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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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軍警公墓在南區的海畔,公墓很寧靜,遠遠看去甚至像公園,遠方蔚藍的大海襯托著墓地上的草坪,在被陽光照射的閃閃發光的海面之上,白鷗飛舞。 胖葵在此長眠。 墓不大,上頭刻了胖葵的本名,墓前有許多鮮花,或許是警局送的,或許是家人擺的。王盟很細心,出發之前就問我要不要買花,我拒絕了,胖葵好像不怎么喜歡花,她對花粉過敏。 現在開始想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好像有些明白了。胖葵臥底的地方,就在三叔那,當時估計我不是已經離開吳家了,就是我還處于自我放逐的狀態,每天渾渾噩噩的過,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在那段臥底的日子里,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后她回到了警局,跟三叔他們一刀兩斷,就這樣過了許久。 直到最近。 原本打算結婚了,就此安定下來,但是卻又放棄了。她經歷什么樣的心理路程,我竟一無所知。 很多時候胖葵是一個會把事情往心里藏的人,別看她笑笑鬧鬧,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怕,其實她內心極度敏銳?;蛟S也正是因為如此,她適合當臥底。 我做了一點推測,但是僅僅是推測而已,一點根據也沒有,更永遠無法被證實。 推測的基礎主要在于時機,每一個微妙的時間點,交錯,相織。 一開始發生大金牙案子的時候,我打了通電話給潘子,約他在公園里小聚,告訴他大金牙的照片在我這里。在我們分開之后,我便立刻遇上了開著車子的胖葵。 在那個時候,胖葵是不是就已不經意的看見我和潘子的會面? 后來,當我要帶悶油瓶去拿我藏在魚飼料販賣機里的照片時,我們兩人分開走,我下樓時,樓下有著一部黑色的轎車,似乎在監視著我們。 后來在西北大橋上證實了,那轎車里的人是潘子,潘子那時候或許不是在監視我,而是暗地里來找我的,但他卻在我靠近的時候一溜煙的離開了。為什么? 我當時直覺的認為他在躲我,不過現在一想,或許不是。 他是在躲我身后的胖葵。 為什么要躲?躲什么?這恐怕是只有當事人才曉得的心理,是什么樣的果斷堅決,才換來今日的不如不見? 要是那個時候我跟潘子說上了話,是不是不會再有之后那么多的曲曲折折? 但是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誰也說不準。 胖葵在公園里告訴我,她被調離了無頭尸案,轉到一個白粉走私的案子,可能牽扯到吳家。 這句話是非常有問題的,曾經臥底三叔那邊,在道上混過,就算沒混到核心好了,解家完全壟斷白粉貿易的奇怪現象,只有傻子才會不曉得。 那她為什么還故意這樣講? 只有一個解釋,她在套我的話。 很顯然的,胖葵稍早看到我跟潘子在公園碰面,那時候便開始對我的身份起疑:我姓吳,跟吳三爺的得意屬下潘子混在一起,我是誰?我可能是誰? 待她稍做準備之后,便到軍警宿舍堵我,套我的話。 她一問關于白粉的事情,我就直覺反應白粉歸解家而非吳家,雖然我后來亂七八糟的呼嚨了過去,但絕對加深了她的懷疑。 ──不過說到這個,小吳你也姓吳耶,你跟黑道吳家有沒有什么關連??? 笑瞇瞇的,半開玩笑的態度,但其實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然后,她問了那個問題,我甚至可以在腦海中重現當時的情境:低著頭,寂寞的倚在欄桿上,她的發絲隨風飄舞。 ──你覺得,站在不同立場的兩個人,能夠真正的互相理解嗎? 笨拙如我者,完全不知道她當時在說什么。我明明就在聽她說話,心里的思考卻只知道套用自己的事情去想。 ──我覺得…我好像…很難得的,遇上了一個頗為欣賞的人。 其實胖葵你要表達的沒那么難懂,為什么我卻遲遲到現在才品嚐出來呢?你欣賞的人,跟你,是站在完全相對的立場上吧?原本打算完全拋棄過去的,但沒想到卻還是意外的見到了。 雖然我想我自己對于人與人之間的理解和互信,是抱持著極端否定和懷疑態度的??墒侨绻悄?,如果是潘子哥,我想你們,我覺得… ──不過吳邪…你是不是… 是不是吳家的人?最終,你還是想要問這么一句,對吧? 在決心當員警的時候,我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身份可能給我帶來多大的困擾,但是我終究無法預見,它為我帶來的困擾,可以讓我覺得這么哀傷,這么深刻,這么痛。 