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個叫杜芝芝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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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他甦醒過來不到一天的時間,她離開了。 他們沒有一起的照片,所以蕭俊恩和沉敏敏要了一些段僑伊生前的照片,時時帶在身邊,就好似她以前那般,天天陪著他。 出院后的蕭俊恩,雖然暫時沒有出現在螢光幕前,但他沒有因為之前演唱會的事故而讓自己的演藝事業停擺。他一邊忙著一週四次的復健療程,一邊繼續寫歌與錄製專輯。她的離開,并沒有令他從此頹廢,因為他和她約定過,他要過得幸福。 三個月過后,寒冷的冬天終于渡過,初春的暖陽灑落在城市里的每一個角落,讓上一刻還因嚴冬而懶散的人們,瞬時精神抖擻了起來。 蕭俊恩的身體一大致康復,他便投身于新專輯的宣傳之中,同時也陽光俊逸的站在螢幕前,以行動來讓關心他的粉絲和朋友們知道,蕭俊恩已從上次的意外中痊癒。 新專輯的第一波主打──《回憶錄》,一發行就得到前所未有的關注。歌詞充滿著對一段感情的依戀與不捨,加上蕭俊恩具磁性且又有辨識度的嗓音,以及就像親身經歷般,真情流露的詮釋,可說是讓所有聽過這首歌的人,無不為之感動,也讓《回憶錄》持續佔據各大暢銷榜第一名的位置。 ※※※ 春天終于道來,園里飛來一群歸來的候鳥,花草樹木也因大地的溫暖滋潤而冒出新芽,墓園里一片生意盎然。 蕭俊恩站在父母的墓前,自我調侃的告訴他們,兒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還半開玩笑的預測他成為金曲歌王的日子,指日可待! 和父母報備完了他的近況,蕭俊恩來到段僑伊一家宏偉聳立的墓園,將一束新鮮的白茉莉和一張他的新專輯放置在她的墓前。注視著大理石墓碑上段僑伊的照片,淡雅的微笑透露著有如今日陽光般的溫潤,讓看著她的他也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的新專輯已經正式上線了!」 「不知道還在mama肚子里的你,現在在世界的哪里。如果你的mama會聽華語流行樂,那你應該也能聽得到吧!」 他望了望戴在左手腕上,段僑伊去年送給他的黑燻色手錶。也許她一直就只把它當作是一支錶,但他卻將這支錶視為他與她約定終身的戒指,緊密的時時配戴在自己身上。段僑伊帶給他的美好,蕭俊恩至今都不曾淡忘,雖然在某些夜里,他還是會因想念她而不自覺的留下男兒淚,但他仍將這份思念化為認真對待每一天的動力,他想延續她的陽光四射,樂觀積極的活著。 之后的六個月,蕭俊恩依舊終日馬不停蹄的參與各項工作行程。截至今年夏天尾聲,蕭俊恩在初春發行的新專輯──「伊伊不捨」已經狂賣百萬張,席捲兩岸三地。不論是在實體專輯的銷售量,或是數位專輯在各大音樂平臺上的購買率,蕭俊恩的「伊伊不捨」依然居高不退。專輯中收入的多首歌曲和總專輯更是橫掃各項音樂大獎,他甚至在日本、韓國,以及整個東南亞地區都累積了廣大的粉絲群,蕭俊恩的魅力儼然已風靡全亞洲。這次的出擊讓蕭俊恩徹底的火紅,躍身成為偶像與實力兼具的頂流男歌手。 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和自我的充實,蕭俊恩逐漸褪去不擅言詞的生澀,不論在各類大小活動中,都已能抒發自如的侃侃而談,甚至是之前最令他頭痛的公眾社交場合,他也已經不需要放哥的陪同為他圓場。這次蕭俊恩受邀參加知名企業所舉辦的慈善晚會,致力推廣愛心于全世界,他也二話不說的欣然答應。 慈善晚宴上眾星云集,會場內碩大的水晶吊燈,和華麗的歐式宮廷設計,都令晚宴顯得更加金碧輝煌。