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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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鐘葉景喬準時敲響總監辦公室的門,交上修改后的策劃稿。 陸從鉞草草翻閱了一下,點評道:“這次差強人意,但上次完全不及格。完全不需要訪談大眾的環節,加了說不定還過不了審?!?/br> 葉景喬恭恭敬敬道:“謝謝總監的指正?!?/br> 她們策劃的是一檔結合社論、記錄的節目,名叫《檔案》。這一期主要講的是國企變遷,她加了一個訪談下崗員工的環節。 這樣很明顯能增加節目的人文和生活氣息,當然,他這種沒接觸過底層的人是不會理解的。 似乎聽見她心里的抱怨,他抬頭,掃了她一眼:“下次做那么差不要交過來,自己先改?!?/br> “是,總監?!?/br> 葉景喬低垂著頭,拉開門,余光突地瞧見走廊上一道修長的人影。 來者姿容如玉,風度翩翩,她一眼辨認出來是席文郁。 葉景喬連忙垂下頭,不經意間和他擦肩而過時才抬起頭。 抬眼望向他的時候,她的眼睛瞬間盈滿淚水,葉景喬沉下頭,不讓他看到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匆忙地跑開了。 走回辦公室,她面無表情地坐在辦公桌旁,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抹過臉,擦去臉上的眼淚。 做作的、虛假的眼淚。 “叫我過來做什么?!毕挠魡?。 他拉開窗簾,外面陽光傾斜而入,正好落滿了沙發。 “應譚把別人肚子玩大了,人家母親帶著女兒千里迢迢跑到北京,來我們電視臺門口算賬?!?/br> “是他干得出來的事?!毕挠袅曇詾槌#骸霸撟巫?,我不會幫他解決的?!?/br> “不需要你幫他解決,他家里人已經疏通好關系了,這事兒翻不起波浪?!标憦你X從煙夾里抽出一根煙,把剩下的煙推向他:“他只聽你的話,或許你可以去勸勸他?!?/br> “不過被葉景喬知道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惹出什么麻煩?!?/br> 葉景喬? 席文郁從沙發上起來,修長的手指持起一支煙,抽出來點上:“葉景喬是誰?” “昨天電梯里那個?!?/br> 席文郁想起來,似乎也是剛剛走廊上碰到的那個女孩?他隨口道:“我覺得她還挺真實的?!?/br> 陸從鉞薄唇微抿,眼里帶幾分不屑:“你對她很感興趣?” “我只是覺得,我身邊這樣的人比較少?!?/br> “那你身邊都是怎樣的人?”陸從鉞進一步逼問。 “有所企圖的人?!?/br> “包括我?” “或許吧?!毕挠舭胝姘爰僬f了聲,又笑開來:“別誤會,只是在說笑?!?/br> ——但他沒有說錯。 陸從鉞沉默不語,忽然想到,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告誡他,一定要和席文郁維持良好的關系。 這真假參半的友誼倒也維持了許多年。 席文郁看著他的神情,心里大致猜得出他在想什么,也未介意。他手指夾著煙,意興闌珊靠在沙發上。 冬日淺金色的溫暖陽光灑在他身上,混雜著一縷一縷的煙霧。 如果說陸從鉞像仰之彌高、不可觸碰的神祇,那他就像一尊藝術館珍藏的浮雕,雕刻在易碎之物上,完美而曇花一現。 席文郁透過煙霧看著陽光。 他努力在腦海里還原葉景喬的容貌,但怎么也拼湊不出來。 記得清楚的只有她一雙淚眼,朦朦朧朧的,睫毛被窗外的光染上一層金邊,眼里汪著水。 席文郁神色微變,他從沙發上起來,把手搭在扶手旁。 白色的煙灰一點一點落到扶手上的煙灰缸里。 今天沒有加班,葉景喬早早回到家里,看到溫嶠拿著拖把四處忙活,埋頭苦干。 他今年大四,學校事情少多了,家里家務活全部由他包攬。 “昨天不是搞過衛生了嗎?”葉景喬問。 “我哥等會兒來吃飯,打掃干凈點比較好?!睖貚溃骸敖裉熨I了你們倆喜歡的菜?!?/br> “辛苦了?!比~景喬由衷感謝。 她上班后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癱著,不過想著這副頹靡不振的樣子可不能給大哥看到,于是決定泡個澡,洗個頭。 誰料到洗完頭,發現毛巾沒拿,她只好握著還在滴水的長發,從浴室里出來。 她隱形眼鏡摘了,感官反應極為遲鈍,好巧不巧,門口正好有個男人進來,兩人迎面撞上,他被她撞得悶哼一聲。 葉景喬吃了一驚,抬眼望向他。 雖然是親兄弟,但溫崎和溫嶠氣質一點都不像,溫嶠是俊秀陽光的少年,溫崎卻輪廓鋒利、高大健壯,他皮膚被曬得微黑,眉眼間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場。 或許因為他是警察。 盡管和他相識已久,她還是有些尷尬,低聲道:“抱歉,大哥?!?/br> 馨香的洗發水氣息撲鼻而來,溫崎下意識低頭看她一眼。 她才從浴室出來,嘴唇紅潤,烏發濕透,一點一滴的晶瑩水珠順著柔潤發絲向下淌,沿著脖頸線條往下滑。 把薄透的襯衫沾濕,貼合鎖骨處一片白皙皮膚。 溫崎匆匆移開眼,目光未多作流連,不自在地回:“沒事?!?/br> —— 上來發現竟然有不少留言!我全看了!好多老朋友!學業繁重沒辦法像暑假一樣一一回復了,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