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橘綠時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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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鹽一一笑納,被問什么時候發喜糖呀,她也想了想,客觀務實,說家里正式擺酒的時候會給大家帶伴手禮的。 她今天來店里是來勘察店里陳列窗的陳列進度的,新聯名項目,汪鹽負責的巡店里,清簡街這家和中山大道上的那家是試營業的兩個點。 汪鹽和陳店長聊了下細節,也督促了下這個月店里的運營和衛生整潔條例。最后要走的時候,魏小滿追出來送了她一杯咖啡。 沒有蓋蓋子,就是想讓汪副理看看上頭的拉花。 居然是個中式的囍。 汪鹽意外地笑了,問他怎么做到的,好漂亮。都可以上他們的隱藏點單了,汪副理滿心滿意的創收,說情人節或者客人求婚時,說不得是個很好的idea. 魏小滿臭屁得很,“私人請你的好嘛,誰高興去量產?!?/br> 汪鹽勉強受用,也把囍字拉花的咖啡湊到唇邊抿一口,于是,囍到了她嘴里去。 汪鹽問魏小滿,最近工作怎么樣? 對方答,謝謝汪副理的轉正簽字。私人情緒也過去了,他就是過來答謝汪副理當初的額外開恩的。 汪鹽依舊不置可否,姚總要她步履不停的話,她也想轉贈她的下屬:“當真答謝我的話,下次業務考級升新顏色的圍裙給我看看?!?/br> 魏小滿撓撓后腦勺,說汪副理這樣還挺嚇人的。 汪鹽端著那小杯咖啡要走,魏小滿好奇寶寶上線,問她,“汪副理,聽說您老公是你的青梅竹馬,你們是……破鏡重圓?”不然也不會這么快結婚吧。 “咖啡不錯。但是呢,上班時間,要管住自己的嘴?!边@一點汪鹽很有感悟,畢竟有些人但凡嘴別那么作孽,也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午休時間,汪鹽回到公司,由著大家一通宰,請大家一起叫了外賣。這還不算,說結婚那一頓,另外請啊。 一通鬧騰里,汪鹽勉強吃了幾口飯,又接到mama的電話。 那頭已經知道他們順利領證,陳茵一是囑咐鹽鹽,下班就去孫家。另外,施惠怕鹽鹽一個人不大習慣,已經安排好晚上接他們去孫家吃晚飯。 “然后呢?” “什么然后?”陳茵不解。 “他有沒有安排你們住下啊?!蓖酐}沒好氣地問。 陳茵當然不知道他們葫蘆里的藥,只當鹽鹽戀家呢,說他們住下像什么話,三朝都又回門了?!澳阌惺裁次冀o我忍過這三天再說,況且能有什么委屈,家里一樣不要你弄。爺爺也不要服侍,就瑯華?!标愐鹛嵝邀}鹽,那個姑奶奶,你凡事不要和她正面沖突,既然議親到領證這一段時間,這個姑奶奶都沒陣仗鬧,說明爺爺已經和她上過政治課了。本來嘛,施惠是他爸爸這一房,她瑯華是單獨一房,原本就不搭噶的。 嘴上要女兒多少忍著點,想想又不放心什么。陳茵再道:“她要是夾槍帶棒地再說什么,你也別怕,鬧開了,反正頭一個不會說你。哼,都說新婚三日無大小,我倒要看看瑯華能任性到什么地步?!?/br> 汪鹽聽mama說這許多,別的不關心,只問mama,“你哭了嗎?還有爸爸?!?/br> “哭什么?!蹦穷^的聲音聽起來很要強。 