雖然蕭俊恩的社交能力已經進步了許多,但他仍不習慣主動和人搭談,獨身一進入會場,他便從穿梭往來的侍應生那里隨便拿了一杯香檳,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么空蕩。 霎時,一位氣質高雅,身穿一襲深藍色亮片v字晚禮服的貴婦,帶著一個年約五歲,穿著歐式西裝的小男孩,主動向前和他交談。 「好久不見,蕭俊恩?!?/br> 他一回頭,是那個六年前狠然離開,就沒在他生命里出現過的向語潔。 她也是這場慈善晚會的貴賓。年過三十,即使已是兩個孩子的mama,依舊保養得宜、美艷動人,不亞于任何其他在場的女明星。 「向語……」蕭俊恩頓了頓,立即改口:「郭夫人,你好?!?/br> 「呵呵!」向語潔溫婉的遮口一笑?!嘎犉饋砗美相?,你還是叫我『語潔』吧!」 蕭俊恩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向語潔,木訥的個性令他還是掩飾不了心中的尷尬,只是禮貌而疏遠的一笑回之。 原本大氣的優雅臉龐霎時也尷尬了起來,向語潔對身旁的小男孩叫道:「oscar,來,我們來跟叔叔打招呼?!?/br> 「uncle好?!剐∧泻⒑π叩恼誱ama的話做。 蕭俊恩蹲下到和小男孩視野相同的高度,親切的摸摸他的頭?!竜scar你好?!?/br> 先前不自然的氣氛無意間被小男孩的加入調和了許多。和小男孩打完招呼后,蕭俊恩緩緩站起,和對面的向語潔說: 「我有個侄子也和你兒子差不多大?!?/br> 「俊恩……」 只見向語潔的語氣瞬時變得有些拘謹?!缚吹侥阌薪裉爝@樣的成就,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高興?!?/br> 「謝謝?!顾袂樽匀舻膶⒕票⑽⑴e起,客氣一笑。 向語潔又語重心長的說:「我知道我年輕的時候很自我,這幾年,我其實一直想要為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諒我,俊恩?!?/br> 已為人母的向語潔在這么多年來,心境也因人生的閱歷而有所改變,她這次是真誠的請求他的原諒。 「一切都過去了?!故捒《鬟€是很有風度,云淡風輕的微笑著。 「那你現在──幸福嗎?」向語潔話中有話的關心問道。 聞言,蕭俊恩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倏地爽朗的答道:「我很幸福?!?/br> 向語潔一聽,也由心的為他感到高興。 「對了!」她甜笑,語帶玄機的又問了一句:「你的新專輯名稱──『伊伊』不捨,跟你現在的幸?!嘘P連嗎?」 蕭俊恩毫不避諱的答道:「對,她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br> 「是……女朋友嗎?」向語潔半開玩笑的輕聲問。 嘴角燦爛的揚起,他笑而不答,不過一切早已盡在不言中。 簡單的交談過后,蕭俊恩看著向語潔一邊走遠,一邊細心照顧著身旁的兒子。早已結痂的傷口不再隱隱作痛,他如今已能平靜的看待向語潔的出現,因為現在,他的心已被另一個身影進駐,他是真心的滿足,至死不渝。 賓客舉杯言歡,眾星云集的慈善晚會依舊進行著,沉默并沒有眷顧蕭俊恩太久,向語潔前腳一走,后腳又有另一位企業人士上前與他攀談。 「你是那位歌手──『蕭俊恩』,對吧?」 那位攀談的男士年約五十,有著氣宇非凡的風范,應該是某企業大老闆。 「你好,我是『遠振集團』的董事長──『段路成』?!?/br> 「段」路成、「遠振」集團!蕭俊恩俊眸一亮。 幾乎是兩個男人都要張口說話的同時,段路成又繼續說道:「我侄女生前一直是你的歌迷,她以前常跟我提起你,只可惜天妒英才,她和我兄嫂在前年的一場車禍中,不幸離開了人世?!?/br> 聞言,他俊眉輕蹙,禮貌的問道:「請問您是──段僑伊的叔叔嗎?」 「哦──」段路成揚眉?!冈瓉砟愫臀抑杜J識?!?/br> 何只是認識,她是他今生的摯愛!蕭俊恩心想。 「之前我在段僑伊的墓前看到了你的專輯,是你給段僑伊的嗎?」 「是的,叔叔?!?/br> 「看來你還跟她很熟呀!」 