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想攻略我 第1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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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寅回院子照例是先為燈添油,而后叫水沐浴。課業是已經在林詩蘊那里做完了的,不必再過多費心。 這時候沐浴遠不及冬日那樣受罪。 春衫正薄,周寅靠坐窗邊。夜風襲來,她身上的素紗裙被風吹動。星光漫卷,灑下璀璨流光。 燭光與月光交廂輝映,倒映在她深邃眼底,一線明滅。 在這里服侍的宮人們擁有相對來說的更大自由,因周寅實在是個很好伺候的人。她需要什么時會給出明確指令,大家只要按照她的指示去做,往往就能得到她的贊賞。而她大多時候并沒有什么要求,她沒有口體之欲,大多數時間做好灑掃工作外宮人們便沒有其它需要勞動的地方。 她也不需要陪伴,更多時間是自己坐在房中讀書,實在很修身養性。 譬如此時此刻,周女郎沐浴完畢便沒有需要她們忙碌的時候,她們多是在房中歇息。院外是有禁衛軍把守,總出不了什么大意外。 呼呼風聲過,周寅耳尖微動,或想著要起風了轉過頭去欲關窗。 便是四目相對。 系統在崔驁腦中聒叫:“你這個出場一點都不浪漫,簡直像是男鬼!周寅會被你嚇壞的!”系統仍延續著它們時代的稱呼習慣,即著重強調男人的性別,譬如男鬼、男教師、男司機等等 一月多時間未見,崔驁看上去略變了些,更加勁瘦也更加沉默。過去他看上去像是個愚蠢的美男,現在看上去是個緘默且愚蠢的美男。 但他的身材與氣勢很能恫嚇人,所以周寅仿佛毫無防備地被他這么一嚇向后倒去,直要掉下矮榻。 崔驁向窗內一躍將她撈起,另只手輕忽地將窗關上,落地時沒有聲響。 周寅暈頭轉向,下墜帶來的刺激感使得她本能地將眼閉上,待站定才緩緩睜眼,帶著些傻氣道:“多謝?!?/br> 她說完仿佛才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始作俑者,于是難得面帶氣惱地咬了咬唇。偏偏她又很怕崔驁,便造成眼下不知該用什么情緒面對崔驁的場面。 崔驁看著她默默賭氣模樣覺得她可愛極了。她平常溫順柔和時總讓他有種面對一個完美假人的錯覺,生氣時看起來反而靈動許多,有了活氣。 “只是因為她漂亮,生氣又沒有什么實質殺傷力你才會覺得她可愛吧?!毕到y吐槽道。 崔驁想了想沒承認也沒否認。 系統還在滔滔不絕:“如果她模樣平平對你擺出賭氣模樣你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這么有耐心?!?/br> 它最后總結:“顏狗!” 崔驁被它揭開淺薄的內心所想頓時惱羞成怒:“閉嘴,吵著我思考怎么和她搭話了?!?/br> 系統簡直要嗤笑出聲,就看他能想出一個多么粗淺的計劃。 不等崔驁想到什么搭話技巧,周寅默默掉下淚來,自然沒逃過一直觀察著他的崔驁法眼。 崔驁見她落淚,頓時一個頭有兩個大,喑啞開嗓:“你別哭啊……” 周寅含淚瞪他,尾音搖曳:“你小聲些?!彼婚_嗓就受不住,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崔驁手足無措,想為她抹淚又覺得自己若是上手她一定會更加傷心,只好焦急且干巴巴地重復:“別哭?!钡苈犜?,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與他本人產生極大的反差感。 即便如此也無法取悅周寅,她哭得傷心極了。 大約房中不大不小的動靜被偏房的妙華聽到,她到窗外隔窗問道:“女郎?您可有什么吩咐?” 崔驁這時候倒與周寅難得有兩分默契,對視一眼。他倒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被抓住再被教訓一頓,但她看上去緊張兮兮,連帶著將他也帶得莫名其妙的緊張。 周寅輕輕抽抽鼻子,看上去是故作輕松地開口:“我沒事,只是方才打盹兒夢見有狗咬我,被嚇醒了?!?/br> 崔驁發現她實在很不擅長撒謊,說謊話時鼻尖和耳根都是紅的,睫毛和發絲還因為心虛而細細密密地顫抖起來。 崔驁的確如系統所言是只顏狗,而且還是只性格強勢的顏狗,周寅不止是長相,連性格都很合他胃口。 “她說你是狗?!毕到y很貼心地予以解釋,生怕他聽不懂。 崔驁理也不理,和沒事人一樣。 妙華很關切地問:“女郎,您要用安神茶嗎?” 周寅忙道:“不用這么麻煩!”恍若驚弓之鳥,眼睛瞬間瞪大,一副害怕被人抓包的心虛樣兒。 “請快回去歇息吧,時候不早了?!彼郎芈晣诟?,此時此刻是真心實意的。 妙華像是還不放心,又問道:“那女郎需要我進去陪你一會兒嗎?” 周寅指尖還因說謊帶來的不平靜而輕輕顫抖,小聲開口:“沒關系的,早些休息?!?/br> 她真可愛。 崔驁盯著她看,目光的存在感太強,讓周寅不由煩惱地看向他。 妙華一無所覺,很爽快地應道:“是,那我就不打擾女郎了。您若有什么吩咐記得叫我?!?/br> 周寅明知道她看不見還在房內點頭答應:“好?!惫郧傻米屓诵恼?。 聽著妙華漸漸走遠的腳步聲,周寅輕輕地、長長地出了口氣。