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山河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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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寧!」 我突然被人從地上拽起,落盡一個懷抱。 靳以安臉色陰沉,咬牙切齒:「把人看住,別讓他跑了?!?/br> 眨眼間,壯漢已經被侍衛團團圍住。 「jiejie流血了!」煙兒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珠,啜泣不已。 我剛想說沒事,靳以安把我打橫抱起,一臉陰沉地喝道:「請大夫?!?/br> 我心中一緊,「不行!」 「我的人,你放心?!?/br> 他的人我更不能放心了,硬著頭皮道:「不必了,小傷而已,我自己能處理?!?/br> 「放屁?!顾宦孵唛_門,暢通無阻,他將我放在床上,動手來解我外衣。 我掙扎起來,「你干什么?」 「別動!」靳以安語氣嚴厲,「我看看?!?/br> 我忍痛,一把推開他,「不用你?!?/br>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就是怕你!」 男扮女裝,是欺君之罪。 絕不能有任何人發現。 話音落,靳以安僵在原地,臉色刷白,他仿佛被人窺探了隱秘,后退兩步。 我壓住傷口,忍痛合上凌亂的外衣,靠在墻上慢慢喘息著,紓解疼痛。 「寧寧?!菇园捕⒅?,輕聲商討,「你先讓我看看傷口行嗎?我哪也不動?!?/br> 「出去……」我感覺束胸的帶子似乎松了,語氣急切。 靳以安嘴唇抖了抖,半晌低下頭,攥緊拳頭,「對不起,我……讓大夫進來?!?/br> 「不必了?!刮翌~頭布滿汗水,「拿酒來,我自己弄?!?/br> 那壯漢招式狠辣,幾乎從我的肋下戳去了一層皮,好在有束胸的保護,傷口不大。 我常年跟隨父親出入沙場,這樣的大傷小傷早已遍布身體,多一個也不算多。 靳以安不知什么時候離開了,只剩外間伺候的丫頭。 我咬住被褥,烈酒潑上傷口的瞬間,疼起一層薄汗,悶哼聲被堵在被褥中,屋中只剩不規則的喘息。 「世子妃……需不需要奴婢喊大夫進來?用些麻沸散或許好一些?!?/br> 我勉強分出一些精力拒絕她。 常年在戰場之人,哪有條件用麻沸散,都是在危急關頭,實在挺不住了,才用上一點。 不出半刻,我處理完傷口,脫力般陷進被褥。 「換水……」一開口,聲音沙啞。 丫鬟進來,看見血紅的水盆,都嚇哭了,哆哆嗦嗦端出去。 第6章 夜里我燒起來,半夢半醒,回到了沙場。 那一年,我年輕,策馬窮追,深入敵軍深處,被一只箭矢射穿肩胛骨,最后我爹將我從敵軍中救出,扔在帳中,說:「次日不好便滾回家去?!?/br> 我稀里糊涂地攥住一個人,要水喝。 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后,有茶杯喂至嘴邊,我如沙漠中的旅人,拼命地汲取甘泉,一杯接一杯。 到最后,他止住我要水的動作,抱緊,「緩一緩再喝?!?/br> 我口干舌燥,只好忍著,點點頭。 「疼嗎?」 「不疼?!刮艺Z氣急切,用力抓緊那人。 「疼你就說出來,我在呢……」 「父親放心,我不疼?!古滤幌嘈?,我一遍遍重復,「我不疼……明日就好了,別讓我走……」 迷迷糊糊,終于熬過一夜,天明睜眼,我還尚未從夢魘中緩過神,盯著裝飾華美的窗臺看了好一會兒,破舊的軍帳漸漸淡去,我才記起,原來我在明儀王府。 動了動,靳以安便驚醒了,他從床邊爬起,「寧寧,要喝水嗎?」 我咽了口唾沫,嗓子火辣辣的,說不出話,無聲點點頭。 靳以安擦了擦眼,起身去倒水。 「你昨晚一直在?」 