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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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悶油瓶聽我一喊連忙緊急煞車,我等不及,掙開安全帶就跳下車去,摔出車外滾了好幾圈,然后奮力的爬起來,朝橋邊飛奔過去,探出身子朝下看。 橋下的河水發出轟隆轟隆的怒吼,夜色太深,橋上的燈光照不到下面去,我什么都看不見,他連人帶車摔到這么深的河里,還有沒有救?我心急如焚,扯開喉嚨朝下拼命吼道:「潘子───」 我的聲音聽上去好單薄,被四周的空曠吸收,回應我的只有隆隆的河水聲,我覺得好害怕,手括在嘴邊,再吼道:「潘子───」 我的肩膀被輕輕的握住,回過頭去,那悶油瓶趕到了我的身旁,我心里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抓住他就像瘋了一樣不斷重復:「潘子掉下去了!潘子掉下去了!那是潘子!」 「吳邪…」 悶油瓶握住我兩側肩頭,喚著我的名字,試圖讓我冷靜下來。我根本沒有辦法冷靜,那是潘子,我從小到大視為大哥的人,他在那輛車上,而我居然朝他開槍,逼的他朝橋下翻去,如果他有什么三長兩短,那我…… 「我要下去看看他怎么樣了…不然不行…」 我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掙脫悶油瓶,腳跨到欄桿外就想跳下去,我已經慌到無法思考,只覺得如果不下去他就會完蛋,也沒有想這橋和下面的差了好遠,從這邊根本不可能過去。 「吳邪…」 悶油瓶把我拉了回來,六神無主的我掙扎著,想要下去,非得下去不可,不然的話潘子就會有危險,我一定要下去,我現在就要去,要快… 「吳邪!」 悶油瓶手上一用力,對我大聲吼道,他的力道很大,我被這么一痛又一吼,縮了一下,勉勉強強的安靜下來,懵懵的看著他。 「你確定車上的人你認識?」他瞇起淡定的眼睛,輕聲問道。 我點點頭,但認真一想,其實我沒看清楚,這橋上的採光太差,我什么都看不清,不過我千真萬確是看見對方戴著個大毛帽,潘子總是戴著個毛帽,從來沒看他脫下來過,于是我又搖搖頭。 「確定嗎?」悶油瓶又問道。 我努力的回想,但那真的只是匆匆一瞥,我根本不確定,可是如果潘子他出事的話… 我胃里一陣噁心,一把推開悶油瓶,別過頭去,扶著欄桿忍不住就乾嘔了起來。 到底為什么人他媽要生下來???人的生命隨隨便便就可以結束,那究竟人生下來有什么意義?怎么這么噁心,這么噁心,這么他娘的不負責任!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能夠隨隨便便結束的那個生命,總是不是我?我想死,我他娘的真想死,我這輩子是他媽可怕的一場惡夢,但是為什么我連結束自己生命的基本尊嚴都沒有? 我不能死,因為… 我扶著欄桿,整個人噁心的跪了下去,痛苦的喘息著,喉嚨里都是胃液的酸味,催的我更想吐,我手上抓緊欄桿,拼命的忍耐。 有一隻手將我緊抓著欄桿的手掌扳開,緊緊握住,對方的手掌很大,佈滿了粗繭,但是很有力,給人一股很心安的感覺,于是我用力的反握著。 什么東西很輕輕的在撓我的后腦杓,很輕柔很輕柔,像是在玩我的頭發,明明就是很溫柔的動作,卻予人莫大的勇氣。 我努力的深呼吸,慢慢的冷靜下來,我知道那是悶油瓶,他的支持給了我靜下心來的力量。我低著頭,不想對上他的眼睛,一點都不想,我知道如果對上的話,我很可能會崩潰整個人失控痛哭,而我不想那樣,至少現在的情況不容許。 「潘子…」我努力的擠出兩個字,喘息著。冷靜,我一定要冷靜下來。我松開他的手,他也收回了放在我后腦的手,有一瞬間我有一股莫名的衝動想伸手將他的手按回去。 「如果確定是認識的人,我幫你下去看?!顾謇涞穆暰€響起,很是淡然。 我搖搖頭,腳下用力,搖搖晃晃的想站起來:「你不準去?!?/br> 開玩笑,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能下去嗎?我才不會讓你去。 我直起身子,避開他的視線,可能因為有點貧血,我眼前花了好一陣子。 「我們回去?!刮矣行┨撊醯恼f道,開始朝車子的方向移動。 那很可能不是潘子,只是另一個戴毛帽的人,我真的沒有看清楚,但如果是潘子的話… 我用力的嚥下涌上喉頭的噁心,說服自己,潘子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不會有事的。 我緩慢的爬進副駕駛座,閉上眼睛,命令我的腦細胞開始活動。 其實悶油瓶稍早就跟我說過,血尸煞昨天是在追我的手機照片,而知道我有手機照片的人,很可能就是血尸煞后頭的主。知道我手機照片的人只有潘子,那天在公園是我主動給潘子看見我有手機照片。 我昨晚在屋頂就把手機照片刪掉了,所以血尸煞后來并沒有找上門來,但今天血尸煞出現的時候,它很明確的知道我跟悶油瓶擁有照片正本,所以今天在公園或在屋頂,照片亮相的時候,可能給人看見了。 難不成潘子就是今天在廢棄商業區頂樓狙擊我們的人?