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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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遠山籠罩著一層薄霧,遠遠望去,景致倒是極好。    葉靜恬提出,帶陳淵去消食散散步。    清風拂面而過,人清醒了不少。    要講話,根本不必用意亂情迷這樣的昏招,坦誠相待就好。    也許是感性因素作祟,女子與男子有了身體的牽絆之后,總會想要謀求更多,哪怕是瞞著對方,也要把感情維系下去。    葉靜恬在早間就曾墜進去過。    兩人沿著石板街道向進山的路口出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鄉野新鮮事。    這山水每天都在那,動也不動,可是圍繞著它有說不完的事。    到了大槐樹下,葉靜恬停住,抬頭望著枝杈上的紅綢,有些糾結,但還是喊了陳淵的名字。    陳淵也有話對葉靜恬講,只是沒有尋到機會。    清渡的考察已經結束,之前新開的黃嶺村項目還等著他去做評估,村委領導前天就在催他,他已經是多耽擱了一天。    兩人正是情到濃時,卻都在準備著分別的話語。    陳淵一手拉過葉靜恬,擁抱著她。    “夭夭,別說話,陪我呆會兒?!?/br>    槐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陳淵靠在葉靜恬的肩頭,閉著眼,雙手緊緊抱著她。    “夭夭,我明天要走了”,許久,陳淵才緩緩說道,甚至不敢看著葉靜恬,掩耳盜鈴的望著遠處人家的炊煙,“等等我,我會盡快來陪你,周末有空也來,好不好?”    陳淵說的小心翼翼,言辭帶著懇求,像是怕極了葉靜恬會丟了他。    葉靜恬糾結許久不曾開口,沒想到陳淵要與她說的也是這件事。    她能感覺到,他與陳淵怕的是同一件事。    說到底,還是兩人開始的太過潦草,但是葉靜恬并不后悔,她很明確她喜歡他,也不想失去他。    “陳淵,其實明天我也要出發去岑東了”,有了陳淵的開頭,葉靜恬要說出口就簡單許多,“我和你擔心是一樣的,所以,我也問你,等周末了我來找你,好不好?”    葉靜恬撐開了兩人的距離,滿是笑意的望著他,等著他回話。    陳淵輕輕擰了一下葉靜恬的臉蛋,打趣道:“哪舍得讓夭夭勞累,我來找你,黃嶺距離岑東很近?!?/br>    兩人的話說開了,葉靜恬便拉著陳淵在巷子里亂轉,走了一圈又一圈,說了好些話。    “所以,夭夭還在念書?”    “看著不像是吧?”    陳淵自然是不敢說不像了,前日在渡頭見她,活脫脫是山林里的仙子,不染城市的浮躁。    “那天看見夭夭,就像是畫里似的,沒想到也要受一遭讀書劫啊?!?/br>    “說的我好像是這山里的精怪似的”,葉靜恬鼓囊一句,隨即正色道:“讀書不是劫,我只是想仿著爺爺的腳步走一走?!?/br>    兩人最后又繞到了崖上,給爺爺上了幾支煙,陳淵端端正正的給小像鞠躬行禮。    “您放心,我會幫著夭夭的?!?/br>    回去的時候,葉靜恬摘了些桃子,打算帶去給室友,也給陳淵準備了幾個,讓他在路上吃。    下午的時光,一溜煙就過去了,走到家門口,兩人才不情不愿的松手。    二嬸在院子里的水池邊洗黃瓜,望著一前一后邁進門檻的兩人,手在圍裙上蹭了兩下。    “拉手了就拉手了,還瞞著我,你唐爺爺都知道了,不讓我知道?”    葉靜恬一聽,立馬跑到二嬸旁邊,求饒道:“您是我的大家長,想著以后穩定一點再講的?!?/br>    二嬸面色不愉,望著陳淵,又看著可憐巴巴的葉靜恬,下午想了一堆難聽的話,終究咽下去了。    照顧葉靜恬這幾年,基本沒讓她cao過心,頂多節假日回來她照顧一下吃食??墒钱吘故撬粗L大的孩子,她與葉靜恬的母親是最要好的妯娌、密友,好友臨走前把女兒托付給她,沒想到還是辜負了。    原本以為陳淵是來旅游的,她好吃好喝的招待,沒成想拐走了夭夭。    留著寸頭,皮膚也黑,一看就是外面不三不四混的,讓她著實滿意不了。    “夭夭啊,你聽二嬸講,找男朋友,還是得找有福氣的、踏實的”,說著還湊到葉靜恬的耳邊:“你瞧,他那一拳頭,幾個你能擋得住?!?/br>    陳淵就站在一旁,二嬸也沒打算避著他,所以一字不漏的全聽進去了。    留寸頭是因為每次出山去理發太煩,耽擱時間,索性用理發器自己推了平頭,身邊的同事還夸他技術好,爭著讓他理發。    