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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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見到三叔,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見著二叔的時候感覺還好,因為我想二叔王盟跟我之前碰上的事情比較沒有關連,可是三叔… 大金牙的照片、血尸、摔下橋的潘子…或許還有許多我所不知道的謎團。 我該怎么面對他? 三叔比我坦然,只皺著眉頭,朝我招招手:「大姪子,你過來?!?/br>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下意識的回頭去看二叔的意思,可二叔背對著我,一點表示也沒有。 「過來?!谷逵窒铝艘淮沃噶?,絕對而不容質疑。 我緩緩的站起身,視線沒有離開二叔,總覺得就這樣放他一個人在這里好像不大好,但同時我也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抓個什么東西在手上?要是三叔身后突然又有血尸跳出來,我至少還能防身,可是現在刻意去拿東西又太做作。 我有些遲疑的走到三叔面前,保持著冷靜的神色,仔細的打量他,準備在任何時候做出對于任何事情的最佳反應。 三叔在我依言出來后,輕輕掩上二叔的房門。凝視著緊閉的木板門,他稍做停頓,嘴角一扯,冷冷一哼。 轉過身,他領著我到外頭。經過會客廳的時候,順子見到我出來,連忙要跟上,但卻被三叔狠狠一瞪,害他不知所措的呆楞在原地。 三叔挑了一間空房,要我進去,他自己帶上門,隨后便在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開始朝懷里摸煙。 「坐?!挂е鵁?,點火,他道。 我靜靜在他對面坐下,他遞來煙包,問我要不要,我搖搖頭。 「聽好了,」三叔的聲音壓的很低,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你以后要是想知道什么關于過去的事情,問我,不準煩你二叔?!?/br> 我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在臉上,我沒預料到他要講的是這個。 三叔稍稍停頓了一下,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似乎把想要講出的話又吞了回去:「聽到沒有?問我,不要問他?!?/br> 語畢,三叔沉默的抽了一陣子煙,不再說話。我也沒有出聲,兩人這么面對面坐著。 好一會兒,他才握著煙頭,隨隨便便的在桌子上撢一撢,看著我,說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那大金牙照片的事情,你就別再追下去了?!?/br> 好,既然攤牌,我也就不跟三叔你裝傻。 「所以血尸是你派的?」我冷靜的問道,這是我最想確認的事情。 三叔抬眼看了我一眼,收回視線,深深的吸了一口煙。 「是我派的?!?/br> 他這么爽快,一點猶豫也沒有的回答,反而讓我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潘子…在西區和北區的交界大橋…那個人…?」我有點不知道該怎么問,畢竟我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潘子。 「潘子沒事?!谷逵昧Φ暮舫鰺?,說道。 心里覺得終于有一塊石頭放下了,但是新的疑問又迅速的涌了上來。 「可是潘子為什么會在那里?是你派他去的嗎?為什么?還有,那個瓜子山的尸洞…?」 但三叔卻打斷我的話頭。 「聽好,血尸的事情我很抱歉,潘子也沒有事情,所以現在這整件事基本跟你已經沒有關連了…」 「跟我沒關係?」那我被追的亂七八糟要死要活的算什么?丟了工作算什么?難道是我自己他娘的活該?有些不高興,我的聲音自然上揚了起來:「那七星疑棺陣呢?爺爺真的是在瓜子山的尸洞里過世嗎?那個廢棄商業區…」 「你就給我好好的待在你二叔這,哪里都不要去,什么都不要管…」不耐煩的朝桌上用力撢撢煙頭,三叔的聲音很是煩躁。 「什么都不要管?那胖葵她,我…」三叔愛理不理的態度激怒了我,讓我氣的一下子不知該說什么好:「黑眼鏡,還有那位小哥…什么叫做什么都──」 「磅?。?!」 三叔一捶桌子,猛的站起,對我大聲的吼道:「不要管就是不要管,你他娘的連怎么在屋子里好好待著都不知道嗎?老子我還沒問你他娘的怎么跟那小哥搭一塊的你居然先質問起我來?這世界他娘的還真反了!」 我一下子怔了,沒料到三叔會動這么大肝火。 三叔深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下,翹起二郎腿,一隻手的手肘撐在桌子上,夾著煙,另一隻手擺在翹腳的腳踝上。 「大姪子,老實說,你跟那小哥是怎么搭上的?」 怎么搭上的?他搶我。 事實歸事實,但是總不能這樣原封不動的講給三叔聽。 「…他救了我一命?!刮易聊ブf道,畢竟這也是事實。 三叔微微一挑眉:「從血尸手里?你知道那東西給他他要的東西他自己就會離開了,不該傷你的,至少不應該傷的太重…」 什么叫做不應該傷的太重???