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一邊招呼著店里的客人，一邊不斷分神關注著外送情況。

    何明燦對軟件cao作的熟練度比她強一些，于是，這部分的工作便交給了何明燦。

    開店十分鐘，姜瓷送了五次餐出來，也就問了何明燦五次同樣的問題。

    “有訂單沒有？”

    “還沒有，老板?！焙蚊鳡N這么回答了五次。

    怎么會沒有呢……

    姜瓷郁悶極了。

    她的手藝，當年可是能吸引著老饕從城東排到城西！在這個時代，就這么不受肯定嗎……

    店里暫時沒有點麻婆豆腐的客人，姜瓷干脆對何明燦說：“你幫忙上會菜，我在這兒看著就行?！?/br>
    姜瓷緊張焦慮地站到了柜臺的屏幕前，漂亮的眉毛蹙了起來，雙眼認真地盯著……一動不動的界面。

    【訂單數：0】

    姜瓷：“?！?/br>
    她看得認真，甚至沒有及時留意到走進店里的新客人。

    “姜老板！今天我卡著點過來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牛rou酥餅賣完了吧？”葉弘亮一走進店鋪里，便熱情地和姜瓷打招呼。

    姜瓷愣怔了一下才抬頭：“哦，有的?！?/br>
    “哦？真的啊，那先來兩份?！比~弘亮趕緊說道。

    葉弘亮的身后，祁硯跟著走了進來。

    姜瓷眼前一亮，身前的男人氣質矜貴，舉止相貌都非常亮眼，縱使這些天他都沒有在店里再次出現過，姜瓷還是一眼認出，他是那天地痞鬧事時，站出來幫自己的人。

    她后來拜托葉弘亮轉遞過吃食，以表達自己的謝意，但兩人確實沒再見過面了。

    姜瓷一笑：“你好啊，那天還沒謝謝你?！?/br>
    “不用客氣?！逼畛幧僖姷匚⑿α艘幌?。

    “您還記得我老板??？”葉弘亮大咧咧地說，“他這些天可是忙瘋了，每天我帶楓前館的菜回去啊，那簡直是我老板的回血藥！太好吃了你這兒的東西！”

    葉弘亮平常吹習慣了，今天也像往常一般不過腦子地吹著楓前館的彩虹屁，沒有留意到，旁邊祁硯的神色有點兒微妙。

    姜瓷聽樂了，眼睛彎起來，莞爾道：“真的??？”

    祁硯垂下眼眸，輕輕點了點頭。

    姜瓷笑著說：“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天想吃什么？”

    祁硯：“……一份鮮蝦云吞面，謝謝?！?/br>
    葉弘亮：“我要一份麻婆豆腐套餐，還有，剛剛點的兩個牛rou酥餅，姜老板你可別忘記??！”

    姜瓷笑道：“好咧?！?/br>
    姜瓷給他們記完賬，目光又情不自禁地轉向了一旁的屏幕。

    看到軟件界面上的數字，少女原本還春風滿面的臉龐，突然就憂郁了一點點。

    轉變還挺明顯的。

    祁硯盯著她看了會，猶豫一下，還是開口道：“姜老板?！?/br>
    姜瓷：“??？”

    祁硯：“你在擔心什么嗎？”

    對上姜瓷茫然的目光，祁硯補充道：“從我們進店開始，你看起來有點緊張?！?/br>
    姜瓷：“……”

    姜瓷：“緊張？我沒有緊張啊?！?/br>
    何明燦正送菜出來，他認得葉弘亮這位熟客的臉，順嘴解釋：“今天我們店開通外送，咱老板怕沒人光顧，浪費東西了?！?/br>
    姜瓷沒來得及阻止，何明燦又說：“哎呀你們不知道，她都緊張一下午了，一個問題問八百遍?！?/br>
    何明燦話音一落，葉弘亮便說：“你瞎講呢？就憑姜老板的手藝，怎么可能沒人光顧！”

    姜瓷：“……”

    姜瓷一臉憂郁。

    葉弘亮愣了下：“不會吧？”

    姜瓷糾結了兩秒，坦白道：“真的……從我們開業開始，這平臺上就沒接過單?！?/br>
    “怎么可能？！”葉弘亮震驚了，“不對啊，為什么呢？”

    姜瓷：“……”她也想知道。

    祁硯進店以后，便發現姜瓷微笑表情底下隱藏的心神不寧，他大概看出姜瓷在擔心著什么，可他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他試圖安慰：“沒事，會有第一單的?！?/br>
    姜瓷聽出來這是安慰，苦笑著說：“謝謝啊?！?/br>
    祁硯看著姜瓷的表情，斟酌了兩秒，開口說道：“外送和實體店面向的客戶群體雖然重合，但總體還是有不同的?！?/br>
    姜瓷：“……？”

    祁硯：“楓前館實體店的運營已經相對穩定了，客流情況也很不錯。不過，線上平臺其實是另一個領域。對于楓前館來說，這相當于一個新的戰場?！?/br>
    姜瓷聽得半懂不懂。

