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升職記 第1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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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夏只能生活在狹長的走廊里,誰不羨慕大楚肥沃的土地呢? 所以遠在邊陲的兩國到底是什么情況,誰都不知,但蕭成煜卻知道要如何試探。 若大夏攻占是真,北齊即便不會讓大楚曾兵,也不會強硬拒絕,很有可能同大楚示好,以求得大楚不同時出兵。 若北齊同大夏是狼狽為jian,那北齊肯定直接了當拒絕,不會讓大楚士兵進入北齊。 不管怎么樣,都要三國之間相互博弈。 難怪最近前朝都安穩不少,蕭成煜卻越發忙碌起來。 沈輕稚想了想,道:“陛下,無論如何,咱們先做準備,再行試探,大楚幅員遼闊,物產豐富,眼看就要到秋收時節,今年會是一個豐年?!?/br> “豐年,百姓手里有糧,心里就不慌,再說,朝廷里還有那么多軍功赫赫的將軍們,有他們在,大楚就不會讓人侵占?!?/br> 蕭成煜淡淡應了一聲:“是,朕也明白的?!?/br> 大夏和北齊尚且未真正開戰,大楚卻要提早做準備,他不希望大楚再被攻占一州一縣,他只希望百姓富饒,平靜生活。 沈輕稚回握蕭成煜的手,給了他無聲的安慰。 兩個人又安靜站了一會兒,沈輕稚才覺得有些冷了,她裹緊披風,同蕭成煜道:“陛下,夜已深,該安置了?!?/br> 蕭成煜點頭,牽著她下了摘星樓。 近來蕭成煜很忙,倒是無暇嬉戲事,故而只是安靜把她送回了芙蓉園,便獨自回了暢春芳景。 沈輕稚洗漱更衣,躺倒在床榻上,這一次即便有安神香,她也難得失眠了。 回憶洶涌而來,那些悲傷和痛苦雖然已經遠離她,但她還是思念故去的親人。 家里的一草一木,父親母親和兄弟姐妹,那些熟悉身影漸漸淡去,時間久了,她以為自己終將忘記。 今日才發現,不過是簡單幾句話,舊日的思緒就翻涌而來。 沈輕稚翻了個身,思緒越發清明。 她現在已經是大楚人,她作為沈彩,也代替沈彩在大楚長信宮生活了四年之久,她對自己相熟的人都已經有了感情。 她不會忘記自己曾是夏人,卻也認同自己是楚人,兩國開展必不是她所見,但厲銘浩已經瘋了。 只要他活著,整個中原大地就永無寧日。 沈輕稚垂下眼眸,終于緩緩合上眼睛。 她希望自己可以信任蕭成煜,信任他是個好皇帝,信任他可以讓百姓得到遲來的和平和富足。 她也希望自己可以親眼見到那一日。 懷著這樣的夢想,沈輕稚逐漸沉入夢鄉,夢里,她能感受到一望無垠的海。 蔚藍的海水就在她眼前起起伏伏,波濤聲里,她知覺安寧又平靜。 這一覺睡得很香。 待到次日清晨,沈輕稚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的。 東安行宮里的花草樹木很多,故而鳥兒也很多,歌聲明亮的鳥兒在窗外歌唱,顯露出好心情。 沈輕稚睜開眼睛,酣睡一夜,她只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暢。 她伸了個懶腰,外面就傳來銀鈴的嗓音:“娘娘,天還未亮,娘娘可要起了?” 沈輕稚昨夜沒逛夠行宮,今日想要趁著天色晴好再去逛一逛,瞧一瞧,故而便道:“起吧?!?/br> 洗漱更衣之后,沈輕稚坐在妝鏡前,自己取了梳子梳頭。 銀鈴跟銅果笑著跟在她身邊,一邊把面脂等擺放整齊,一邊給沈輕稚看今日要戴的發釵。 沈輕稚一面從妝奩里面挑挑揀揀,一邊聽銅果講東安行宮里面的趣事。 銅果說著說著,突然面色一凜,道:“娘娘,奴婢昨日倒是聽了個嚇人的傳聞?!?/br> 沈輕稚瞥了她一眼:“你仔細別把姐妹們嚇著?!?/br> 銅果笑了笑,卻很快收起笑容,道:“娘娘,奴婢是聽東安圍場的雜役宮女說的,她們說東安行宮里不能把燭臺擺放在妝鏡前,對著燭臺和妝鏡梳頭?!?