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橘綠時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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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鹽利落地把襯衫掖進一步裙里,特別地趕,好像后頭有什么人要吃了她。她再把頭發挽成個低馬尾,回頭乜他一眼,“狗不在人類范疇之內?!?/br> 某人狡黠地笑,“嗯,狗也不愛打聽。不像你們人,言之鑿鑿地守諾,掉頭就告訴狗了,還愛打聽別的狗事?!?/br> 汪鹽聽他這么說,面上起了顏色地回頭剛想罵他什么。 孫施惠重重一個噴嚏,打得洋相極了。 一個起頭,接連不斷地。 汪鹽倒比他輕癥些,她一個晚上,躺在床上,像個太后老佛爺般地被服侍了,臨了還說些風波話,“我覺得我就是被你傳染的。是你先嚷著頭疼頭疼的?!?/br> 孫施惠去找紙巾盒子,然后結結實實擤著鼻子。 他拖沓著些鼻音,不談他夜里那陣迷信的話,只說汪鹽,“有項競技比賽你可能能得第一名?!?/br> “什么?” “賴?!?/br> 說完他就把紙巾盒扔給她,出房門去了。 一早和阿秋交代著什么,再去爺爺院子里的時候,他戴著口罩。 老爺子躺著在吸晨氧,倒是富蕓蕓難得開金口地問一句施惠,“你怎么了?” “傷風了。怕過給你們?!?/br> 瑯華與汪鹽前后腳跨進門檻,她看他們夫妻倆約好的戴著口罩,只輕蔑一笑,“矯情?!?/br> 富蕓蕓便要阿秋給施惠和鹽鹽煮點涼茶喝喝,叮囑他們多喝水,風熱感冒嘛,吃點銀翹解毒丸。 主要話頭還在施惠身上,說他應酬多,酒也喝得多,熱一場冷一場的,最容易招風。 那頭,孫開祥吸完氧,難得幾分精神,朝富蕓蕓道:“你的涼茶沒準真得有效。要阿秋教給他們自己弄?!?/br> 話音里的意思,富蕓蕓從前煮給他喝過,尤其酒后熱傷風這種。 富蕓蕓見他難得這樣振濟精神一會兒,稍稍鼓舞孫開祥的口吻,“你那會兒不是這么說的,打死不認傷風這回事。說能解酒的只有下一頓酒?!?/br> 孫開祥接話,“嗯,所以你媽讓我傷風期間吃輕淡些,湯嘛也淡一些。你倒好,給我骨頭湯里擱了一把鹽?!?/br> 老黃歷的事了,兩個老的你一言我一語的。 孫施惠在邊上喝茶,倒也很給面子地附和一句,“這樣傷風肯定好了,一把鹽肯定要的個一熱水瓶的水灌一下,這么個澆法,什么傷風也滅了呀!” 端午過后,爺孫倆有著說不明的烏云密布感。今天難得,互相肯接兩句,連阿秋看著也跟著開懷,打趣施惠,“你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比鹽鹽嚴重些。也要她給你擱把鹽,你灌肚肺去!” 小時候,阿秋做肚肺湯。新鮮買回來的豬肺子,都是通在水龍頭上接水,灌透肺子,一遍遍套進里頭的血水的。 施惠一早傷風,心情卻不錯,連阿秋的玩笑也跟著買賬,“她不用擱,她不就是個鹽罐子嗎?” 施惠一日三餐的桌上鮮少說笑的。要么和爺爺說公事,要么一板一眼地問候爺爺每天身子情況。他每天來這院子,就跟工作應卯一樣。這一向老爺子身子蕭條下來,施惠一應免了來客上門打擾,也輕易不同爺爺說事務,只是每天過來的神色很凝重,引得一家子都不大痛快。難得他開懷幾句,連老保姆都跟著松泛些。像霽月光風一般,大抵這就是一個家主心骨的意義。 一通早飯,中西都有,瑯華卻重重擱下筷子離席了。 說實在受不了這些成雙入對的戲碼。見瑯華不快離席,富蕓蕓自覺今天話多了,不等爺爺發話,孫施惠先寬慰她,“她一向這樣,聽不下去就走。不針對任何人,純粹她能聽得進去的,少之又少?!?/br> “我們這位姑奶奶,成也脾氣,敗也脾氣?!?