    祁硯繼續說：“楓前館是具備實力的。只是，征服一個領域，一開始總有起步期，等在新的戰場打出名氣后，發展就會很快了?！?/br>
    祁硯總結：“所以，你不用擔心，你會賣出第一單的，而且等在平臺上的口碑做起來后，楓前館的發展會很快?！?/br>
    姜瓷緩慢地理解了一下眼前男人的意思。

    剛剛的話，雖然夾雜了一些她不太懂的術語，但她大概也能聽懂個七八成。

    比如，“起步期”這個詞，她就很理解。

    是啊，大概是因為面對的是未知的領域，她沒把握，心里有些cao之過急了。

    這一次，姜瓷是真的被安慰到了。而且，她明顯能察覺到眼前男人的好意。

    姜瓷笑起來：“謝謝啊。那就承你吉言了?！?/br>
    少女眼眸微彎，眼神亮晶晶的。

    祁硯移開目光：“不客氣?！?/br>
    在楓前館的一角坐下以后，祁硯掏出手機，在葉弘亮“不愧是老板又在工作”的目光中，劃開屏幕。

    他的手機界面是很干凈的，只安裝了必要的工作軟件，軟件的配色都是偏向商務的藍黑色調。

    祁硯動了動手指，不一會兒，界面上多了一個小小的……亮色軟件。

    軟件logo的設計很活潑，配色也亮眼。祁硯點進去，快捷地完成了注冊，然后搜索到那個令姜瓷心心念念坐立難安的存在。

    五秒以后。

    “明燦！過來這兒cao作！我去準備菜品！”姜瓷興奮地把何明燦叫回工作崗位，自己終于放心地回到了后廚。

    ……

    當然，楓前館外送事業的困境，只持續了一天。

    第二天，姜瓷就通過食客們苦逼的抱怨，知道了所謂外送事業第一天遭遇的慘劇，只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她終于把外送給開了。

    “姜老板，我等了一周多啊，天天搜你的店！我都等累了，你才一聲不響地開起來！”

    “我就第一天沒趕上，等我發現了，東西都沒了！”

    “姜老板，我和同學們都以為你還拖著呢！你看，我們今天還過來，就是以為你還懶得搞外送！”

    姜瓷呵呵笑著，辯解道：“不好意思啊，前些天我那也不是懈怠，我準備新菜呢！”

    “好吧，姑且信你?！笔晨蛡円荒槻恍诺胤笱艿?。

    姜瓷：“……”

    不過，確實如祁硯所講，這些會搜索她店鋪的人，都是親身來過店里的熟客。他們會在不想出門時，為楓前館貢獻一些銷量，貢獻完了再真情實感地吹一通彩虹屁，抒發享受完美食的激動心情。

    而未曾踏足小館子的食客們，在面對著這家名聲不顯的小店時，還是會有些猶豫。

    ……

    傍晚，a大校園某幢學院樓中，裴平正和一位在宿舍鬧了矛盾的學生談著心，即便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他也沒表現出不耐。

    “換宿舍的事情，老師先做做工作，再給你回復?！迸崞胶吞@地說道，等學生的心情平復下來以后，才溫聲細語地把他送走。

    掩上辦公室的大門，裴平一屁股坐回辦公椅上，長長地呼出口氣，歇了會兒才神色疲憊抓起手機。

    “哎，居然七點了！”裴平看到時間，頓時一陣頭疼。

    也是這時，吃過晚飯的同事回到了辦公室，看見他一副剛工作完的樣子，驚訝道：“裴老師，怎么今天還不去吃晚飯??？飯堂剛都收工了！”

    裴平憂愁地說：“我剛跟一學生談心呢，回過神就這個點了?！?/br>
    同事勸道：“你趕緊吃點，待會咱還得去查宿舍呢。別餓著。我這有泡面，你要不？”

    裴平：“謝謝啊，泡面就算了?！?/br>
    a大校園里，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分布著一個飯堂，味道就是普通的飯堂味道，不怎么驚艷，但可以飽腹，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便宜。

    裴平在a大工作了五年，附近的館子該嘗試的都嘗試了，外賣點倦以后，便也習慣了在飯堂快速又便宜地解決早午晚餐。

    不過，偶爾還是會有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出現。

    飯堂晚餐的營業時間是五點半到七點，過了這個時間，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打擾飯堂大叔大媽收工回家。

    “算了，點個外賣吧?！迸崞絿@了口氣，妥協地在手機上點開外賣軟件。

    裴平對于附近的飯館都沒什么期待，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驚艷的館子了，除了那次和學生一起去的楓前館，讓他念念不忘了許久，后來也當了幾次回頭客。

    不過那館子在三公里外，一直不做外賣。

    要是能過去的話……咦？

    裴平神情一頓，目光落在軟件界面熟悉的招牌圖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