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升職記 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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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稚,我這個人樂天知命,也很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如今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想要旁人,我只想同你,同我們的孩子一起度過余生?!?/br> “所以,貴妃娘娘,求你辛苦辛苦,給咱們家生個好孩子吧?!?/br> “好不好?” 沈輕稚臉上猶如火燒,可心底里卻如喝了蜜那般甜。 她沒有立即回話,蕭成煜笑了笑,也沒等她回答,只不過待蕭成煜即將入睡的時候,她才輕聲開口。 “好?!?/br> ———— 待到次日清晨,沈輕稚從美夢中醒來,只覺得周身舒暢。 蕭成煜也是如此。 兩個人一同醒來,對視一眼,忍不住相視一笑。 待得他們洗漱更衣,簡單用過早膳之后,外面金烏未出,天色忽明忽滅,晦澀不明。 借著朦朧天色,兩人坐上馬車,一路往山下行去。 不過三刻之后,一行人便安靜進入東安行宮。 而此時,已是太陽將出,天色熹微。 溫柔的陽光撫慰大地,點亮了百姓一日的生活。 此時,行宮前朝的勤政殿,滿朝文武均已入列。 以禮親王為首的宗親站在前列,他們之后便是勛貴和武將,另一側,則是以三位閣臣為首的各部文官。 兩方人馬依序而立,皆是沉默不語。 而此刻的大殿之上,金匾之下,御座前空空如也,往常皆能按時到場的皇帝陛下卻不見蹤影。 禮親王似乎一夜沒睡了,他將近不惑之齡,也是皇帝陛下的長輩,此刻卻滿臉疲憊,眼神里都透著迷茫。 在他身邊,肅親王低著頭,一聲不吭。 其余幾位親王郡王等皆低頭不語,在他們身側的勛貴武將們,則怒目圓睜,顯得十分氣憤。 他們對面的文臣卻是另一番模樣。 除了幾位年長的老者和蕭成煜的心腹,有三五人幾乎都要隱藏不住自己的內心,他們雖低著頭,但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角。 兩方之間頗有些劍拔弩張。 就在這樣緊繃的氣氛里,一群人從天黑站到了天明,待到外面天光大量,金烏高懸,不知內情的朝臣們也開始不安起來。 等了片刻,終于還是有個文官出來詢問:“禮王爺,既是小朝,陛下為何不到?” 禮親王站在那,興許是疲憊不堪,他身形晃了晃,若非肅親王一把扶住他,他幾乎都要摔倒在地。 肅親王抬起頭,看向那官員,怒斥道:“你是那個衙門的,竟敢如此無禮?!?/br> 那官員卻面無懼色,他仿佛被人下了咒,說出來的話讓人肝膽俱裂。 “肅王爺,陛下一貫守時,也不喜人遲到,今日陛下不來,是因這一場小朝并非陛下授意,還是因陛下……” 他頓了頓,低下頭去,隱藏起眼眸深處的興奮。 “還是因陛下來不了了?” 他這一聲猶如平地驚雷,把安靜的勤政殿攪成一團渾水,不知內情的朝臣們驚慌失措,紛紛看著自己熟悉的同僚,而知道內情的,無論是何種內情,皆安然靜立,無人敢多言。 肅親王也跟著變了面色,他怒氣沖沖道:“你竟敢詛咒陛下,你當的什么心?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隨著肅親王的怒吼,一隊金吾衛快步而入,卻嚴嚴實實擋在了勤政殿門前,一動不動。 肅親王臉色驟變。 “你們,你們!你們這是要做什么?你們是要逼宮不成?”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更是驚慌失措,整個勤政殿亂成一鍋粥,各種聲音熱鬧非凡。 肅親王同禮親王對視一眼,禮親王便按了按他的手,讓他等一等。 肅親王立即便閉了嘴,他一把握住禮親王的手:“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禮親王:“……” 禮親王只能佯裝昏了過去。 朝堂上頓時更亂了。 就在此刻,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都安靜一些,禮王爺急病發作,身體不康,這位千戶,給王爺搬把椅子總可以吧?!?/br> 說話之人是張節恒。 張節恒的目光看向的正是那對金吾衛頭領。 那頭領沉默片刻,還是揮了下手,讓人給禮親王辦了椅子來。 等到禮親王終于坐下,張節恒才看向那名說話的文官:“趙堂,我記得你是弘治十四年的二甲六十七名,是天子門生,也是……劉閣老的學生吧?” 這一次跟來行宮的,只有張節恒、白數、韓若辰,另外兩名輔臣,排名第二的裴峰凜和劉恒之都沒來,留在盛京主持政事。 故而張節恒冷不丁提到劉恒之,在場眾人俱是一愣,就連那叫趙堂的文官也是呆愣當場。 他確實是弘治十四年的進士,進士都是天子門生,這個毋庸置疑,但許多人都不知,他是嶺南道人,當年嶺南道秋闈的學政就是劉恒之。 他是在嶺南道考上京城,故而劉恒之也可稱為他的老師。 