/br> 孫開祥早絕了給瑯華找人家的心思了,只偶然灰心起來,“怪我把她容得太過了?!?/br> 阿秋在邊上聽著富蕓蕓的吩咐要去煮涼茶,她到底資格老些,有時候說上幾句,老爺子也買賬,“小時候爹爹慣得嫌狠,倒是長大后,沒遇到同爹爹一樣縱容的人了。這樣做姑娘再去嫁人,是要吃苦頭的?!?/br> 老爺子灰心凝重,“她還嫁什么人,只好好顧好她自己就夠了?!?/br> 孫施惠簡短用了早茶,最后拿茶漱口,想起什么,幽幽道:“那也未必?!?/br> 爺爺才要看他問他什么,汪鹽在桌下踢他,示意他不要多嘴。 孫施惠好笑地看她,“我是說……一輩子還長得很,萬一她就遇上了呢。嫁人這事,也沒人規定是二十歲女人專有的?!?/br> 爺爺不大認可,幾分交代身后事的口吻叮囑施惠,“你姑姑任性且跋扈,年少的時候尋個門當戶對的婚事,還有我們給她撐著。沒了我,你再輕易說不動她,還嫁什么人,平白把自己的家私去貼男人罷了。她能看上什么人,全是些輕骨頭的主?!?/br> 孫施惠莫名投一眼汪鹽,仿佛在說,聽見了? 爺爺不會肯的。即便是孫津明,孫開祥也不會肯的。他可以提攜青睞一個年輕人,但不代表認可他做姑爺;他的姑娘再刁蠻任性,不代表一個老父親沒有濾鏡。 再依孫津明的心性,他還不至于等二叔沒了,去收編孫家這個“孤女”。 那樣的話,他這些年在二叔這里隱忍的就不會成金,只會成泡沫。市面上只會說,他孫津明最后成了傍老千金的主。 汪鹽聽這話,顯得幾分消極。她急著去趕一早的通勤車河,站在艷艷的正紅月季從邊,回頭看一眼孫施惠,說男人去復盤另一個男人的樣子,好諷刺也好唏噓。 孫施惠信步跟著她走,聽著高跟鞋篤篤的動靜,她今天一身白色套裝,溫柔嫵媚極了?!澳氵@沉迷給人找搭子的樣子,也很好笑,知道嗎?” “你在說你自己!” “什么?” “你不就是找搭子找的我嗎?”汪鹽總有本事把最單調的衣品穿得濃淡相宜。 庭院月洞門那頭,葳蕤的初夏光景,弱柳扶著風,漣漪池面上也不時還有沒有停歇的蛙躲在荷葉初尖之下。孫施惠沒答她這句,而是寂寂問她,“我那時候,有那么難相處嗎?” “有?!蓖酐}不假思索,“你現在也沒好多少?!?/br> 孫施惠聞言,沉默了會兒,他依舊帶著口罩,只看到他一雙眼睛,無甚情緒。 他大概又有點想打噴嚏了,仰頭看柳葉梢穿梭下來的陽光,不長不短的時間下,他洋相地噴嚏。 前院那頭老姚在等他。他朝汪鹽走過來,再走到她前面去,看汪鹽一時還站在原地,孫施惠一邊噴嚏一邊再折回頭,扯著她的手就往前走,仿佛剛才的話題都不存在,或者都被他推翻了。他只靜靜交代她,“天熱,多喝水,吃藥就別碰咖啡了。汪副理?!?/br> * 汪鹽的傷風感冒三四天的樣子就好了。 今年的天熱得出奇,她抽空回了趟父母那里,汪敏行月底才開始真正休暑假。 趁著父女倆一起出來給mama買蘇式綠豆湯的時候,老汪念叨了女兒幾句,無非是前幾天她和施惠吵架的事。 “你媽也是的。非得要掙這個面子要你去。但問題還是出在你們自己身上,不去良性溝通,這么大的人了,處處爭一時痛快。我當那小子怎么那么好耐性地上門了,哦,是來套你媽話的。也太賊了點。一天那么多事忙,還不夠,還得跑到我這里來,疑你疑他的!我看他的病又犯了!” 汪鹽悉聽尊便地聽教訓。爸爸來買綠豆湯的,她指指那個桂花糖藕,說她想吃那個。 汪敏行朝女兒瞥一眼。怪鹽鹽也跟著施惠學會打馬虎眼了。 終究老父親還是要老板稱一個糖藕來,汪鹽要付錢的,老汪不要。 再問到盛吉安頭上,“他回來了?” “也許吧?!?/br> “你們沒聯系?” 汪鹽覺得爸爸問這話稀奇極了,饒有意味地看他,“你覺得我會跟他聯系?” “沒什么必要了?!崩贤粽f,“我的女兒我知道,拿得起也放得下?!?/br> 稱完糖藕,爺倆依舊在菜場逛著。汪敏行蹲身在菜場管轄的流動小攤子上挑一把水靈靈的空心菜,汪鹽衣著傍身間,早已與菜場穿梭如織的那些人格格不入了。 而她的父親依舊樸實質樸地有空就來菜場替妻子分擔家務,負責采買。