他背對著我,應道:「是。大夫說你得有人看著,他們都是女子,我不放心?!?/br> 我許久沒說話,靳以安便緊接著補充道:「等你好些,我便走?!?/br> 經他提醒,我才意識到,昨日混亂間,他似乎……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靳以安一轉身,正對上我打量的目光,難堪地低下頭,遠遠站著遞給我茶杯,「自己接著?!?/br>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解釋這種事。 他喜歡男子,亦是將我當男子來喜歡。 可我并非男子。 「你和我,道不同?!拱肷挝抑桓砂桶蛿D出這么一句話,希望他懸崖勒馬。 靳以安的手還停在半空,里面的茶水散著幽幽裊裊的熱氣,無聲飄上半空。 「我知道?!菇园舱Z氣干澀,目光卻幽暗執著,「可是這跟我喜歡你不沖突?!?/br> 果然。 我心一沉,半天沒想好要說什么。 我甚至從來沒想過,他會喜歡我,而且是這種……完全錯位的感情。 「對不起?!刮野肷?,只擠出三個字。 靳以安點點頭,將茶水塞進我手里,退回去遠遠坐著。 我心亂如麻,「語寧有消息了嗎?」 靳以安彎腰,將茶水放在一旁,「嗯?!?/br> 「和離吧?!刮姨а?,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開口,「從今以后,我們兩家,都不要有聯系了?!?/br> 壯漢手中的匕首,出自關外蠻人之手,那是溫家的敵人。我給不了他任何答復,便要斷的干干凈凈。 靳以安眼中的光瞬間暗淡,最后應道:「好?!?/br> 自從靳以安答應和離后,他人便消失了。 我躺在床上靜養了幾日,便叫人把我挪到廊下,閑來無事,看著遠處小姑娘蕩秋千,一晃就是半日。 窗臺上每日都會莫名其妙出現糖果和糕點,直到某天,我看見遠處慌亂逃竄的小身子,才知道煙兒為此一直心懷愧疚。 我默默收拾好行李,某夜,我展開溫家的密信。 「蠻夷叩關,公子速至?!?/br> 父親不知從哪打聽到我的行蹤,托人來信,并未多加苛責,只是寥寥數語:「將功補過?!?/br> 看來,是等不到明日了。 月夜澄明,窗口的風分外溫柔。 我抽出發間的金簪,漆發卷落,梔子花的香氣撲鼻。 鏡中的女子紅唇粉腮,溫柔和順,如月亮似的皎潔。 也許這輩子,對鏡梳妝,只有這一次了。 寂靜的夜晚,突然傳來碎瓷片聲。 我打開門,看見靳以安抱著一壇酒,坐在門前,仰頭看月亮。 他似乎沒想到我能開門,瞬間從臺階上站起,慌亂后退一步,「寧寧,你怎么出來了?」 靳以安發絲凌亂,似乎醉了。 我撿起放旁邊的酒壇,拔開塞子,「有些話,想跟你說?!?/br> 靳以安這才慢慢坐在我身邊,「你說?!?/br> 「我要走了?!?/br> 靳以安抱著酒壇子沒動,半晌低低應了一聲:「還回來嗎?」 「不知道?!刮液攘艘豢诰?,辛辣的液體順著喉管,灼燙了五臟六腑,「蠻夷作亂,一打可能要很多年?!?/br> 「我知道你想勸我什么?!菇园草p笑一聲,「我不會另娶女子為妻的,這種事,我寧愿你不知道?!?/br> 原本那些不可名狀的情愫漸漸封實,我心中壓了塊石頭,一時間想不出任何話。 靳以安似乎默認自己讓我難堪了,低低說了句:「對不起。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就……」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刮因嚨亻_口,打斷了他的話。 夜風簌簌,吹起我的黑發。 靳以安抬眼,看見我微紅的眼眶,一愣,牽強地笑了,語氣苦澀:「溫兄,世事豈能都如人所愿?」 「嗯,愛而不得是尋常?!?/br> 我輕輕呢喃,不知是對他說,還是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