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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返回了她以前服役的基地。 她重新激活了軍籍身份,也通過了狀態檢測,至此裴令容為期三年的漫長“休假”終于結束,裴上尉又回來了。 她當時的上峰早就調走了,三年前她制造的小小事故當然也沒有人再追究,甚至還多了一些意外之喜,之前她因為擅離職守這種愚蠢的錯誤而降級了的軍銜都恢復了。 這和父親為她規劃的未來圖景一模一樣。在沉淵將她帶回去的那天,裴令容也向他轉述了裴越出發前和她的談話——她試圖以此解釋為什么她會離開裴家,原因是除了父親的指引之外,她自己也很想去看一看她的學生。 她確實只是想去一趟基地,不過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能返回軍隊繼續工作就更好了,然而一開始她并沒有把這些想法也如實地告訴沉淵。 其實她在沉宅整天關禁閉的生活也很舒適,反正她沒有什么社交的需求,一個人呆著也很快樂。但裴令容也知道人最好還是要干點正事兒,像這樣長期圈養下去她恐怕很快就要變成廢物。 她的腿已經好了很多,精神體也出現了,準備出去工作是完全合理的想法,裴令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在沉淵面前說不出口。 他從珉城找過來,又把她帶了回去。在路上他說了很多話,在裴令容聽來都是匪夷所思、一派胡言,對方能說出這種話大概是出什么毛病了,然而她又隱約感到事實可能不是這樣。 有一段時間沉淵的狀態很差,裴令容也曾經見過他神智混亂、近乎崩潰的樣子,而她在那天回程時見到的沉淵比那個時候更糟。他看起來好像沒有說謊,只要找不到裴令容他就會死。 她不會相信他的瘋話,沉淵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他叫她茵茵,又讓裴令容聽他的心聲——既然他們有綁定連結,他的靈魂也會向她敞開,裴令容能聽到的一定都是出自真心。 那一刻的記憶有點混亂,裴令容忘記自己回答了什么,總之她語無倫次地拒絕了沉淵的要求,甚至暫時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系。 沉淵始終黏著她,兩人貼得太近,裴令容能感覺到他瞬間的僵滯,連扣住她的力氣也失了分寸,帶得裴令容也莫名地緊張起來。 “對不起,”片刻之后沉淵似乎回過神來,松開了對她的禁錮,只是仍然將額頭抵在她肩上,“對不起,我不是想勉強你,我們不聽了好不好?” 對方不答,沉淵就繼續說下去,聲音輕得像是在求饒:“是我錯了,茵茵,別不要我?!?/br> 他身量太高,即使裴令容坐在他腿上,他也需要盡力彎腰才能勉強把自己塞到愛人的懷里。裴令容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以便讓他靠得舒服一點。 她頸側壓著沉淵沉重的腦袋,感覺自己好像抱著一個闖了禍的孩子。裴令容忍不住想要揉一揉這個孩子的頭發,好在她及時打消了念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沒有做錯什么,只是我不想窺探你的隱私,”她悄悄把手背到自己身后,“綁定聯系也不應該用來做這樣的事,不管是多親密的關系,也要保留一點個人空間?!?/br> 她煞有介事地講述著不知道哪里學來的情感小知識,沉淵也配合地應了一聲,說他明白了,不會再要求裴令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又問她現在可不可以恢復兩人之間的連結。 裴令容突然福至心靈:“那我還是想去基地看一看,好嗎?” “這次我提前告訴你了,只要去兩三天就行,”她猶豫片刻,抓住機會說了實話,“我還會問一問回去工作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繼續服役?!?/br> 沉淵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裴令容仿佛聽見他說了一句“小壞蛋”。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么?” 飛行器停在了沉宅門口,艙門開啟,沉淵把裴令容抱在懷里帶了下去。 “我這兩天就送你過去,文太太會給你準備行李,”他回答,“你想做什么都行,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裴令容就這樣得到了繼續工作的機會。 沉淵并不贊成這件事,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裴令容也看得出來。在出發之前她也磕磕絆絆地解釋自己不是要不管他了,她也會按時回來給他疏導,不會讓他再出現以前那樣精神紊亂的情況。 她說得很認真,沉淵得到了她的保證卻反應平淡,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仍然向她笑了一笑。 裴令容不解其意,他們之間的連結還在,她不知道沉淵能感受到多少來自她的情緒,是否明白她不是在敷衍塞責,說的都是真話——不過她一定會管住自己,不去偷聽對方的心聲。 她不能聽,因為心知這樣做是不對的,而且她也不敢,因為直覺自己真的會聽到什么駭人的秘密。 在出發之前沉淵和她確認了休假的日期,再過半個月他就會接她回去。上班半個月就可以回家休息,裴令容還沒經歷過這樣的好事,對明顯短得可疑的工作時間她不發表意見,既然這是基地批準的時間表,那她照做就行。 至于沉淵在這其中施加了多少影響,裴令容雖然不清楚,但也隱隱有些擔憂,希望他沒有濫用職權。 說起來沉淵的職務到底是什么,有些什么權限,他自己從來沒說過,裴令容也不曉得要怎么問。認識了這么久,現在才問這個好像有點不對勁,裴令容決定還是別犯傻了,就裝作她已經知道答案了吧。 這半個月里裴令容也沒有多少正經工作,上峰不再安排她出外勤,她基本上只是在基地里閑逛。 之前的幾天她甚至見不到許臨月,因為對方顯然有許多重要的任務,比她這個半退休的老向導要忙碌得多。 ——原本他們已經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只是半路被沉淵的突然出現給耽誤了,許臨月又不得不去先去工作,過一陣子才能回來。 裴令容略感失望,但仍然對他們的見面充滿期待。上次的通話沒來得及聊上幾句,她只知道他們當年都很聽話,完全按照她的指令藏了起來,之后也順利地返回了首都。 她還想要好好問一問這幾個孩子的近況,有沒有因此受到什么處罰,最近都在干什么。 裴令容知道自己一直是個笨嘴拙舌的人,但她現在有好多話要和他們說。 然而她沒想到許臨月一點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甚至對方說的話她也聽得一頭霧水。 “教官,我找了你好久啊,”許臨月握著她的肩膀,急切道,“那個沉大人,他、他……我帶你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