汪鹽卻認真起來,也有當著父母的面她不好意思講出口的緣故,眼下,她認真講一講,“不喜歡那些接親的禮也是怕你們哭,哦,你們不哭,我也會哭的?!?/br> mama在那頭適時地沉默了。 汪鹽再道:“mama,上頭幾年,我知道我很固執,讓你生氣了?!?/br> 陳茵再懂自己的女兒不過了,“世人都這么過來的。你硬你的,我硬我的??墒怯袝r候你們只有朝前的眼睛,我們不但要朝前還要顧后?!?/br> 母女倆難得,今天這個日子,說了幾句軟和體己話。陳茵再要鹽鹽以后就別提了,繼續你朝前的眼睛。 “施惠那個脾氣,聽到你今天的日子提別人……” 汪鹽沒怕,反倒揶揄mama,“你不是一向夸他脾氣好,會哄人,首先把你哄得團團轉?!?/br> “噯,”陳茵要鹽鹽別不信,這男人啊,脾氣再不好也不耽誤他會哄在意的人。反過來,脾氣再好的男人,碰上死對頭啊,哼,他們甚至比女人還小氣。 說曹cao,曹cao電話來。 因著和mama通話,孫施惠打電話被占線了。等汪鹽掛斷再給他撥回去,孫施惠上來就問,“是往來恭賀的人太多了?” “我媽?!?/br> “哦。聊什么了?” “聊你,說你晚上接他們過去吃晚飯?!?/br> “怕你哭鼻子?!?/br> “……” 他聽不到她的回答,再問,“會哭嗎?出嫁了?!?/br> “……”汪鹽依舊沉默。 孫施惠在那頭打印什么資料,有打印吐紙的動靜,冷不丁地,他朝她,“哭的話,我會狠狠……笑話你?!?/br> * 晚上,孫家張燈結彩的。 施惠結婚正式的喜酒還沒擺,今天家宴,孫開祥特地請了本家里幾個有頭臉地過來陪親家。 汪敏行說什么都不肯坐賓主上位。男人堆里的應酬交際,最最頂真的不過就是這一席之地了。 汪鹽被mama催著去換了套敬酒服,熟漬櫻桃紅的一字領長裙,盤發也是陳茵請先前拍婚紗照的化妝師特地過來打理的。 汪鹽口口聲聲不想掉進這些俗套里。終究,為了全父母的顏面,還是讓步了。 她整個人束在這樣曳地的晚禮服里,頸項上沒有配飾,只有耳上戴著一對紅瑪瑙色的耳釘,形狀是稍微大些的紅豆。 這對耳釘是汪鹽他們去定制結婚對戒時,她額外看上的。 孫施惠才把岳父按一般地請到最上位坐好,門口就響起了一陣驚嘆聲。本家的許多小孩子更是童言無忌地拍手喊著:新娘子。 他一偏頭,汪鹽一身紅的拖著些裙擺走進來,比她那天去拍婚紗照驚艷多了。 實情,她這樣淡泊的人,紅色比白色更襯她。 不算喧鬧的幾桌人吃飯,汪鹽期間又敬了幾杯酒。沒等到散席,孫施惠過來她們這一桌,借口要岳母幫著看一下房里那些蠟燭瓜果的擺得對不對,別等到他酒喝多了,就記不起來這一篇了。 一桌人笑著,夸施惠也太細心了些。也夸他把岳母哄好是最最對的了。 汪鹽和mama回房沒多久,今晚幫著掌廚的團隊就送來了好些吃的。 說是施惠關照的。 孫施惠這個院子,他七歲開始住,東西向三大開間,中間明間與一般會客廳也沒什么區別,最東間是臥室,最西間是書房。 院前院后都有空地,種花植樹都不缺。 陳茵饒是來過好幾發了,依舊感嘆,別說這老宅子,就這院子都夠一家三口鬧騰了。 “晚上沒瞧見瑯華呢?” 汪鹽換下勒得人喘不過氣的晚禮服,不禁好奇,mama似乎很芥蒂瑯華,又說,“其實瑯華是個可憐人,孫施惠嘴上不說,還是護著他姑姑的。媽,你可別當真覺得在他面前什么都能說啊?!?/br> 陳茵噢喲,說當真女兒沒慣頭,才第一天,就向著夫家說話了。 汪鹽沒所謂mama的話,只提醒她,“你只要曉得孫施惠是那種,他自己的人,自己能罵,別人不行?!?/br> “我不曉得?!?