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橘綠時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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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施惠一面往外走,一面覺得荒誕。 阿秋卻說他,眼里心里都沒個敬畏。一不怕神佛,二不怕人事。這還得了?!暗览硎前?,道理就是不以規矩不成方圓。你爺爺沒規矩就沒你爸爸姑姑,你沒規矩,就……” 阿秋還沒說完呢,孫施惠逮她錯處,“喏,你口口聲聲地沒沒沒,阿秋,你得扣工資了?!?/br> “我真是被你這個活祖宗氣得都糊涂了,呸呸呸……” 主雇二人說著,腳步聲逐漸遠去。 汪鹽再出來的時候,身邊人幫忙打著把紅傘,是津明阿哥的jiejie。 秋紅一雙兒女,夫妻倆在鎮上干著作坊大小的生意。繼母閑作無事幫著她帶孩子,津明還沒成家,就也由著母親在阿姐那頭。姐弟倆一齊供養。 孫開祥前些天約秋紅過來幫忙,名分上正經侄女的秋紅反倒是有點局促,說她沒辦過這些,更沒跟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打過交道。實誠想跟二叔推了這個事伍的,豈料二叔說:我相中你們姐弟,就是看中你們仁義。哪怕半路夫妻、組合家庭,也能過得相親相睦。更奢望你們把這福氣過給施惠才好呢。 春雨霏霏里,一把紅傘,逶逶迤迤在水墨的江南老宅里穿行。 汪鹽來到前廳堂前的香案邊,孫施惠已經拈了長線香擎在蠟燭上引火了。 規矩是燃著的香火,不能拿嘴吹,他一言一行都被阿秋管制著。汪鹽過來的時候,他正輕巧地拿手扇風,微微撲滅線香上的火,由它們燃燃地著。 孫施惠自行上過祖輩的敬香,儀式才真正開始。 新人三拜三作揖。 雖說汪鹽早已改口喊孫開祥爺爺,而不是早年的孫爺爺。但儀式上,老爺子還是給了雙份的改口費。 夫妻對拜的時候,本家兄弟里有人起哄。說規矩要新郎比新娘作揖的低一點。 孫施惠瞄一眼對面的汪鹽,這個社恐大小姐,快要逃離地球了! 他干脆要他們噤聲,也玩笑道:“那么是不是新娘子不拜,我來個深鞠躬,這禮就全到底了?!?/br> 大家一團喜氣,難得能捉弄到施惠,說也不是不可以。 孫施惠滿不在乎,說那么她就不動,我來拜。 汪鹽一時沒反應過來,對面藏藍禮服的人,已經朝她一深拜。 言笑晏晏里,她難得的局促,像十六七歲的小女生。聽著周邊嗡嗡的聲音,全是圍繞著她的,汪鹽知道。 也在這中式廳堂里,灑金紅聯,六角搖蕩的囍字燈籠,聞著春雨帶潮的檀香氣,看著比她還要隆重的孫施惠,代替她自行出這個風頭。 來免于她一趟趟被他們假借新婚的由頭,或嘲或笑。 最后落在他們眼里的是,新娘子到底心疼人,不輕不重地還了新郎官一個作揖禮。 孫施惠一身瀟灑莊重的行頭,站在那里,朝汪鹽淡淡的笑意。 新人再回房的時候,阿秋要施惠先去揭窗戶上提前蒙好的一張紅紙。 這是新郎進洞房的儀式。說是揭,施惠上手的時候,卻是信手撕下來的。 阿秋對于某人的任何莽撞行徑都不見怪??傊?,他依言做了就行。 再繞進來,到了房門口,施惠把手里的一截紅紙交給阿秋,問她,“禮全了嗎?” 阿秋只勉強點頭。 如蒙大赦的人,這才一腳邁進新房里,然后掉頭朝阿秋,“讓我歇一會兒好嘛,晚上還有酒仗等著我?!睂O施惠說著,伸手關門。也提醒阿秋,今天人多口雜,他的院子,非必要不要放人進來了。 等孫施惠說完,闔門轉身,汪鹽就站在他幾步遠的身后。 二人一齊出聲,問對方,“結束了嗎?” 不等孫施惠笑意浮出水面,汪鹽認真問他,“我能歇會兒了?” 某人勉強點頭。 端莊的新娘子這才脫了腳上的繡鞋,不無埋怨,“這真正中式的婚禮得有多少禮節啊?!?/br> 他們這還是省去了好多周章的。 孫施惠望著脫去鞋子的汪鹽,提著馬面裙輕悄悄地往床邊走,貓一般的動靜。 豁然開口,“晚上那一波,你就待在房里。全不要你露面了?!?/br> 汪鹽有點不信,關起房門來,干脆也任性跟他要保票,“你說的?” “嗯,我說的?!?/br> 新娘子還是心有戚戚,她想著阿秋的話。生意人家,結婚的場面,本質還是在人脈交際,那么多聯絡交際,孫施惠一個人應付他的喜酒,其實有點說不過去。 偏他要履行他的軍令狀,要汪鹽放一百個心,“我說不要你露面,就能自己應付過去?!?/br> 應付的代價無非就是多喝幾杯酒。 二人新房說話呢,汪鹽規矩坐在床尾凳上的。倒是孫施惠,他有點累,想脫了身上這一套,下午要換回正裝的。他一面解盤扣,一面往床上倒。 掀被的時候,才發現床上滿是桂圓紅棗花生這些。 “什么名堂?”他轉頭問床尾的人。 