是來說彈劾父親的事, 如今既然不是, 她也沒必要再留著了。 姜知意拈著那片花瓣,轉身離開。 淡淡的甜香氣倏地消失,沈浮在這剎那,猛然察覺到什么,踉蹌著追了出去:“意意!” 腳步聲慌亂,踩在石板地面上發出空洞的回響,那個聲音嘶啞倉惶,全沒了昔日里謫仙的從容優雅:“意意!” 姜知意沒有停,沿著長長的游廊,繼續向前走去。 “意意,”沈浮追到門外,看見了熟悉的背影,她來了,如今正要離開,“別走!” 慌張到了極點,門檻絆到了腳,極力穩住又穩不住,只是瘋了似的向她追過去,她不曾停,甚至連頭都不曾回一下,那輕盈的背影一點點的,向遠處去了。 “意意,求你,別走!”沈浮追上去,又被姜云滄攔住,極力掙脫著,高聲叫她,“是我錯了,我不知道八年前的人是你!” 姜知意腳步稍稍一頓,在極短的一瞬,透過凌亂支離的言語,看清楚了這兩年蹉跎無奈的光陰。 原來,他竟是才剛知道。原來八年之前,同樣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意意,”沈浮還在叫她,聲音嘶啞著,心底惶急著,清冷疏離的謫仙面具在這一刻碎得徹底,他只不過是求而不得的凡人,拼命追向離開的愛人,求她能回頭,看他一眼,“意意,是我弄錯了,我對不起你,別走,求你,求你!” 弄錯了。姜知意輕輕一彈,撣掉手指間沾著的花瓣。 所以呢,如果他沒有弄錯,如果她不是八年前的意意,就活該被冷淡,被疏遠,活該她滿腔真心被隨意踐踏嗎。 繡鞋踩著青石地面,悄無聲息,繼續向前走去。 他錯了么?也許吧,但她現在,不在乎了。 回廊曲折幽深,遮住越來越遠的身影,她走了,沈浮眼睜睜看著,嘶啞的喉嚨里發不出聲音,驀地想到,那天她去到官署,那天他毫不在意說著閑雜人等,說著不見時,她是不是像此時的他一樣絕望? “夠了,”姜云滄一把拽回他,“給我滾!” 沈浮張著眼,混亂的視線盯著空蕩蕩的回廊,許久:“抱歉?!?/br> 方才那些激動悔恨,所有強烈的情緒全都變成無邊的死寂,一切都隨著她的離開消失了,只剩下行尸走rou般的自己。 慢慢轉身,習慣性地挺直著脊背,慢慢向外走去。 “站住,”姜云滄又喝住他,心里無限狐疑,“八年前,發生了什么?” 他口口聲聲說八年前,姜云滄覺得詫異,他從不曾聽姜知意提過此事,這讓他生出一種被排除在外的不安。 沈浮不想說,那是他與她的秘密,只兩個人知道的秘密,這秘密一天還在,一天就證明他與她還有某種聯系,他不想告訴任何人。 邁步向前,又被姜云滄攔?。骸罢f,八年前,發生了什么?” 沈浮閃身,從他旁邊走過:“恕我無可奉告?!?/br> 他們的秘密,獨屬于他和她兩個人的秘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哪怕是死了,他也要守著這個秘密埋進土里,也許,這是他唯一擁有的,與她有關的事物了。 踩著冰冷的石板路向前走去,在門口處,又停步回望??帐幨幍耐ブ袥]有人,今日注定,只能是這樣遠遠望一眼她的背影,求一面而不得了。 門檻高高,橫在眼前,沈浮邁步走過。從前可以隨意進出時,他來這里的次數一個巴掌就數得過來,如今來不得了,他卻如此渴盼著進門,天理循環,從來都是報應不爽。 門內,姜云滄轉身,大步流星往內院走去。 他得問清楚,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云滄,”林凝叫住了他,她剛從偏廳出來,站在廊下,抬手遮著太陽,“沈浮方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姜云滄沉默許久:“我去問問意意?!?/br> 他不知道這件事,他從不曾聽姜知意提過一個字,這種惶恐不踏實的感覺,比起疆場上敵情未明,比起臨陣時千萬個未知的變數,都更讓他焦躁。 她從不曾瞞過他什么事,她一直那么乖,什么都告訴他,可八年前發生了什么?沈浮口口聲聲說著八年前,他竟然一個字都不知道。 八年前,八年前。塵封的記憶中忽地一閃,姜云滄試探著問道:“母親,會不會是八年前意意被送去田莊那次……” “不會!”林凝急急打斷了他。 姜云滄慢慢抬起了眉,林凝別開了臉:“不會,肯定不會?!?/br> 姜云滄看著她,半晌,轉開目光:“我去問問意意?!?/br> “問不問的,有什么要緊?!绷帜ǘㄉ?,“沈浮已經知道錯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那么向人低頭,他那種孤高自視的人能做到這步不容易,我看他是真心悔改的……” “真心悔改,又如何?”姜云滄慢慢說道,“真心悔改,從前的一切就能算了嗎?意意受的苦就能算了嗎?” 林凝頓了頓:“咬著從前不放,有什么意義?意意還懷著孩子,你有沒有想過,沒有父親的孩子生下來,旁人怎么說她,旁人怎么說我們?” 她邁步往內院走:“還指望你勸勸她,如今看來也指望不上你,我去跟她說?!?/br> 姜云滄緊緊跟著她:“那種父親,不要也罷!母親,意意既然不愿意回頭,你又何必逼她?她們母子有我就夠了,我會照顧好孩子,照顧好意意?!?/br> “正是還要說你,”林凝停住步子,緊緊皺著眉頭,“前幾年就催著你成親,你推三阻四總也不肯,一直拖到現在,但凡你早些成親娶個能干點的媳婦,如今我好歹也能有個幫手,這家里千頭萬緒我也能有個人商量,趁著你眼下在家,盡快把親事定下來,去年提的張家姑娘就很好,我前陣子試探過她母親的口風,她家還愿意做親……” “母親,”姜云滄打斷她,“我不成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