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難受，你要怎么辦？”汪鹽為難他。

    豈料孫施惠即刻來掀被，要她下來，“難受現在就去醫院，我也來不及為你學醫了不是？”

    汪鹽的資料都沒備份呢，她要某人別鬧，把她數據弄丟了，她才是真的會發火！

    孫施惠這才乖乖把她筆電拖過來，一一幫她點保存。

    汪鹽才要奪回，他面不改色地按她靠回床枕上，“放心，我不看?！?/br>
    說不看的人，沒一分鐘，就記住了她幾個數據細項。

    汪鹽罵他，也拿腳蹬他，沒品沒德。

    孫施惠生受她的話，卻平平淡淡答復她，“記性太好也有壞處。比如忘不掉你……身上的……”

    沒肯他說完，汪鹽就又蹬了他下。

    孫施惠由她樂意，然后不言不語地看著她，手去她腳上，緩緩開口，“汪鹽，對不起。我下午接到你電話就回來了，茂兒要我回來，別的什么都別說，認錯就對了?！?/br>
    床上的人剛洗過的頭發，手指作梳，歸順在一邊肩頭。沉靜也清醒，問他，“你對不起什么？”

    “凡是你生氣的，都對不起?！?/br>
    汪鹽瞥一眼他，狡猾。然而，言語間，她捕捉到的，“所以你下午又回馮家那頭了？”

    孫施惠這才意識到，女人捕捉信息的能力有多敏銳?！笆羌s了供應商，正好給茂兒牽頭的?！?/br>
    汪鹽有一說一，也是嘲諷，“你不是要和馮先生翻臉的嗎？”

    “你要嗎，如果真這樣你才能解氣，我也不是不可以?！?/br>
    汪鹽冷蔑加劇，“施惠少爺才不會這么戀愛腦?！彼脖梢倪@種男人。

    孫施惠：“誰和你戀愛？”

    汪鹽面上一噎，腳上第三發蹬他。

    被蹬的人，這下總算有個師出有名的借口了，“喂，事不過三啊。我是狗嗎，一直蹬來蹬去的?！?/br>
    說著，他捉出她腳踝，輕巧一扽，汪鹽就整個躺平了。

    伺機的人欺身而來，安撫也壓制的聲音，窸窣動靜里，“汪鹽，你當真還好？”說著，他拿臉頰來貼她額頭，臉頰，嘴巴……

    去她唇舌里。

    汪鹽始料不及，手里還有剛才吃西梅的一支塑料叉子，被孫施惠這么一鬧，都不知道掉哪去了。她才要嚇唬他，小心戳到你眼睛！

    沒等她張口，欺身的人，一只手臂橫抄在她腰上，牢牢一箍，重重往上一撈。

    汪鹽感覺整個人像塊豆腐，草繩提她，粉身碎骨。

    “汪鹽，告訴我，你好不好？”

    “不好?！?/br>
    “我也是。我也很不好?！泵冀拗系娜?，想與她同病相憐。

    他重新去她的唇舌里，溫熱里，以及這些天習慣且記憶住的她的香氣里。

    一粒粒解她的扣子，頑劣也是性情，孫施惠朝汪鹽說，他要再看看她身上的痣。

    如熾如熱里，汪鹽詆毀他，伴隨著出氣比進氣多的懨懨呼吸，“這就是你低頭說對不起的原因，是不是？”

    “是?！鄙钪腔璧娜巳宦牪磺逅唧w說了什么。

    他來撈她的手來攀附他脖頸，汪鹽不經意在他衣襟上看到了那支吃西梅的叉子，一時任性，伸手去拈起來，只恨它不夠尖銳、鋒利。

    否則……

    勢單力薄的人，恨恨的腦洞：也許床笫之歡間，女人真的可以“殺”了一個男人。

    孫施惠根本沒所謂汪鹽手里的玩意，只是才俯首去銜吻她什么，外頭明間響起阿秋的聲音。

    “施惠！雞湯好了啊，喊鹽鹽出來喝?！?/br>
    陌生的動靜，汪鹽微微一顫抖，由心尖端，逐漸破碎。仿佛那一啜的濡濕，是滋生一切的溫床。

    房里抵死難休。外頭，阿秋想著這個點，年輕人不至于就睡了，又生怕他們一齊去爺爺院里了。再喊了聲，“施惠呀！”伴隨著走近的腳步聲。

    房門大敞，老保姆當真走進來，別的不會怎么樣，孫施惠肯定兩頭都得受氣。

    于是，床上的人這才不耐煩的開口，也是斷喝，“來了！”

    “喊喊喊，

    阿秋，

    你可真是我找回來的好阿秋?！?/br>
    第42章 家家雨（22）

    雞湯是用電紫砂盅燉得, 剝了皮的程度上，還撇去了浮油。

    浮油卻沒有倒掉，而是份外盛在一個熱盅里。倘若鹽鹽愛這一口油, 再兌一匙進去。

    阿秋說還不清楚鹽鹽的口味，這樣弄，保險些。而孫施惠，阿秋是知道的, 他一向只喝湯, 不吃料的。

    這個點了，阿秋還摸黑送過來。汪鹽在明間沙發邊，請阿秋快坐。

    她其實沒什么胃口喝湯, 但聽說是孫施惠囑咐的，阿秋還補充道：“你不要怪他告訴我你們在馮家的事呀, ”老保姆說著，還望望外頭，生怕誰來了聽著了，“他也是懊悔，心疼你?！?/br>
    “他這么多年，沒個媽，身邊也沒個姊妹。女人的那些事，他曉得多少??？你還指望瑯華去跟他講，女人來了潮不能碰涼水？瑯華頭一個就是反骨頭?！?/br>
    汪鹽不禁笑了, 想起她小時候第一面見瑯華就是, 瑯華貶斥著父親重男輕女, 笑話孫施惠沒爹沒媽了。