她像因為剛闖過一道難關而放松,一時之間忘記還有崔驁這回事。 崔驁見她柔軟下來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非要開口煩人:“周女郎?” 周寅像是才意識到他還在這里,驚恐抬頭。 崔驁怪只能怪自己破壞氣氛,見她已經含淚又要哭了,急忙制止:“別哭,你別哭,只要你不哭我做什么都行?!?/br> 周寅眼睫懸淚,晶瑩剔透,倒是瞬間不哭,看著他問:“真的嗎?” “真的!”崔驁大言不慚,“只要你別哭。而且你不是說你被狗咬嗎?我是狗!” 這一計直球使得系統上不來氣。 果然周寅震驚地看向他,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汪汪汪!”崔驁興致所至學起狗叫,與真狗叫無異。索性他還沒蠢到大聲狗叫,依舊記得周寅叮囑他小聲。 周寅終于受不了:“你別叫了……”她有氣無力,像是因和狗溝通而困擾。 作者有話說: 汪汪汪汪! 崔驁:汪汪汪汪! 第113章 系統已經沉寂在崔驁的腦海中一言不發。 周寅似乎完全被崔驁不過腦的怪異舉動震撼, 一時間忘記對他的害怕,只感到困擾。 崔驁聽了她話收斂了些,反應過來時大約也覺得自己那樣愚蠢無比, 難得保持安靜。他偷偷看她, 見她眉間隱隱哀愁卻不再哭泣, 心想自己的話還是有些用的。 雖然她看上去并不是被他的話打動。 “我不哭,做什么你都愿意?”周寅看著他, 又問了一遍。她眼眶尚帶著哭過的紅意, 緊張而膽怯地盯著他, 看上去帶著故作堅強的脆弱。 她沒有任何底氣,和他對話的唯一勇氣還是來自于他隨口一句保證。 崔驁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慢吞吞道:“是?!?/br> 他便看到再度確認的周寅松一口氣, 像有了不少安全感。 崔驁想而這份安全感來自于他。 周寅鼓起勇氣開口:“可以請你離開嗎?” 崔驁一張臉頓時臭了下來,干脆利落道:“不可以?!?/br> 周寅不可思議地望著崔驁,眼角上翹, 瞳仁張大,似乎被他氣到, 半晌才憤憤道:“你怎么可以出爾反爾?” 崔驁心虛,擺擺手,毛毛躁躁道:“換一個, 除了這個?!?/br> 周寅抿唇不語, 低頭也不看他了。 崔驁同她抱怨:“我難得被放出來, 一出來就過來尋你了。你讓我走,我怎么甘心。在皇上那我吃藥吃得嘴里都要長繭, 每日還有菩提寺的僧人來為我念經驅邪?!?/br> 周寅語調奇異:“念經?” 崔驁聽她感興趣, 急忙同她講解:“是, 我的病需要清心凝神, 陛下便請了那里的高僧來念經,聽得我腦仁兒疼,也沒感覺出有什么用?!?/br> 周寅將頭一撇,不開心了。 崔驁不知哪里又惹她不開心,一頭霧水地湊上去問:“你怎么了?”他一個頭有兩個頭大,感覺身邊處處是雷,一個不慎就會踩雷,使她不快。 周寅低眸,像是忍無可忍般開口:“你好輕佻?!?/br> 崔驁一愣,摸摸鼻子道:“或許?!?/br> 周寅似乎被他這副隨隨便便的態度惹惱,忍不住小聲道:“你這樣不敬神佛,會有報應的?!?/br> 崔驁從沒見過她這樣,被詛咒沒生氣反而笑了:“什么報應盡管放馬過來,我不怕?!?/br> 周寅看看他,沒說什么。 崔驁不明所以,感覺她情緒又低落下來,不知道哪里得罪她。 “怎么了?”他問。 周寅顯得有些疲憊,搖搖頭:“你快走吧?!?/br> “為什么總要我走?”崔驁執拗問道。 周寅不解:“您留在這里才是不對的吧?”她向來溫和,便是惱怒與人辯解,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 崔驁一瞬無言,閉上了嘴。 周寅嘆氣,輕輕緩緩道:“崔郎君,我……不知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樣針對我。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彼嵵叵蛩辛艘欢Y。 崔驁僵在原處,什么也說不出來。他的沉默令周寅心驚膽顫,向后退了兩步規避風險。 這兩步讓崔驁終于醒神,壓抑著情緒問:“你覺得我是在針對你?” 周寅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顫巍巍地看向他。 “你覺得我做的一切是因為你得罪了我,我才刻意捉弄于你?”崔驁終于明白他與她為何一直說不到一起去,從出發點就是錯的。他費盡心思接近她,卻被她認為是刻意捉弄懲罰。饒是周寅對他與眾不同,崔驁心中仍無可避免地升起一股怒火,有種真心被人糟蹋之感。 “不是嗎?”周寅驚訝極了。 崔驁被氣得攥緊拳頭,啞聲開口:“我那分明是……”喜歡啊。 可他怎么也說不出口“喜歡”二字。她已經誤解了他的感情,此時再說與自取其辱何異?他這時候又偏偏要面子,沒了剛才那股不要臉的勁兒。 周寅靜靜看著他,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是還懵懂著,最后小聲道:“不管您出于什么目的,都讓我感到很煩惱。雖然不知哪里得罪了您,還請您寬容則個,放過我可以嗎?”她說得可憐兮兮,卻讓崔驁聽得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