毫無疑問,那個被悶油瓶捏碎的竊聽器,絕對是胖葵放的,只有她有機會放,而她也有充足的理由。 這讓我忍不住去想,胖葵到底認為我是什么樣的人呢?是不是一個頂著菜鳥警官的面具,暗地里幫吳家送消息的警局jian細? 她之后所有不信任的行為,也都是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之上,認為我是jian細,認為我是吳家人,或許她不知道我是吳一窮的兒子,但是我跟吳家掛勾這件事情,已經根深蒂固的烙印在她的腦海里。 面對冰冷冷的墓碑,我覺得我有好多話想要跟她講,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在推測的過程中,我留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在夜探停尸間時,為了即時打開停尸間的大門,我奪去了胖葵的配槍,之后追悶油瓶的時候我也一直拿著她的槍。但是,后來當胖葵從暗影中衝出,打斷我跟悶油瓶的對峙,命令悶油瓶把陣眼交出來的時候,她的手上卻握著另一把槍。 她那把槍是怎么變出來的?她的槍不是在我這嗎?什么時候多了一把?還是說,胖葵在從警局追出來的時候就又取了一把槍?我的印象有些模糊,當時真的沒注意,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讓我有些困擾。 我討厭自己總是想待太多。 就算她多拿了幾把槍,那又怎么樣?胖葵就是胖葵,那個笑瞇瞇,怕鬼,力氣大到可以拔斷我手的胖葵。她臥底過吳家,她懷疑我,她在我身上放竊聽器,她怎么樣都好…終究,她還是我重要的朋友胖葵。 …但是現在再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不真實。這是我唯一感受到的,最強烈的反應。 可我卻沒有想哭,也沒有激動什么的,只是恍恍惚惚的覺得好不真實。 那樣活靈活現的一個人,總是笑著臉,拍拍我的肩膀,拉著我看這看那。小吳到這里來。小吳去那里。小吳開車。小吳我們走。 這么鮮明溫暖的印象,突然換成了冰冷冷的石碑,然后別人就這么告訴我:嗯,胖葵走了,就埋就在這里了。 一點都不真實。 我試圖回想胖葵過世那天的情況,想著她捏死蹩王時的表情,想著悶油瓶給她一槍時,她的身體是怎樣顫動一下,然后就再也不動了。 心里隱約有一點點痛,但更多的還是強烈的不真實。明明她過世的時候我就站在她的旁邊,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明明我現在就站在她的墓前,墓碑冰冷的好刺眼,可是為什么我一點想哭的感覺都沒有? 「吳少,」王盟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我身邊,一隻手輕輕的放在我的肩頭,聲音很柔和:「想哭的話,沒有關係?!?/br> 這就是問題,我他娘的一點都不想哭啊。一點都不。 好不真實。怎么辦? 作者註: 我們只看的到自己看到的。吳邪也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大多數的時候,我們并不能將自己帶入別人的角色里,我們只是從自己的經驗里,試圖琢磨那樣的感覺。也就是說,我們透過自己過往的薄霧,去解讀發生從他人眼中流出的淚水。極不客觀又自我膨脹。 但是誰不是這樣呢? 從吳邪的角度,他看不到胖葵和潘子之間的恩怨情仇,所以吳邪給他們的解釋,真的就是吳邪從自己的觀點,去解釋那些事件而已,一點都不客觀,或者說,沒有所謂事實的真相,就像黑眼鏡說的一樣。 胖葵跟潘子的故事是一個插曲,我覺得每一刻每一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自己的目標,但這些獨自的個體卻組成在同一個世界里。事件發生的時候,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共同的目標,但是這些獨立的事情,依舊交錯影響,混雜在一起,成就了這個大事件。 接下來,分成三個段落發上的,是王盟視角的…介于番外與過場之間的一篇文。本質上來說是番外,但是跟正篇有關連,跳過的話就會看不懂,所以算是過場。描述的是王盟載吳邪到胖葵的墓上,并且陪他祭拜這樣的劇情,風格偏意識流,從王盟的視角重述許多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建議對照著無頭本篇的吳邪視角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