思及此,趙堂心中一驚,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張節恒只是淡淡看著他,他沒有笑,甚至已經笑不出來,但此刻,他作為天子帝師,當朝首輔的威儀還是展露無遺。 “趙堂,你此刻所言,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另有人授意?” 張節恒沉聲問。 此時此刻,勤政殿已經安靜下來,在場重臣皆眼觀鼻鼻觀心,不敢開口多說一個字。 趙堂的額頭也出了汗。 他支支吾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節恒背著手,他往前一步,緊緊盯著趙堂,一字一頓道:“你若不說,那本官就當時你自己揣測上意,詛咒皇帝,你可知罪?” 他沒有像肅王那般讓金吾衛出手,他只是看著趙堂,讓他自己屈服。 果然,趙堂終于撐不住,他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閣老,不是臣,不是臣,是……是……” 趙堂結結巴巴,一句話都沒說利索,就聽到殿外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張大人,都是同僚,何必寸步不讓呢?” 不知內情的諸位大臣皆是驚呼出聲:“劉閣老?” 劉恒之背著手,他一步一步踱步入內,而方才還不聽肅親王的金吾衛們此刻卻聽了他的話,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跟在他身后的,卻是另一個讓眾人驚訝的身影。 那是德太妃蔣雨涵。 此刻應該在盛京的劉恒之和德太妃突然出現在東安行宮,令滿朝文武皆是心中大驚,他們安靜下來,只敢縮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劉恒之步步向前,幾乎是逼近那般,想著張節恒行去,而德太妃身穿太妃大禮服,頭戴鳳冠,她儀態萬方,一步一步行至禮親王身側。 “禮王叔,這是怎么了?” 正在陪伴禮親王的肅親王大怒:“是你,就是你干的好事!德太妃,你謀逆犯上,謀害皇帝,你該當何罪?!?/br> 這話就如同一滴水滾入油鍋,即便已經戰戰兢兢的朝臣們也都陸續開口,紛紛詢問身邊的同僚。 一時間,勤政殿再度亂成一團。 張節恒看到劉恒之出現,立即鐵青了臉色,他后退一步,不再說話。 劉恒之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清了清嗓子:“諸位同僚,朝中近來有大事,故而禮親王在招諸位同僚今日小朝,但你們也肯定疑惑,陛下為何未到?” 劉恒之滿心都是暢快:“現在,本官來告訴你們答案,昨日陛下同貴妃一起去靈妙峰上香,結果半路卻遭遇匪徒,那伙賊人足有千人,隨行的金吾衛不敵,陛下同貴妃一起被人刺殺在靈妙峰?!?/br> 他沒說一句,殿中就安靜一分,待到最后話音落下,整個勤政殿安靜如寂夜,可謂落針可聞。 劉恒之痛心疾首道:“臣得到消息,立刻進宮稟明德太妃,并星夜兼程,同德太妃娘娘一起趕來東安圍場,就為了大楚的國祚?!?/br> “陛下已去,皇位空缺,諸位同僚,你們怎么看?” 見了他跟德太妃,又聽了這話,眾人還有什么不懂的? 不管皇帝是怎么死的,但龍椅確實是空了出來,禮親王招開小朝,為的就是定下繼帝。 蕭成煜年少登基,至今未及弱冠,他膝下空空,無一皇嗣,那么皇位只能由他的皇叔或皇弟來繼承。 這還是稍顯冷靜的大臣的想法,另外有些同蕭成煜關系尚可,也曾被蕭成煜提拔寬宥過的年輕朝臣,此刻已經哭出聲來。 “陛下,陛下,陛下是好皇帝,為何就,為何就……” 他們同蕭成煜的理念一般無二,都是想讓大楚更好,故而蕭成煜的突然薨逝對他們的打擊很大。 一有人哭起來,就有人跟著哭,霎時間勤政殿哭聲震天。 德太妃看著他們那副虛偽的嘴臉,冷笑一聲,她的笑聲被哭聲掩蓋,無人聽清。 張節恒不顧那些痛苦聲,他上前一步,用老邁的身軀擋在了劉恒之面前。 “劉恒之,你究竟要什么?”張節恒厲聲痛斥,“你也曾是陛下的老師,教導他長大,你為何就干聯合蔣氏一族,謀逆犯上,刺王殺駕,你是何居心?” 這話成功讓痛哭的朝臣們緩了緩神,他們使勁擦干臉上的來,心神再度落到這兩位肱股之臣身上。 而此刻,劉恒之被張節恒如此怒斥,卻面不改色,他臉上掛著得意的笑,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我不喜歡,有老東西踩在我頭上,”劉恒之掃了張節恒一眼,“僅此而已?!?/br> 張節恒氣得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 此刻,無人再去在意蕭成煜的死因,也無暇在意了,因為金吾衛蜂擁而入,把整個勤政殿為得水泄不通。 德太妃轉過身,一步步走上御階,站到大殿最高處。 她昂首挺胸,淡淡道:“陛下龍御上賓,國祚空虛,而今順郡王束發已成,文武雙全,深得先帝喜愛,本宮以為,大楚國祚為重,請立順郡王登基為帝,開創大楚盛世繁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