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渣攻為我醋炸天 第42節
皇帝點點頭,他確實是這么教導太子的。 太子凝神看著皇帝:“單維意是我的底線?!?/br> 他這樣的發言像是一顆鈴鐺丟到硬板地上,落地有聲,回響不絕。 皇帝聽了,卻似笑非笑:“他是你的底線?!?/br> 他用一種啼笑皆非的口吻來重復這句話,卻比什么難聽的話都更使人難堪。 太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綠,卻難得地在君父的質疑下堅守立場:“是的,父皇。如果父皇是無情之人,或許不能了解。但父皇明明也是深情的人,難道也不能明白兒子嗎?” 皇帝淡淡說:“所以,你突然發現你愛上了他?!?/br> “愛上了……”這三個字仿佛三個燒過火的栗子一樣燙太子的嘴。太子似被燙壞了,嘴巴又張又合,吐出的呼吸都是灼熱的。他眼睛轉了轉,羞紅爬上臉頰。此刻他實在不像帝國不可一世的儲君殿下,倒像一個早戀被家長抓包的毛頭小伙。 突然,又有一股新的力氣注入他的胸腔。他再次抬起頭,用力地說:“恕兒子不能自控?!?/br> 皇帝悠悠嘆了口氣:“這不能全怪你,也該怪我?!?/br> 皇帝的反應出乎太子的意料之外。太子不解地說:“這又怎么能怪父皇呢?” 皇帝不答反問:“你是不是只要觸碰旁人就惡心,卻只有單維意能讓你舒服?” 這話說出,太子心里就“咯噔”一下,垂頭說:“陛下實在是明察秋毫?!?/br> 皇帝沒有回應,卻拍拍手,這時候,殿上出現了十二個美人,環肥燕瘦,各具特色,有男人有女人也有仿生人。 太子茫然看著皇帝。 皇帝卻道:“你把手套脫掉,逐一和他們握手?!?/br> 中樞殿甚少出現外人,現在竟有十二個身份低微者,想來應該是皇帝一早準備著,讓太子前來的時候觸碰的。 太子不解其意,但也順從地按照吩咐做事,把手套脫下。 他排斥與他人的身體觸碰,卻被要求和十二個陌生人握手。他料想自己應當會被惡心死,說不定這就是皇帝給他的懲罰。 卻不曾想到,他和每個美人觸碰時,指尖都傳來熟悉的電流感,瞬間撫慰了他的饑渴癥——這和單維意的觸碰給他的感覺很相似。 與十二個美人都觸碰,太子接連得到了十二波不錯的撫慰。然而,他非但沒有感到滿足,反而滿臉寫著疑惑和恐懼。 他睜大眼睛,仿佛被丟進小黑屋的稚子一樣,定定看著父親。 皇帝用溫和卻殘忍的語氣說:“如你所見,單維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br> “這……”太子跌足,滿臉迷茫,“到底是為什么?” “你應該已經明白了,不是嗎?”皇帝微笑著說,“你雖然不那么聰明,卻也不那么愚蠢?!?/br> 今天是太子第一次鼓起勇氣和皇帝抗爭。是單維意的存在給了他這么一個契機、一個原因、一份勇氣。他第一次這樣抬頭挺胸地直視君皇,他甚至覺得,或許這樣的深情和勇氣能使得同樣是長情之人的皇帝高看他一眼。 然而…… 這一切都是一個笑話。 太子猶如被抽干了力氣,身體軟倒在地。 恨意劇烈燃燒,繚繞出怨念的黑霧,污染他的心神。他的心里沒了溫柔,沒有勇氣,也沒了愛意。他只覺得痛苦痛恨痛不欲生。 但他恨的對象又該是誰呢? 這份恨意甚至讓他無助又困惑。 他用孩子般的表情望著父皇:“是您嗎?是您授意單維意來給我一個‘教訓’嗎?” 皇帝答道:“不至于?!?/br> 太子便問:“可是應當只有您才能擾亂了我皮膚感知……區區一個單維意又怎么能辦到呢?” “他自然有他的辦法?!被实壅f,“對此我也非常感興趣?!?/br> 太子咽了咽唾沫,忽而想起一個人:“那聞鹿呢?” 