汪鹽:“阿秋準備的。她的意思是,今晚都不準拿掉?!?/br> 某人聽著擰眉,“那么我們睡哪?” 汪鹽學著他的惡趣味,指指床上這些,意思是睡上頭。 孫施惠聽著,拾起一個桂圓,捏開了,吃里頭的rou??催@架勢,他才不會聽話。 哪怕汪鹽高興睡,他也不會。 * 黃昏時候,汪家這頭的親戚才陸續接應過來。 孫家也正式地招待了迎賓酒。岳父連同娘舅、姨媽一行。 晚上喜宴酒,定好的時辰,原則上是第一巡酒開始之前。上第一道熱菜,放鞭炮。 寓意良辰吉時。 天剛剛擦黑,前院已經陸續有賓客上門。 一應接待全是津明和施惠。 汪鹽的幾個姨媽在他們院子里坐聊,五姨媽最關不住的嘴,說是來前想不到老爺子在鄉下有這么大的一套宅子,還只當是個小院子呢。 沒想到小兩口的這個院子就抵外頭一處房子了。 隨即朝小妹,說這女婿真是打著燈籠找的呀。又是個獨生子,有個姑姑嘛也不成器。難怪老爺子把施惠當個寶。 “要我說呀,小六子,你就該督促鹽鹽快快要孩子。最好趁著老頭還在,兩口子有個第四代,老頭想不偏心都難。都說隔代親,這隔個兩代,更是親到上保險的地步了?!?/br> 又不知道哪來的婚姻經,說到孩子是粘合劑又是鐵秤砣,“家世再大的男人他也看孩子,有了孩子就多重保障,任他多少花頭經,也不會不認自己的種??此┗荼旧砭褪莻€鐵真真的例子?!崩衔鍎裥×?,監督女兒把這家世坐穩坐正才是硬道理。 陳茵面上不表,也知道可能五jiejie想說的理沒錯。但怪她不分場合不通世故,新興嫁娶的檔口,她說這些倒霉經。真真是,難怪丈夫不和,婆媳不睦了。 說話間,秋紅來請娘家親戚到前廳去正式就坐。因為主位那頭,要從舅舅這里開始排座位。 大半天的熟稔,汪鹽待秋紅去之前,喊住她問了點前面情況。 她問前面賓客接待得如何? 秋紅寬慰汪鹽,“放心,再來這么多人,施惠也應付得來。他起小跟著二叔待人接物,最得心應手這些了?!?/br> 汪鹽想要秋紅轉告,你讓他謹慎喝酒……又沒好意思張得開口。 秋紅只當新娘子臉皮薄,她也是這么過來的?!安灰o的,還有津明在?!?/br> 等多數人都去了前廳,留汪鹽一個新娘子規矩守新房。定好的時辰,當真響起了驟烈的炮仗聲。 一記開辟聲后,是絡繹絢爛的煙花。 汪鹽站在廊檐下,看得清楚,五彩斑斕的煙火,像傘一般地華蓋下來,再逐漸消失。 她定定看了許久,阿秋到她耳邊跟她說話都沒聽見。 是老保姆端了些吃食過來,怕汪鹽餓著。 * 阿秋瞧汪鹽失魂落魄的,只以為年輕新夫妻,分開一小會兒,都惦記著呢。 勸鹽鹽,“不要替他擔心,本來這些酒局就是男人應付的?!?/br> 將心比心,汪鹽問阿秋,“按禮,我該去的,對不對?” 她沒有不肯。而是孫施惠攏頭攏尾,大包大攬,全程不要她到場。 拜堂作揖那里是,酒席又是。 阿秋舀桂圓阿膠燉得湯羹給鹽鹽,要她趁熱吃,“按禮,新娘子就在房里?!?/br> 那是老禮??墒沁€有生意上的禮,孫施惠結婚了,多少磨不開一些相交的來往,人家甚至帶著太太過來的。哦,結果連個新娘子面都沒會到。 汪鹽想到這,面上已經有松動了。端起那晚湯羹,也只嫌甜,膩得難入口的甜。 其實她不需要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阿秋還在邊上幫她布菜,因著廚房那頭全線占著,未必鹽鹽投口的都有,“施惠只提醒我,你不能吃山藥。這才急急忙忙揀了幾樣菜?!?/br> 汪鹽這時候已經換下了上午行禮的秀禾服。自己房里,她穿得簡單,只臉上的妝,這么久了,還是那樣的服帖,人比花嬌。 她其實還不大餓,也知道阿秋忙活了一天,要阿秋和她一起吃點。 再問到小北京,得知今天施惠也請了她女兒女婿,孩子跟著他爹媽一起在前面吃喜酒呢。 汪鹽只點頭,嘴里道:“他想得還周到?!?/br> 阿秋附和,這一點她是無比認可的。說施惠別看著臭屁哄哄的,做事滴水不漏?!斑@一點比他爺爺、爸爸都強?!?/br> 汪鹽一直好奇,“他爸爸是個怎么樣的人?” “怎么樣?招貓逗狗唄,看瑯華就知道了?!卑⑶镎f,不然怎么會招惹到那些女人。 活活把孫家的氣數敗盡了。說到孫施惠的生母,阿秋百般有色眼鏡,說肯定不是個好皮料,不然能帶著個女兒跟了金錫。養到六七歲的兒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空難事故出了,那女的是直等到金錫六七過去了,塵歸塵土歸土地上門要見孫開祥。 阿秋樸素的認知觀念里,說那女的就是想訛孫家。 當然,施惠的身世沒有任何蹊蹺,他就是孫家的血脈。 “真真一本爛賬,也得虧回來了。不然跟著那個媽,能有什么出路。也好在領回來的早,再晚幾年呀,更是不服管教,也養不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