    那時候宋阿婆就要瑯華輕聲些, 給你爸爸聽到了不得了。

    汪鹽有心招待宋阿婆一下, 這個點也不好喝濃茶, 就泡了點飯后普洱。再問小北京睡了沒，宋阿婆這樣出來不要緊？

    說著從準備好的柜子里拾出幾馬甲袋的吃食來，都是給小北京的?！澳挛绮胚^來，我也叫外賣買的匆忙，全是些孩子的零嘴，宋阿婆您挑挑看，或者哪些小孩不能吃的，您告訴我一下。下次就不買了?！?/br>
    阿秋連連搖頭，說不好這樣子的，她是來做事的?！靶『⑹且粫r撂不開手，施惠才肯我帶過來的?！?/br>
    汪鹽頷首也溫和，“這些就是他讓我準備的?！?/br>
    阿秋頂了解有個人，拆穿鹽鹽，“不可能，他能給錢的事絕不會辦到這么體恤?！?/br>
    二人相約一笑，汪鹽也沒所謂，全要宋阿婆拿著，說于情于理她也該給小孩一點見面禮。

    阿秋誠懇，說施惠提前已經打點過了，錢方面。

    “他是他的，我是我的?！蓖酐}依舊還記著小時候來孫家，宋阿婆待她的好，更多的是實誠。

    阿秋感恩，也要汪鹽不要喊她阿婆，隨施惠那樣，直接喊名字吧?！凹热唤Y了婚，那就是女東家了?！?/br>
    “你不要也要。再有，”老保姆提醒鹽鹽，“這家里進進出出的人，免不得拜高踩低的。你仁善那也要關起門來，用人用事就該有個起碼的章法，理歸理法歸法，拿錢的活，干不好就要由說。我也不能免賬?！?/br>
    阿秋說，必要時候就得擺擺新太太的譜，不然任人拿捏。

    外頭，施惠要在市面上走，面子里子的，總要顧到的?！吧馊思揖瓦@樣?！?/br>
    汪鹽從善如流，認真點頭。干脆現學現賣也立竿見影，“那么，您更該拿著這些了。說什么，也不好駁我這個新太太的面子，是不是？”

    臥房里的人出來，正巧只聽到這一句。懶懶散散的聲音，笑話汪鹽，“孫太太好大的譜啊?！?/br>
    孫施惠一身黑色緄著邊的綢質睡衣睡褲，頭發也濕漉漉的，他一邊揩著，一邊走過來。

    阿秋只當他剛洗完澡。汪鹽也懶得拆穿他，洗完再去洗的狼狽。

    湯還在幾案上，阿秋催著汪鹽喝，調味的鹽也是分開帶過來的?！澳阕约嚎粗睇}呀，鹽鹽?！?/br>
    某人聽到這一句，莫名戳到他笑點了，“鹽鹽添鹽?！?/br>
    盛湯的阿秋才不買賬他這些嬉皮笑臉，轉頭就問他，“你額要來一碗??？”

    孫施惠搖頭，“我不要補?！?/br>
    阿秋只當他們尋常夫妻，當著鹽鹽的面也打趣施惠，“你也沒幾年了，男人啊，過了三十，純花架子。你要的好，早早地補。兩個人趁早要個孩子，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們孫家帶帶第四代?！?/br>
    孫施惠聽這話，眼皮撩起來看人，當真一副東家的嘴臉，“阿秋，你老頭老早的沒了，你不能因為你一家之言，就這么否定全盤呀?！?/br>
    “還有，老都老了，學壞了。說話拌著私貨呢，嗯？”

    阿秋哪里聽得懂他這話。再問一遍，他喝不喝湯。

    不等孫施惠再搖頭，汪鹽先開口了，“施惠，你幫我把這兩塊rou吃了，好不好？”

    汪鹽二十年來，都沒這么春風細雨過。

    吆喝他，要么孫施惠，要么陰陽怪氣地喊他施惠少爺。這樣嬌滴滴做作地喊他，頭一回。

    坐對面沙發上的某人，往地上瞧，能掃一地雞皮疙瘩。

    因為她不想吃碗里這一塊塊的雞rou，又不好拂了阿秋的面子。最緊要的，就是為難某人。阿秋說的，他不吃湯里的料。

    孫施惠喝一口茶幾上的普洱，再不言不語地看對面人，剛才二人床上解散時，汪鹽是狠狠在他臉上推了把。

    眼下，他惡趣味地調侃她，“你太瘦了，該多吃點rou。別浪費阿秋的心意?！?/br>
    汪鹽聞言，湯匙喂湯到嘴里的樣子，無端添了些忿忿。甚至咬了下湯匙，她端著碗，不再看他。

    垂眸，死心地去吃她碗里的rou了。

    孫施惠瞇了下眼，偏頭朝阿秋，“小北京睡了？”

    “嗯?！?/br>
    “不會翻身掉下來？”

    “老式的架子床，他就是翻跟頭也掉不下來。皮猴子，睡著了，打雷都不會醒?！卑⑶镞€沒明白過來。

    某人挑挑眉，“掉不下來你也該回去睡覺了，老人家別欠覺?！?/br>
    阿秋這才讀出幾分意味來，她起身的時候，看著施惠也跟著起來，還以為他要送她。才要張口，卻看到施惠走到汪鹽邊上，徑直接過她的碗。

    夫妻倆什么都沒說，施惠幫鹽鹽吃碗里剩下的。

    rou都到嘴里嚼了，才想起來問爺爺那頭送了沒？

    阿秋說，人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澳闶峭藸敔?。這個點，他哪會吃。明天早上，讓齊阿姨給他下雞湯餛飩吧?！?/br>
    施惠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