汪鹽給他們買的那些,汪敏行說留著去孫家穿吧。 再挑了兩個半青半紅的番茄,爸爸說,你媽就愛吃這種。 汪鹽抱臂莞爾,吃起mama的醋,“果然我是個意外?!?/br> 不多時,她問爸爸,“上學那會兒,孫施惠跟你提過,讓你帶我去他家游泳池練習的是吧?” 汪老師記性一點沒減,一面和攤主還價抹掉零頭,一面應鹽鹽,“好像提過?!?/br>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不帶我去?” 結完賬,起身來的汪敏行淡淡瞟一眼女兒,如今她都大了都成家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帶你去干嘛,那小子一肚子壞水,他以為我看不出來呢?!?/br> “爸爸!”汪鹽難得孩子氣地嗔一句父親。 “任何時候別回頭看。任何時候也要遵循生存生態法則,什么年紀做什么事情,錯了就當試錯。年少輕狂不為過,而立年了,做事情還是任意妄為,那你們倆我誰都不饒過?!?/br> 出菜場的時候,三四點的西太陽依舊辣花花的,照得人跟著發昏。汪敏行坐鹽鹽副駕,冷氣打出來好久,車里還是余熱難散。 女兒結婚這么許久,老父親也沒多少空閑認真和女兒聊幾句,這會兒驅車回家的一段路,汪敏行認真問鹽鹽,“他對你怎么樣?” “爸,孫施惠的脾氣是真的很糟糕,對不對?” 三年老師多年知交長輩加這短時間走馬上任的岳父,汪敏行對于孫施惠的點評還是要比較客觀準確的,“他們家那一攤子里里外外的事,沒脾氣的主根本壓不住。你別看孫開祥對他嚴格有加,這些年施惠管事,他沒出過一樁紕漏,老爺子看在眼里。去年老爺子生病請客,他喊我們去,桌上瑯華說了些不中聽的,施惠一路追了你媽直到我們停車子那頭,好說歹說。結果還是顧全大局地回去了?!?/br> “這些年比上學那會兒好多了?!?/br> 汪鹽開車,不時瞥一眼爸爸,“你很少夸獎他的?!?/br> “因為這小子太傲了,驕兵必敗?!?/br> “……”汪鹽頓了下,糾正爸爸,“他其實也沒多少傲,你不是說每個孩子成長路上最好的營養就是鼓勵嗎?” 反而,有人這一路過來,鼓勵他的營養太少了。 汪敏行幾分笑意,“不是有你媽,還有你。要不然他怎么就愛和你們母女倆死磕呢?!?/br> 汪鹽被爸爸說得一時臉紅,剛想回去喝綠豆湯呢,手機來電。 對象還挺讓她意外的,是瑯華。通知汪鹽,修復的表帶和她相中的一支手表都到貨了,要她有空來店里結一下賬。 汪鹽也沒想多少,畢竟瑯華一向離群索居的,又是她正經的買賣。 她把爸爸送到樓下,就說還有點事,不在這里吃晚飯了。 汪敏行臨下車前,把糖藕給她,還告訴鹽鹽一樁事,“他不是弄臟一回你棉襖嗎?后來把一件棉襖喇喇拿我辦公室,讓我帶給你?!?/br> “我知道?!?/br> 汪老師好像說棉襖,又好像說別的,“你媽就說施惠那時候也愣,非得什么事都經過我,老汪同意了,他才敢去找小汪。就是這么點細枝末節,你媽才堅定認為施惠秉性比有些人好?!?/br> 汪鹽不置可否,只說mama一向這么細節控的。 “可不是,她原先那個相親對象,家世可比我好多了。就是去男方家,看見那男的拿杯子出來給他們泡茶喝,那杯子一下子摞得老高,恨不得到下巴頦。陳茵女士屁股沒坐熱就要走,說這樣傻不拉幾的男人你們誰愛嫁去嫁,反正我不嫁一個傻子?!?/br> 嗯,事實證明mama的選擇是明智的。她選了父親,父親也真的縱容遷就了她半輩子。 汪鹽要爸爸上去慢點,老汪也叮囑她開車慢些。 * 去瑯華店里,汪鹽順便在附近他們品牌的咖啡店打包了一打咖啡。 請他們店里的員工喝下午茶。 她進門的時候,瑯華在一樓的廳中央坐著,廳里香氛縈繞,一盆琴葉榕也蒼翠欲滴?,樔A像似接待客人,與她對面年紀相仿的女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