「唉──」段路成長嘆一聲?!杆麄円患胰俗吡艘灿行┤兆恿?,活著的人也該忘卻悲傷,繼續向前才是?!?/br> 蕭俊恩聞言,只是低頭微笑,不發一語。 「小伙子,我不是在說你,叔叔是在說我自己?!挂娛捒《饔痔痤^來看向他,他又接著說:「說到段僑伊,我兄嫂生前為她在臺北買了一間套房,段僑伊大學的時候就一直住在那里,前年她過世后,房子就一直空在那里。我最近開始整理我哥哥一家人生前的遺物,想一想,也該是把這套房子出售的時候了?!?/br> 這時,原本平和的眸光倏地振奮了起來,復雜的思緒霎時全涌進腦中,令蕭俊恩百感交集,一時半會不知從何解釋起他接下來想表達的話。 見蕭俊恩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段路成半開玩笑道:「喲!小伙子,叔叔我就是愛間聊,可不要覺得叔叔話很多?!?/br> 「不!」蕭俊恩向段路成投以真摯的目光,立刻解釋道:「我很感謝叔叔告訴我,其實我最近也在看房子,如果可以,我可以去看一看段僑伊的房子嗎?」 「是嗎?」段路成摸了摸下巴?!阜孔永锩孢€有段僑伊生前留下的東西,要不然我先找人整理一下,你再來看,如何?」 「不用了,叔叔?!故捒《鳡N爛的笑了笑?!溉绻唤橐?,我可以直接去看房子嗎?」 「既然是段僑伊的故友,我想她不會介意的?!?/br> 段路成后來給了蕭俊恩他秘書的名片,經過一番轉介,蕭俊恩終于得知段家總管的聯絡方式。他不曾忘記她的倩影,段僑伊那古靈精怪的模樣,至今都還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里,他真的好想她,哪怕是一丁點可以讓他回憶她的地方,他都會奮不顧身的抓住機會,何況是段僑伊的故居,一個處處充滿她氣息的地方。 ※※※ 今日是蕭俊恩和管家約好看房子的日子,管家習慣早起,所以蕭俊恩一大早早上七點,就已在大廈的接待處等待。 宅樓的大廳高挑寬敞,看起來極具現代感,低調而奢華,實屬臺北市區的中高級住宅。樓內備有完善的保全系統,雖然接待訪客的流程有些拘謹,但也是因為他們極度注重住戶的隱私。先且不論因為是女友段僑伊的家,讓他對這間房子已有了私心,以客觀的角度來說,對身為眾八卦週刊追逐對象的蕭俊恩而言,這點令他感到非常滿意。 沒過多久,一位年約六十,長相斯文的男士,從大廈的電梯門口出來后,就從容不迫的朝他坐著的沙發椅處走來。 「先生您好,我是段家的總管『張天明』,您應該就是蕭俊恩先生吧!」 「我是?!?/br> 一打開房門,清新舒適的客廳霎時一覽無遺,客廳里的每個角落都小有巧思,室內整體色系的運用,也很快就能讓人感覺得出是女孩子的家。不論是客廳的電視柜,還是餐桌旁的擺設,都隨處可見段僑伊全家福的照片,令人覺得格外溫馨。 就在之前,蕭俊恩原本有意想用超高于市場的價格,向房東買下他現在的租屋處,雖然以他現在的身家,已能輕易買下臺北黃金地段的豪宅,但他只想永遠留在那里,只因那是他和段僑伊相識相惜的地方。 輕閉雙眼,細細的感受段僑伊在客廳里的氣息,他已經好久沒有距離段僑伊這么近的這種感覺了。 又慢慢來到了她的主臥房,屋內滿墻壁都貼著他的海報,和滿柜子他在各個時期所發行的cd,令蕭俊恩看了有些不好意思,頓時臉紅直咳嗽。 當視線拂過段僑伊的書桌時,突然,一張夾在軟木板上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所有目光── 這!這是段僑伊生前,他和她還未相識時,他們的合照! 一股熱流瞬時竄流至他全身,內心極度澎湃的有種快要爆炸的感覺。 只見段僑伊在照片里,青澀的在他身旁比著一個「yay」的姿勢,那嬌巧柔和的身影,卻是劇烈撼動了他的一整顆心。 「張先生,請問這張照片,我可以留下嗎?」蕭俊恩難掩激動的手握合照,兩眼濕潤的和管家問道。 「段小姐是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這是段小姐與蕭先生您的合照,這么有紀念價值的照片,我想是可以的?!