/br> 話音剛落,有腳步踏著這話的影子進來,明間的扇門是開著的,孫施惠稍微在扇門的玻璃上敲了敲,吟吟笑意,“不曉得什么呢?” 說話間,領著汪敏行一道進來了。 問話人看到廳里方桌上擺的食盒沒怎么動,問她們,怎么沒吃? 汪鹽:“mama本來就吃飽了,你過去跟我們說話時,其實mama很喜歡吃那道雞絲春筍湯的。被你這么一喊動身,倒是沒好意思再吃了?!?/br> 陳茵見鹽鹽把娘倆私下的話學給施惠聽,終究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要打她的樣子。 孫施惠卻一時想不起來哪道菜,又說著,大師傅他們還沒走,沒準廚房里還有的,他打電話要他們再準備一碗就是了。 說著,某人摸手機出來,當真要打。不等陳茵喊停,汪鹽先來搶他手機了,她說她說著玩的。 孫施惠一身酒氣,由著她搶到他的手和手機,“我可沒和你玩?!?/br> 聲音不大,甚者帶著酒后的浮浪感。聽得汪鹽自己都不覺耳熱了下,更別提邊上的父母。 汪敏行也喝了些酒,坐下來一杯茶的工夫,便提議要回去了。 孫施惠這頭清醒得很,已經在安排人送岳父岳母回去。他自己更是要親自去送一送,只是汪鹽已經換成了睡衣,他叫她就在房里別出去了。 汪家父母走之前,汪敏行多少說了幾句,要他們兩個好好地,哪怕就是愛拌嘴,也別過夜。夫妻過日子,安生比什么都重要。另外,就是要他們一齊照料好爺爺。 汪鹽不作聲地看爸爸一眼,這些天,爸爸都一改往日的面貌,平常在家長聲短嘆地都要找鹽鹽聊幾句。這幾天,爸爸已經好久沒和汪鹽正式說幾句了。今天在孫家更是,一番話,明明當著面,卻囑咐的那么刻板,遙遠。 女兒知道父親心里終究是難過的。哪怕沒有那一場從家里嫁女的畫面,汪敏行的女兒到底還是嫁到人家了。 陳茵只囑咐鹽鹽和施惠,房里那對龍鳳蠟燭千萬別熄掉,由著它們燃,直到天亮。 …… 隨即父母還是走了,多少頓晚飯,終究還是得回自己家去。 孫施惠送人再回頭,進門,發現明間里沒有人。便去房里找,只見汪鹽一個人躺在最靠北的一張中式藤椅上,一點聲響都沒有。 兩只手舉著手機,擋著臉,在看短信的樣子。 孫施惠走過去,輕輕拖她的手,移開些,才看到躺椅上的人,掉眼淚了。 平躺著,眼淚滑進兩鬢頭發里。 他摘了她的手機,就這么站在她面前。沒多久,沉靜地朝汪鹽,“不行,我叫他們車子回頭?” 汪鹽搖搖頭。一邊摸眼淚,一邊發話,“你不準告訴他們?!?/br> “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汪鹽?!?/br> 藤椅上的人拒不承認,說哪怕就在這個房間里,她都哭過。 房間的主人健忘得很,問她,“什么時候?” “第一次見你,你趕我走,還關那個門,”汪鹽指指孫施惠身后的門,“夾得我手指一個月不能彎?!?/br> 孫施惠聽后卻發笑,俯身來,一只手撐在藤椅的扶手上,一只手拿他襟前的領帶隨意地給她擦眼淚,沉默良久,他才開口了,“汪鹽,那時候我嚇壞了。我以為你手要斷了?!?/br> 說著,他牽她那只手來,作端詳狀,看她無名指上的鉆戒。徐徐出神,再淡淡開口,“疼嗎?” 汪鹽只當他喝醉了,她嫁人的眼淚還沒淌完。 孫施惠由著她哭,實在沒招了,“或者,我們回你父母那?” “你喝醉了?!?/br> “我沒有?!?/br> 二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