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哪里？

    如果不解決祁少濤，這場對戰她們始終就會處于下風。

    季沉嫣以夏娃之卵進行感知，很快發覺了祁少濤的蹤影。

    她舉著槍，朝著前方打了過去。

    碰——

    子彈赫然間拐了個彎，沒能打在該有的位置，而是打在了墻壁上，卻還是逼出了祁少濤。

    祁少濤：“季叔，你不如讓她收手？”

    季安國恨鐵不成鋼的問：“你好歹和沉嫣一起長大，到底為什么??？”

    季沉嫣面露驚愕，隨后又壓下了所有的情緒。

    “爸，他是……？”

    季安國十分痛心，卻連一個字都難以開口。

    沒想到啊，祁少濤也加入了戚淮的隊伍。

    “不如由我來回答吧？”祁少濤語氣毫無波瀾，“我應該是你互生制度的哨兵人選之一?！?/br>
    冰冷潮濕的空氣凝滯在氣管，那口呼吸無法暢快排出身體。

    季沉嫣再也無法掩蓋震驚，赫然同祁少濤的目光相撞。

    祁少濤唇角輕揚：“覺得很意外？”

    記憶受到了刺激，大腦宛若被細針扎來。

    季沉嫣疼得捂住了腦袋，一只手仍然舉槍對準祁少濤。

    祁少濤很滿意她的反應：“看來并不是什么也沒留下?！?/br>
    她剛蘇醒的時候，自己并不在基地。

    祁少濤接到消息興奮的趕回來，卻發現她又被他人刻印。

    可他什么話也不敢說。

    真是悲哀啊。

    他不是爭不過封燃和謝絕，而是爭不過人類命運。

    季安國：“你不該跟戚淮一道?！?/br>
    祁少濤：“為什么不可以？”

    季安國：“戚淮要毀掉燈塔實驗室！毀掉人類的希望！”

    祁少濤不解：“季叔，那跟我有什么關系？但凡對人類未來有利的一切，都會被人默許。就連她被封燃強行刻印的事，不都是如此嗎？我只要稍微抗爭一下，那些人便站在道德高地指責我不顧大局，這些你不是也體會過嗎？”

    祁少濤的眼前浮現過無數畫面。

    季沉嫣最開始出事的時候，并不是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他抗爭過，季安國也抗爭過。但無一例外，全都被強行壓了下來。

    若非如此，季安國又怎會絕望的使用夏娃之卵？

    “太令人作嘔了?！?/br>
    祁少濤的表情里透著厭惡，“季叔，你不是跟我的想法一樣嗎？難道被他們同化了？”

    季安國：“……”

    若是早一些同祁少濤重逢，他或許真的會動搖。

    同十年前相比，他的心早就不純了。

    但一路上讓他找回初心的并不是別人，恰恰是他的女兒季沉嫣。

    季安國：“我……”

    “別說了！我不想聽！”

    祁少濤眼眶泛著淚花，“季叔，你知道嗎？她為了把謝絕的暴走率控制到10%，獻出了自己所有的凈化量。若非如此，她早就用精神絲和精神體對付我了。向導過度使用凈化會死啊，她早就忘了我和你給她的忠告?！?/br>
    季安國的心臟宛若刀割一般疼痛，竟生出了幾分不忍。

    季沉嫣：“爸，你別聽他的！”

    季沉嫣和祁少濤雙雙用武器瞄準了對方。

    那冰冷的槍口，好似一道分界線，將原本親密的一切徹底分割。

    祁少濤看向季安國，露出一個笑容：“猜猜誰會打中？”

    誰會打中不知道，但有祁少濤的異能，季沉嫣一定打不中！

    季安國愈發著急，恨不得沖到兩人面前。

    他不知道這三年前發生了什么事，當初祁少濤不過是個c級哨兵，現在卻是個a級哨兵。

    但有一件事他能確定，當初和女兒一樣膽小的祁少濤脫胎換骨了。

    “是我的錯，我不該從小就告訴你，她會是你的向導，想培養你成為她互生制度的哨兵?！?/br>
    “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季叔，就放下武器吧！”