构芗矣H切的拍了拍蕭俊恩的肩膀。 他強忍著淚水,當機說道:「還有,我決定買下這間房子,請問段家愿意賣給我嗎?」 老管家和藹的笑了笑?!付味麻L說只要蕭先生您點頭,我們就可以直接進入下一個程序?!?/br> 聞言,俊臉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頰而下,一想到不久的將來,他就可以以他的名義,繼續為她守護這吋充滿她的地方,并在這里懷念她,蕭俊恩異常感動,興奮之情難以言喻。 「我會盡快清空房子,好讓您在合同一落成,就可以儘早搬過來?!构芗液苡卸Y貌的接著說道。 蕭俊恩停頓了一下,像是若有所思,但他很快的點頭微笑?!负玫?,那就麻煩你了?!?/br> 雖然他很想將段僑伊的東西全部留下,但這畢竟是屬于段家的東西,他想,還是交由段家處理比較妥當。 房子很快的完成了交屋手續,在一個月內,蕭俊恩也動作迅速的整理完所有繁雜的搬家與拆箱,以及添置家具的工作。 今天,屋子終于看起來有家的感覺了,他仍是忙碌了一天,將家里的擺設調整至最完美。 夜深人靜,一天的勞累下,明天一早還有雜志封面的拍攝,蕭俊恩卻怎么也沒有任何睡意。 翻來覆去,他終究還是坐起身子,打開了床邊的夜燈。 昏黃的燈光下,他拿起了擺在床頭柜上,他和段僑伊珍貴的合照,心有所感的再次和照片中的她述說道,他搬來了她的小窩,一個和她有著緊密連結的歸屬,雖然她已不在,但這個家就像是她的臂膀,包裹著他,帶給他無限的溫暖與庇護。 正當蕭俊恩還沉浸在無盡的思念之時,他聽到了身后的人聲,猛然轉頭一看,昏暗的燈光里,是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 「段僑伊離開快一年了,她現在都變成一隻連爬都還不會爬的小嬰兒,你還是忘不了她?」峙風扭扭頭,懶洋洋的扯著嘴角問道。 「你說呢?」蕭俊恩沒與峙風對視,僅是淺淺一笑。 只見峙風走近,痞里痞氣的靠在墻上,一臉故作神秘的表情。 「想不想我告訴你──段僑伊現在投胎到了哪里?」 聞言,他低頭沉默了一下,低聲問道:「她過得好嗎?」 峙風漫不經心的挑高濃眉,仍是一臉跩樣?!负芎冒?!」 「我知道這些就夠了?!顾鹆祟^,淡然答道。 瞧他那副不食人間煙火,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清高樣,真他媽的欠扁! 峙風嘴角一抽,不屑的冷笑一聲?!改阒绬?,我有時候真想好好的揍你一頓!」 而他只是坦然的看著他,笑而不答。 「哎呀!隨你的便,不想聽就算了,等你以后葛屁了,我再名正言順的過來抓你?!?/br> 「在那之前,蕭俊恩──你他媽最好給我好好的活著!」 眉頭微皺,蕭俊恩不知道峙風是哪根筋不對,忽然來他家說些有的沒的…… 「蕭俊恩!」峙風狠瞪他一眼?!赣扩ぉe──!」 話一說完,便沒了峙風的身影。 嗯……!蕭俊恩聳肩淡笑,也沒想太多,然后隨手一拉,關掉了早該關上的夜燈。 ※※※ 翌日,昨天因為太晚睡,被鬧鈴叫醒的蕭俊恩仍是頭昏腦脹,身子一起,又立刻躺了回去。 他還是努力的讓自己清醒,經過一番梳洗,濃眉電眼的他又是一張俊臉,出門跟阿忠來到了雜志社大樓門口。 今天是雜志封面的拍攝,放哥才和之前醫院的護士小姐閃婚,上星期剛辦完婚禮,蕭俊恩還友情贊助的充當婚禮歌手,放哥現在正爽歪歪的跟新婚妻子度蜜月中,告假一個月,所以蕭俊恩的公司另外派了助理阿忠來打理他這個月的工作行程。 位于拍攝現場,一看到蕭俊恩出現,在場所有的女性工作人員無不一陣驚呼,但為了在男神面前保持自己專業和極具知性的形像,她們還是不敢太大聲,卻滿心狂喜的和其他女同事竊竊私語,直哼她們盼了好幾個月的老公、男朋友終于來了! 正式拍攝前,他正專心的和攝影師一來一往做最后的溝通。這時,一聲宏亮的低厚男性嗓音往攝影棚里叫道。 「杜芝芝!」 「什么事?」 蕭俊恩不經意的抬起頭,剎那間,在他眼前出現的那個女人,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