皇帝說:“大約和單維意用的是一樣的辦法……但這已經不重要了?!?/br> 太子的臉上化出濃烈的嘲弄感:“不重要了?怎么就不重要了呢?” “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被实劬従徴f,“重要的是你從中學習了什么?!?/br> 是夜,太子從中樞殿回東宮,竟然帶了十二個美人。 小黃門納罕不已:咱們太子就是牛啊,要么不開葷,一開就是一打。 仿生內侍沒有小黃門那么豐富的心理活動,只說公事公辦地上前問詢:“殿下打算怎么安置這些美人?” 太子端著高貴的表情,眼神里卻難掩疲憊,淡聲說:“你看著辦?!?/br> “是的?!狈律鷥仁袒卮?,“安置到西偏殿如何?” “就這樣吧?!碧硬幌脒^多思考這件事,又說,“單維意在哪里?” “他出去了?!狈律鷥仁袒卮?。 太子眉毛一挑:“他出去了?” 仿生內侍答:“殿下并未下令約束他的行動,所以他要出門的時候我們沒有阻止?!?/br> 當然,之前太子把單維意當眼珠子一樣疼,當然不會約束他。 太子的臉上爬上蒼涼諷刺的笑容:“那他去哪里了?” “我現在去查?!狈律鷥仁搪摼W查了一下皇城監控,很快給出回答,“他坐太傅的車離開了?!?/br> 要說原本太子還充滿無力感,聽到這句話之后,太子又重新充滿力量——一種憎惡的力量。他頭腦轟的一聲像是有雷炸開,渾身毛發都要豎起,眼神里暴露出駭人的兇光。即便是情緒感知力極低的仿生內侍也感到威脅,稍微退后了半步。 沈逾的懸浮車從主干道緩緩駛出。這條干道路況非常通暢,主要供一定品級以上的官員和貴族出入皇城使用。懸浮車都是自動駕駛,限速十分嚴格。 沈逾坐在車子里,身上仍裹著那一件風衣。單維意坐在一旁,并無和他進行任何交流。 就在這時候,懸浮車發出警示音“前方出現障礙物”,并緩緩停下。 這非常不尋常,在這條貴族高官專用的主干道上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現路障的。 沈逾抬起眼眸,定睛一看,只見在車子前面站著帝國有且僅有的一位皇子,他手上握著一把反物質發射槍——沒錯,就是那種一克等于4.28萬噸tnt當量也就是三枚廣島原子彈爆炸量的反物質。 沈逾:……殿下也太看得起我了哈。 第43章 兜兜轉轉 這四周因為太子突然下的禁令而變成無人區,別說是來往車輛了,就是道路監控都暫時關閉。 懸浮車停下,沈逾和單維意雙雙下車,近距離地看清楚太子此刻的表情。 像是換了一個人那樣,太子的眼神充滿兇戾。雖然說,太子一直都懷著兇狠暴戾的個性,但這從來都被他自以為是的教養包裹在貴氣的裝扮之中。而今天,他不一樣了。 他精致的皮囊仿佛被刀割開,血rou淋漓地扒拉出那真實的、骯臟的內在。他把自己那顆熾熱而丑陋的心掏出來,放到單維意面前,供他觀看。 太子用最兇狠的眼神死死盯住站在沈逾身后的單維意,仿佛那是他此生最大的仇敵一樣。單維意卻面無表情,好像在看一件死物——這樣的平靜更加激怒了太子。太子舉起毀滅性武器,直直指向單維意的面門:“我要殺了你?!?/br>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啞得不成樣子,表情既痛苦又憤怒,仿佛他要說的不是我殺了你,而是——你殺了我。 沈逾也察覺到太子的異?!粗鴨尉S意風衣下的紙條行事,冒險把單維意帶出皇宮。他做這件事的時候能預計到太子肯定不會高興,但卻絕沒想到太子的反應居然這么劇烈。這讓沈逾判斷,剛才在中樞殿里一定還發生了什么。 