    祁少濤悲哀的看向了他：“你果然改變了?！?/br>
    若是沒有期待就好了。

    這樣他也不會生出怨懟和悲憤。

    祁少濤：“您雖然這么說，我卻回不到從前了。為了盡快變強，我手里沾染了太多血?！?/br>
    看到這一幕，馬丁費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他們都染上sym氣體，但他比祁少濤吸入更多，恢復起來也更慢。

    這種情況，他必須站出來！

    馬?。骸凹静┦?，不要聽他的搬弄。他的異能改變軌道，每次只能是一個對象！”

    兩場戰斗，都處于了決勝一擊。

    馬丁不顧一切的朝著祁少濤沖了過去，祁少濤沒想到他會以犧牲自己的架勢沖出來，表情略微扭曲。

    趁著這段時間，季沉嫣朝著他開了一槍。

    沒想到祁少濤并未防馬丁，任由馬丁的武器刺中了他的腹部，反倒將子彈軌道反彈射向季沉嫣。

    祁少濤吐出一口血，無聲的笑了起來：“我們會拿到夏娃之卵?！?/br>
    他并不是想要殺季沉嫣，而是想通過這件事影響謝絕。自己的向導遇到危險，謝絕一定會趕過來，他便會為屈長瀟爭取到一線生機。

    謝絕及時輔助，將子彈凝出了冰花，子彈也活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然而這一番局面變動，卻讓屈長瀟無人可防。

    他徑直朝著季沉嫣奔去，只差最后一點兒的距離：“夏娃之卵！給我??！”

    在千鈞一發之際，季安國一步跨了過去。

    他擋住了那一擊，任由屈長瀟貫穿了自己的肚子。

    太過突兀，使得季沉嫣沒來得及反應。

    直至看到季安國肚子被一只手臂刺穿，無數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季沉嫣才回過神來：“爸……爸？”

    季安國笑得虛弱，隨即嘔出一大口血。

    他終于如愿以償，以一種近乎英雄的姿態，保護了自己的女兒。

    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那些躊躇的，后悔的，迷茫的，全部因季沉嫣而消散。

    他已有所改變。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反應了過來，馬丁和謝絕同時使用了異能，藤蔓形成的木刺和散彈般的冰珠，瞬間齊發的攻向了屈長瀟。

    屈長瀟眼瞳赤紅：“媽的，你松開！”

    季安國死死的抱住了那只手，像是一塊石頭巋然不動。

    更多的血液噴涌著，和地面的泥濘混合到了一起。

    季沉嫣泣不成聲：“求求你，松開??！”

    季安國卻沒有反應，也正是因為季安國的原因，才讓屈長瀟避無可避。

    屈長瀟活生生受了這一擊，線蟲形成的盔甲已被打爛。

    他猛地踹向了季安國，縮回了生態園中，卻已是受傷頗重。

    季沉嫣接下了季安國滑落的身體，大顆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卻像是被掐住了脖頸，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季安國愛憐的看著她：“我……不能……再……陪……”

    他的話語斷斷續續，像是有千言萬語都沒有說出口。

    季沉嫣手上的槍應聲而落，不由的失聲痛哭了起來。

    季安國艱難的看了謝絕一眼，仿佛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接受了他。

    “好好……保護……”

    謝絕的眼瞳泛起紅血絲，手指甲深深扎入了掌心的軟rou中。

    如果不是他受到初始感染物影響，沒能立刻殺了屈長瀟，就不會讓她經歷這樣的痛苦。

    “我答應?！?/br>
    季安國笑了，出血更多。

    季安國緩了緩，仿佛被注入了一絲勇氣：“遲了十年……我終于可以……向前了?！?/br>
    他看向了生態園零散的骨頭，想要爬向那邊。

    生前沒能在一起，死時卻在同一個地方。

    連最后的告別也沒有說完，季安國便再也沒有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