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偏執丞相和離后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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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領隊飛跑了進來:“夫人,已經稟報了相爺,相爺還沒回話?!?/br> 眸中的光黯淡下去,姜知意慢慢點頭。 她怎么忘了?他從來不會像她對他那樣,但凡有一丁點兒需要,立刻丟下所有的事情飛奔而來。 一個時辰后。 胡成躬身行禮的幅度很深,滿臉尷尬無奈:“相爺命小的轉告夫人,官署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入,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br> 閑雜人等。姜知意慢慢站起身,原來她是,閑雜人等。 “夫人,”胡成跟上來,試圖解釋,“相爺公務太忙,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小的送夫人回去吧?” 閑雜人等。姜知意搖頭,青紗繚亂:“不必?!?/br> 她的惶恐無助,她的焦慮苦痛,卻原來都只是,閑雜人等。 走出官署時,燥熱的風送來艾葉菖蒲的香氣,端午馬上就要到了。 她的十九歲生辰就在這天。 母親總說端午出生的人背時背運,妨人妨己,如今看來,她的運氣的確不算好。 “回去吧?!苯廨p聲吩咐。 心里卻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回去之后呢,她該怎么辦? 轎子在距離相府半條街外停下,姜知意揀著僻靜處走回來,剛踏進正院,婆母趙氏的罵聲便從窗戶里傳出來:“什么兒媳婦?根本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進門兩年了,肚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姜知意步子一頓。 “老太太怎么能這么說?”輕羅替她委屈,紅了眼圈,“明明是姑爺不要!” 姜知意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是啊,沈浮不要孩子,趙氏從來都知道。 趙氏也不是不曾鬧過,可沈浮向來說一不二,便是生身母親也拿他沒有辦法,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又不好對外人講,所以趙氏便將滿腔怨恨,全都撒在她這個兒媳身上。 時時責罵,處處磋磨,便是她曾經想過向趙氏求助,如今聽見這個聲氣,也徹底打消了念頭。 “孩子的事不好說,有早有晚,”又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是時常過來走動的汪太太,“興許夫人的兒女運稍稍晚些?!?/br> 她知道姜知意,模樣性情萬里挑一不說,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父親是威名遠揚的清平侯,母親出身世家,兄長近來屢立戰功,眼看就要封侯拜將,趙氏罵兒媳罵得慣了,她卻不敢附和。 “什么兒女運!”趙氏冷笑,“我兒根本不喜歡她,指望她有兒女運?笑話!” 日頭火辣辣的,姜知意卻渾身冰冷。 原來誰都知道,沈浮不喜歡她。 其實她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她愛得太癡,明知道眼前是條不歸路,還是一頭扎了進去。 “這……”汪太太不由得想起了外面的傳言。 都說沈浮不喜姜知意,所以從不帶她一道見人。又說沈浮為了避開她,時常留宿官署。甚至還有傳聞說,沈浮最初想娶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侯府大姑娘,姜知意的長姐…… “以我兒的樣貌身份,怎么能讓那個喪門星給耽擱了?”趙氏又道,“你幫著打聽打聽,要是有那模樣性情都合適的,再給我兒娶一房進來!” 輕羅大吃一驚,緊緊攥住姜知意的手:“姑娘!” 姜知意低頭,看見她紅紅的眼圈,自己想必也是這幅模樣吧?原該進去請安的,可此時喉嚨里堵得死死的,又如何見人?姜知意轉身,腳步虛浮著,往自己住的偏院走去。 身后語聲隱約,是丫鬟看見了她,正向趙氏回稟,很快聽見趙氏的罵聲:“我哪句話虧說她了?還敢給我甩臉子走人,這是誰家的規矩!” * 姜知意守在窗前,看著太陽一點點斜下去,天邊由白變紅,由紅變黑,月亮出來了,沈浮還是不曾回來。 成婚兩年里,不知有多少個日子她是這樣獨自守著空窗,等著沈浮回家。 他總是很忙,總是很晚才能回來,回來后又總是在書房一待就到夜半。 從前她總告訴自己,他公務太忙,她應該體諒,可今天趙氏的話徹底撕開了最后的偽裝,他并不是太忙,而是,根本不喜歡她。 心像是被揪著擰著,撕扯般的疼,姜知意緊緊捂著小腹,他不喜歡她,她從來都只是一廂情愿,可是孩子呢,她的孩子怎么辦? 又不知過了多久,隔著窗戶和圍墻,看見書房的燈亮了。 沈浮回來了。 姜知意猛地站起身來。 腳步慌亂著,奔到門前又突然灰心,他不喜歡她,她尋過去他都不肯見,她還要找他嗎? 怔怔站了許久,總歸還是不肯死心,一步步走到他書房跟前。 沈浮站在窗下,聞聲看向她。 