你真的曉得你在說哪種怪物嗎?聽到這樣的回答我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還有蹩蠱?!?/br> 三叔的眉頭蹙緊了,沒有回話。 猶豫了一下,我忍不住問道:「三叔,那小哥…是什么人?」 三叔瞥了我一眼,扔給我一個帶著刺的冷哼:「你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 但三叔似乎沒有要回答我的意思,只將抽完的煙蒂隨手一扔,用腳跟一踩,然后朝懷里掏下一根煙。 「大姪子,這整件事情啊…」三叔咬著煙,試著點火,但卻怎么都點不著:「是你三叔自己惹出來的,我自己會收拾,把你也拖累了很抱歉,幸好你現在沒事情了??赡憔筒灰芰?,知道嗎?」 三叔自己惹出來的?聽到這話,我不禁錯愕了一下。 「三叔你…什么意思?我不懂?!?/br> 三叔聳聳肩,夾起剛點好的煙吸了一口:「你不用懂,這是我的事情?!?/br> 這樣講反而會讓人更擔心吧?我皺起眉頭看著三叔,想了想,然后問道:「既然血尸是你派的,那照片現在怎么樣了?」 「多虧了你,燒的是啥子鬼也瞧不出來,拿到了也等于沒用?!谷宓穆曇粲悬c不悅:「不過瞧不瞧的出什么來,并不重要?!?/br> 「什么意思?」我迷惘了,根據之前的推測,三叔不是要靠照片進瓜子山的尸洞嗎? 「照片本身,就是目的和手段?!谷搴啙嵉恼f。 目的?手段? 「如果只是要照片,你那時候為什么不直接來找我拿?」我問道:「我不是有請潘子帶話給你嗎?」 「所以我就跟你說了,你不要管,這是我的事情?!谷迳碜映?,一隻手掛到椅背后,另一隻手夾著煙,指向我:「如果你信的過我,那我就跟你說這么一句:我當時派出血尸搶照片,是為了你好,就像我現在要你待在老二這里一樣,同樣也是為了你好,剩下的,你他娘的不要多問?!?/br> 三叔這話說的很重,擺明了如果我再問下去,就表示我不信任他。 我當然不覺得能夠完全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或者該說,有些話不是謊話,但是是有解釋空間的,不過我也不想跟他直接鬧翻,所以我忍住了,沒有開口。 我們兩個沉默了一下,三叔才打破了寂靜:「剛才,你跟老二談了什么,他怎么想到跟你講那些?」 「也沒什么,就看到他擺在鋼琴上的照片…」 「呿,」三叔冷冷一哼:「又不是收破爛的,老早就叫他把東西整理一下,該扔的扔一扔?!?/br> 我看著三叔,不知道該說什么。 「老實跟你說,至少對著親人,你三叔我是比較直接的人。我覺得心里怎么想,說出來就好了,不要悶在那里,大家都不好受,你爸爸就有這種毛病,讓我很受不了。沒有錯,我跟你二叔欠他,欠他一輩子,我絕對不是不知感恩,但是什么事都得有個限度,他到底想怎么樣?想要我們覺得一輩子愧疚嗎?還是怎樣?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提,裝沒事,但是卻又一直表現的像我們對不起他一樣。他發神經我是無所謂,只是老二…」 三叔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唇。 「我啊,常常覺得這個世界要是能夠單純一點就好了。欠你什么我給你就是,要錢我還你錢,你覺得你缺了指頭是我害的,那我把我的指頭也切了給你,總行了吧?如果可以的話,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把欠他的全部丟到他面前:這里,通通還你,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br> 三叔搖搖頭,很慢很慢的說道:「可是我也很清楚,人生在世,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輕輕松松一刀兩斷的?!?/br> 或許說到底,人與人的某些緊密連結,是不需要理由的,無法斬斷,不論是愛是恨,或者說某種程度上兩者無法真正分離開來談。 「不過,很多時候人必須在兩個重要的選項中選擇一個,無法妥協。因為做出了那樣的抉擇,我們得到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必須背負相對應的責任也就會跟隨著我們一輩子。那樣的一刀兩斷,就是一種覺悟。這種事情我也經歷過…」 三叔仰起頭,凝視著自己吐的煙霧,漸漸飄散。 「…那個你在意的解家小子的事情啊,你要是還不能釋懷,要恨,就恨我好了?!?/br> 煙霧散去,一如不曾存在。 ──我知道你不怕痛。 左邊的一根手指??︵?。 ──我知道你不怕死。 右邊的一根手指??︵?。 陳皮阿四手上血淋淋的小刀,冷冷的擦過你父親的臉頰,炫耀著它的豐功偉業。 你父親喘著粗氣,強忍著疼痛,只在喉嚨深處發出狼狽的低釁。 陳皮阿四嘴角一歪,笑了。 小刀迅速一劃,像閃電一般插入你父親的右眼,一剜,整顆眼球就牽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血啊什么的被戳出來。 ──可你不說,我就要你的弟弟們一人一半把這顆眼球生吃下去。 你父親黑洞般的眼窩,噴濺出鮮血,像是承受著極端痛苦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