難道是上一次理發太著急,有位置沒顧及到,不平?    黑也不算黑,長期太陽底下勞作,曬了身黃皮并不算黑吧?    葉靜恬看著陳淵在一旁摸著腦袋,自我懷疑,本來是在聽訓,卻沒忍住笑出來,但是轉眼看著二嬸橫著臉,于是又把臉繃著裝嚴肅。    “嬸子,我喜歡他,像之前mama喜歡爸爸的那樣,我相信,他會像爸爸對待mama那樣的對我?!?/br>    “孩子,你還太年輕,那時候你爸爸可是等了定親才牽手的,你看他,哪一點比得上?!?/br>    光天化日之下,禍害小姑娘。    二嬸又瞥了一眼陳淵,越看越不對眼,偏偏葉靜恬癡迷得不行。    “二嬸,要不給他點試驗期,考察考察?”葉靜恬擠眉弄眼的給陳淵求情。    “明天你都走了,我還考察什么”,說的是氣話,終究葉靜恬的人生大事不該她管,“行了,什么時候帶去給你媽看看,她同意了,以后我做飯就多一雙筷子?!?/br>    “可是,嬸子,現在你就多了一雙筷子呀?”    二嬸見葉靜恬給了點松和語氣就開始貧,有些氣不過:“你信不信,葉夭夭,今晚你的筷子就沒了?!?/br>    最后,飯桌上還是多了一雙筷子,席間陳淵想說話,剛醞釀好正式的語氣,就被二嬸轉移掉話題,偏不理他。    夜間回房的時候,發現廊上的隔門又被鎖住了,二嬸也搬到了樓下住著。    二嬸防陳淵就像是防賊一樣,沒轍,只能在入夜時,給心心念念的葉靜恬發消息,編輯了好長一段,最后又一字一字的刪除,發了晚安兩個字。    葉靜恬秒回:晚安,陳老板!嬸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安心睡。    月下無眠,特別是想到白日里的荷花池,更是無法歇息。    最后,認命的起床關緊窗戶,雙手伸進薄被里,在一聲聲壓抑的喘息聲中,釋放。    為了趕鎮里的大巴進縣城,第二天起的很早,天還沒亮。    葉靜恬在抹黑中洗漱,提著大行李箱,和陳淵一塊兒乘著渡船離開清渡。    沒有長輩,不在長期熟悉的環境,兩人沒進火車站,就坐在馬路邊的石頭椅子上。    天已經蒙蒙亮了,路燈還沒到熄的時辰。    葉靜恬有些累,靠在陳淵的肩頭迷迷糊糊的睡著,手還捏著他的一塊兒衣角。    路邊的椅子、花壇多的是星夜趕路人,隨便靠在那,開始休息。    路燈昏黃,周圍有些吵鬧。    陳淵害怕吵醒葉靜恬,拿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自己也靠著葉靜恬的頭,開始小憩。    他每隔一會兒,就會抬手看一下表。    假期結束,進站的人多,他得提前帶葉靜恬進去找位置。    葉靜恬睡得安心,開始哼哼唧唧的說著夢話。    陳淵沒聽到,便湊近了聽,依舊只有哼哼聲。    “夭夭,說什么呢?”陳淵問的很輕,幾乎只有嘴唇動了動。    葉靜恬扯開了覆蓋在自己耳朵上的手,頭埋進陳淵的懷里,往里鉆了鉆,嘴咂巴咂巴的。    這些動作把陳淵逗笑了:“小丫頭?!?/br>    津液隨著咂巴的動作,掛在嘴角,水潤十足。    “睡著了也不老實,存心勾我?!?/br>    嘴不再咂巴,被一股強吸力奪去行動。    舌頭掃過唇角的津液,再鉆入小口之中。    正在美夢中的葉靜恬,終于清醒,但還是迷糊的。    眼睛里有剛睡醒時的水潤,抬頭一望時,恰好又被路燈照住,有些刺眼,連忙又閉上了。    陳淵的親吻并沒有因為葉靜恬的蘇醒而停止,反倒是因為犯迷糊的葉靜恬,更加有了捉弄她的樂趣。    好不容易停下來,兩人還未穩住恢復,火車站的播報開始了,通知他們這趟列車乘客進站檢票。    葉靜恬扯了一個口罩,戴在面上,遮住了紅腫的嘴唇,隨即叉腰,驕橫的用眼神示意陳淵搬行李。    陳淵行李本來就少,推了行李箱之后,又牽住了她的手,進站也不愿意松開。    陳淵在岑東的前一個站下車,雖然做好了分別的準備,可是真正到了分別的那一刻,依舊舍不得。    克制的吻著葉靜恬的嘴角,揉了一下她的腦袋。    “夭夭,等我,周末就來看你?!?/br>    葉靜天也舍不得他,手拉著手,眼睛里還有些淚光。    才兩日,她已經習慣了與陳淵擁抱的感覺,習慣他掌心握著自己時候的溫度。    中途停站只有五分鐘,陳淵下車后,一直站在邊上,給她揮手再見。    等火車開遠,望不見上一個站時,葉靜恬扯出了一張紙,摁在鼻子上方,不知是擦淚,還是擦鼻涕。    手機嗡嗡了兩聲,沒有點開,屏幕預覽顯示:夭夭,想你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