濃眉重睫,雙瞳深黑,分明是濃得化不開的容顏,但此時冷白月光灑滿衣襟,他不帶一絲溫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便是遺世獨立的冷清厭倦。 想當年他三元及第,跨馬夸街之時,一身濃烈的狀元紅衣亦被他穿出了冰霜峻拔之意,行程未半,謫仙沈郎的名號便已傳遍京師。 謫仙,無情無愛,只不過暫時沾染紅塵,正如他對待她的態度。 姜知意站在門檻之外,沒有進去。 這亦是沈浮的規矩,書房里有許多卷宗機要,未得他的允準,她不得進門。姜知意扶著門框,低聲喚他:“浮光?!?/br> 見他入鬢長眉微微一動,姜知意猛然反應過來。 他從不喜歡她叫他的表字,這樣太親密。姜知意低頭,改口:“相爺?!?/br> 支撐她來到這里的勇氣消磨了大半,躊躇之時,沈浮已經拿起卷宗,擺了擺手。 這是他另一條規矩,他辦公務時,絕不許她打擾。 那些糾結惶恐全都成了笑話,姜知意怔怔轉身,一步步走回房中。 躺在漆黑不見五指的黑暗里,忍了多時的眼淚猝然滑下。 然而很快,門開了,沈浮無聲無息走了進來。 屋外的天光隨著房門開合劃破黑暗,他帶著清冽的桑菊香氣慢慢走近,在她身邊躺下,他身上那么暖,讓她墜落谷底的心又升起一點,姜知意恍惚著湊過去:“浮光?!?/br> 沈浮安靜躺著,沒有說話。 這默許的姿態給了姜知意許多勇氣,讓她恍然想起,同床共枕時他并不討厭她這么叫他,甚至他還愿意聽她說說話,哪怕他從來都是閉著眼睛不看她也不回應,但她能感覺到,他是喜歡這樣的。 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溫存時光,她如此卑微地愛著他,哪怕只得這一點歡喜,也足夠支撐她義無反顧地愛下去。 隔著被子,姜知意貼住他:“快端午了?!?/br> 沈浮沒有回應,他一向都不怎么記得她的生辰。 滿心的話涌在嘴邊,姜知意斟酌著:“今天母親又說起孩子的事了?!?/br> 沈浮依舊沒有回應,黑暗里他的呼吸綿長安穩,他的體溫透過薄被暖著她,無端給了她錯覺,姜知意抓住他衣襟的一角:“浮光,如果我有孩子了……” 許久,聽見他淡漠的聲音:“那就墮了吧?!?/br> 作者有話說: 開坑,撒花~ 第2章 晉江文學城 姜知意躺在黑暗里,又像沉在深淵中,不斷下墜,下墜。 她的孩子,那么頑強掙扎著來到的孩子,她那么渴盼著的孩子,他說,墮了吧。 仿佛只是蟲蟻,不值一提。 眼淚滑下來,打濕鬢邊的頭發,又流進耳朵里。 她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她全心全意,拋下所有追隨的男人,原來,都是錯付。 身體顫抖著,姜知意死死咬住嘴唇,一點點拉開與沈浮的距離。 牙齒卻控制不住地打著戰,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聲響,沈浮很快轉過頭。 他沒有說話,姜知意卻知道,他在看她。 她到底還是露出了破綻,此刻的他,大約已經起了疑心。 噠,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絲光,沈浮起身點著了火絨。 姜知意在這個剎那迅速偏頭,半邊臉擦過被子的邊緣,揾干了淚。 桑菊香氣倏忽逼近,沈浮提燈站在床前,俯身看她。 燭火照亮他的臉,眉高眼長,岸岸如同懸崖,曾有人形容這位年輕的左相,說他如新刀初發于硎,銳利不可阻擋,此時此刻,姜知意深刻地感覺到了他的可怕。 那凜冽的眼神仿佛要剖開她的心腹,挖出她所有的秘密。 一旦被他發現她已經有孕,以他的絕情,一定會逼她墮掉。 她的孩子,她頑強掙扎著來到的孩子,便是拼上所有,她也絕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一分一毫! 指甲死死掐著手心,掐破了皮,鉆心的疼,姜知意穩著聲線:“浮光,你怎么能這么說?” 沈浮一言不發,目光看過她微紅的眼尾,落在薄被遮住的小腹上。 姜知意坐起,寢衣的帶子滑開,露出平坦的小腹:“幸而我如今并沒有身孕,若是我有了,你難道真能忍心?” 膚光勝雪,映得沈浮眸色一暗,轉開了臉:“這個月的月信是幾時?” 呼吸猛地一滯,姜知意的回答卻無比自然:“應該就是這幾天吧?!?/br> 沈浮定睛看她,半晌,滅了燈,重又在床邊躺下。 四周陡然陷進黑暗,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姜知意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桑菊香氣,被體溫烘著,在寂靜中越發漫長悠遠。 那是她為他做的香囊,采初春新生的嫩桑葉和初秋含苞的野菊花,洗凈曬干,先用紗布縫成內囊密密裝好,再用細絹做成外袋掛在腰間。 袋口處系的絳子,袋身上繡的竹葉,都是她一針一線親手做成,無數個等他回家的夜晚,她都坐在窗前做著針線,嗅著幽幽淡淡的桑菊香氣,想著他。 姜知意閉著眼睛,八年前的情形似流水劃過眼前。布衣的少年坐在石桌邊,布帶蒙住雙眼,露出蒼白的額頭和清瘦的下巴,柴門吱呀一響,少年循聲轉過去,不易覺察的歡喜:“來了?!?/br> 少女黑發覆額,將手里的香囊輕輕放到他手心:“我給你做了個香囊,是桑葉和野菊花的,書上說能夠明目清心?!?/br> 針腳參差不齊,是初學女紅者的稚拙,少女臉頰上泛著羞澀的暈紅:“做的不好……” 少年將香囊緊緊攥在手中,唇邊浮起淡淡的笑:“不,做得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