如果是潘子的話,以他傭兵的歷練,他的確擁有這樣的射擊能力。所以是他的人馬在飛車追殺我們,但后來追不上所以放出血尸煞搶照片? 如果潘子牽扯到這件事情的話,那是不是代表三叔跟這事也有干係? 如果潘子,或潘子跟三叔,是這些事情背后的指使者的話,那當時停在我宿舍外頭的黑轎車又是怎么一回事?當時車子里坐的是潘子嗎?他是為了要監視我嗎?為什么我一靠近他就飛快的逃走?難道他真的是背后的指使者,為了不讓我看見是他坐在車子里監視我,所以迅速的逃走? 難道狠心追殺我們的人,真的是潘子或三叔? 可是如果真的是潘子,為什么剛剛在橋上他不一狠心把我們撞死就算了?為什么要拐彎?難道他害怕了?難道他在擔心什么? 我睜開眼睛,發現悶油瓶還沒有坐上駕駛座,他站在我身旁,皺著眉頭,雙手抱臂,眼神像探照燈一樣銳利的掃視著我。 「我沒事了?!刮矣行┨撊醯恼f道:「你別下去找他,我不確定是不是他,太危險?!?/br> 如果真的是潘子在后頭暗算我們,那我們貿然下去太大意,說不定這是什么圈套,誘我們下去。我不是不擔心潘子,而是冷靜下來之后,我很清楚的知道,以我們兩個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下去救,也很可能救不上來,我絕對不會讓那個做起事來簡直不要命的悶瓶子冒這個險。 「回市區吧,我們去報警?!刮姨痤^,徵詢悶油瓶的意見:「叫他們來救潘子?如果那是潘子的話?!?/br> 悶油瓶掃了我一眼,點點頭,坐上駕駛座,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 我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想著整件事情,我覺得我好像捲進了一個巨大的迷團,在五里霧中尋不著出口。 大金牙的照片究竟是什么?我自己也見過,不就是一個帛布還是織錦的照片而已,為什么這些人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它? 這張照片和瓜子山上的尸洞,或是最近的多起無頭尸案究竟有什么關連? 還有那個已經被悶油瓶處理掉的蹩蠱,難道那也是潘子或三叔送來搶照片的怪物? 另外今天在我外套帽子里發現的竊聽器,那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時候,放在我身上的?他的用意又是什么? 再說,我不認為潘子或三叔會為了一張照片而狠下心來攻擊我,甚至殺害我,我真的不這么覺得。在公園的時候,我明明白白的告訴潘子,只要告訴我瓜子山尸洞的事情,我就給他照片,瓜子山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讓他們寧可派出怪物或直接槍戰殺了我也不讓我知道?沒道理,不讓我知道就算了,為什么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三叔和潘子什么時候會了這種奇術能控制怪物?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是好一陣子沒有回家了,但是沒道理啊,我真的不覺得三叔潘子會,甚至有能力,去做出這樣冒險的事情,可是偏偏所有的證據和推論… 我真的想不透,我真的不懂。 悶油瓶停下了車子,我們在一條荒涼的路上,路邊孤孤單單的立了個小電話亭,看起來老舊而久無人用,我正打算下車去報警,卻被悶油瓶拉住。 「我去?!?/br> 我看著悶油瓶走向電話亭,也好,每一通報警的電話都是會錄音的,以我現在無頭尸案嫌疑犯的身份,去報警實在不怎么合適。 悶油瓶走進電話亭,撥起電話,我看著他修長瘦削的背影,心情有點復雜。 這個傢伙,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已經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了,明明看上去是一個冷靜的人,但是有時候做起事情來卻一點都不理智,好像命都可以不要一樣。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愿意救我,一開始我以為他只是為了照片,但是當他拿到照片也幫我滅掉蹩蠱之后,明明可以扔下我不管的,他卻還是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不想把我拖下水,我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知道只要他在我身邊,我就覺得特別的安心。 但是他和這整件事情的關係又是什么?他究竟是站在什么樣的角度,要求我毀掉照片?擁有著幾乎非人類的能力和身手,清楚我父親跟我的關係,他到底對于這整件事情瞭解了多少? 他說這件事就算不能夠解決他也非得要去做,他說那是類似託付的概念。這話語之中隱含的意義,我看不透。 悶油瓶,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