即便沈逾不是一個那么聰明的人,也能看出太子現在瀕臨瘋狂崩潰的邊緣,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的瘋子,只要隨便刺激就會跌入深淵。最可怕的是,這個瘋子打算抱住別人一起墜崖。 無論如何,沈逾也不想當那個被抱著一起死的人。 他便往旁邊稍微走開一步,不再用自己的身軀遮擋單維意。這樣看來,是沈逾害怕了太子,因此懦弱地退后,把單維意拱出來承受太子的怒火。 太子是愿意別人怕他的,亦非常不喜歡別人違抗他。 然而,太傅這樣“識時務”的舉動不知怎的又惹高他的怒火。他恨聲冷笑:“好啊,好啊,單維意你說得不錯,他確實對你不好?!?/br> 沈逾敏銳地覺察到這句話里隱藏著什么訊息:大抵是單維意曾跟太子抱怨自己待他不好。這也是出軌者的常用話術,沒想到太子還真的信了。沈逾有點兒為太子感到難過,又有些許物傷其類。他和太子都不過是單維意玩弄的對象罷了。 只是比起太傅,太子似乎更難接受這個現實。 太傅沒有回應太子,倒是單維意先開口:“太傅對我不好?太子拿槍指著我,就是對我好了?” 太子暴怒道:“你這樣的貨色,也配我對你好?” 單維意沒有回應這句話,大約是不因為“這樣的貨色”這種表達而生氣。他仍然平靜得過分:“那太子打算怎么辦?殺了我?” 太子冷道:“我剛剛就說了要殺你,你難道以為我開玩笑?” 單維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機械的笑容。 沈逾看了一眼單維意的假笑,便開口說道:“單維意觸怒太子,太子要殺他很容易。但也不至于用軍備反物質發射槍,您這一槍下來,整條太空隧道都要崩掉?!?/br> 就太子抄著的家伙,不是搞蓄意謀殺的兇器,分明是搞恐怖襲擊的軍火。 太子冷冷一笑:“沈卿身上有護甲可以擋反物質呢,不如上前擋一擋,那倒是能救他,也能救這個隧道?!?/br> 沈逾身上當然有高級護甲,但要擋這個反物質發射槍也夠嗆。要是擋一槍還行,若太子補上個三倆槍,沈逾這個人也就廢了,而且是直接變成不可回收廢物,余生都要活在后遺癥里痛不欲生。 沈逾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殿下,您是當真要在這兒開一槍嗎?” 太子一槍下來,不但單維意會死,整個隧道也會被炸毀。 但是,真的要殺單維意,也就得用上毀滅性武器。 蓋因單維意是a級武者,也是高級改造人,普通的武器殺不死他,即便瘋狂攻擊把他打成殘廢,專業的醫療團隊也有辦法幫他恢復。只有使用反物質武器使他湮滅,才可以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宇宙里。 沈逾的心非常沉重:太子是認真的。 太子要殺單維意有很多辦法,偏偏選擇了最決絕的一種:讓單維意湮滅。 或許,太子現在正在巨大的沖動里昏了頭腦。而他也知道自己被憤怒痛苦沖昏了頭腦,他知道殺死單維意是一個很可能使他后悔的決定。問題的根源就是太子知道自己會后悔。 單維意要是被普通的武器謀殺,頂多進入“腦死亡”狀態,努力努力說不定還能救回來。即便現在的科技救不回來,但也能跟先皇后一樣封棺冰凍,以圖來日科技發展到可以將他復生的水平。 但要是“湮滅”了,那就不可能恢復了。 拿出反物質槍——太子這是不允許自己有反悔的一絲余地。 太子眼神里燃燒著熊熊烈火一般的瘋狂,卻在沈逾的這一句簡單的詢問下冷卻。驀地,他的眼里從烈火變成淬冰。極致的冰寒使他看起來極致的冷靜。 他說:“是的?!?/br> 擲地有聲。 這句簡短的話結束后,太子紫色的眼睛里再次涌現出奔流一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