/br> 聽她這么一說,沈輕稚倒是不害怕,只是看了一眼寢殿里的擺設。 果然,在妝鏡對著的那一整面墻,四周都沒放宮燈,倒是在頂部吊了一盞琉璃吊燈,夜里能把屋中照耀得燈火通明。 沈輕稚沒發話,銀鈴倒是覺得有些害怕,她搓了搓胳膊,道:“這又是為何?” 要知道行宮里的宮女常年在這里守著,做著枯燥的掃洗活計,先帝二十年都沒來過東安行宮,故而這里的宮女一點盼頭都沒有,往常都是十幾歲進了宮來,二十就放出去讓其婚配。 只有少數無家可歸的才會留在宮里,當上了姑姑,熬著讓宮里給養老。 他們之間大抵太過寂寞,倒是可能傳這些鬼話的。 沈輕稚也看向銅果,銅果便賊眉鼠眼看了看四周,湊上前來,低聲道:“聽說,以前有個宮女是這么死的?!?/br> ———— 不光說行宮了,就是長信宮中這種故事也是廣為流傳。 宮里沒什么新鮮花樣,日復一日重復生活,故而一旦有這種傳聞,立即就能傳開。 宮女們不敢拿到明面上說,私底下會到處傳,一個小故事不用五日,滿宮里的小宮女都能知道。 有的同大宮女們關系好,會講一講,有的就守口如瓶,自己心里惦記便是了。 沈輕稚人緣好,大家都同她熟絡,故而這些故事她聽得多,幾年下來聽了得有十幾個。 她本來就膽子大,再說自己都是死而復生的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故而從來都不怕這些故事,可她越是不怕,宮人們就越要同她說,就像現在的銅果,不說就心里難受。 宮里小宮女的死,大多數都是因為生病,生了病又沒有及時醫治,最后拖到無藥可救便放棄了。但還有的人,卻是因為別的原因。 就比如那日在御花園,沈輕稚救下來的柳素衣,若是當時她沒有伸出援手,柳素衣很可能就那么沒了。 這種事在宮里不算太多,但永遠不會絕跡。 沈輕稚面色如常,只聽銅果繼續道:“行宮這邊二十多年都未啟用過,往常都是征調附近村莊的女孩來做宮女,做到二十就放回家去各自婚配?!?/br> “行宮的日子是枯燥,但卻安靜,而且宮里給的月銀比許多大戶人家都多,有吃有住又離家近,故而許多小姑娘都會入宮當宮女,奉天左近的婚齡都高了不少,許多家里有男孩兒的就等到女娃娃們放回家去再行婚配?!?/br> 這么看來倒是好事情了。 但也有利有弊。 銅果眉峰一皺,那張圓滾滾的小臉難得沉了下來:“行宮宮女是好做,但黃門卻不能隨便放回家去,他們一旦入了宮,求的只能是榮華富貴,在長信宮自然有盼頭,要是得罪了人被貶去行宮和玉泉山莊,那日子就沒什么過頭了,要么認命,在宮里面養老,要么就會動些歪心思?!?/br> 銅果說著,嘆了口氣:“聽聞是兩年前的冬日,有個十七八歲的小宮女長得很漂亮,被管掃洗的中監看上,非要讓她待到出宮之后給自己做娘子,那小宮女家中本就已經訂好了親事,心里也有意中人,只等她二十出宮就要成親了,被這中監這么一鬧自然是不肯的?!?/br> 沈輕稚面色也沉了下來。 “那小宮女也聰明,她不同這中監硬抗,拿了自己的月銀去求了管事姑姑,管事姑姑肯定是向著自家宮女的,故而直接拿著這錢去找了東安行宮的掌宮上監,也就是如今行宮的這位上監,叫馮立?!?/br> “馮公公最厭煩手底下有這樣的事,他就貶斥了那中,還罰了他的月銀,讓他少招惹是非,誰知……” 銅果哽了一下,好半天都沒說話。 沈輕稚拍了拍她的手,替她說:“誰知這中監氣不過,打擊報復了?” 銅果抿了抿嘴唇,她看了看四周面色蒼白的同僚們,聲音都忍不住都帶了顫抖:“是的,他甚至不是打擊報復,他尋了偶爾往宮里送菜的菜戶,給了那傻子一筆錢,讓他……讓他……” 銅果一哽,說不下去了。 沈輕稚無奈嘆了口氣,這故事是她要講的,可現在卻又難過得不成樣子,反而說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也明白了銅果的未盡之言,只問:“那宮女是如何死的?” 銅果緊緊攥了攥手,緩緩低下頭去:“她被人欺辱了,倒是沒有自怨自艾,拼命反抗的時候不小心刺死了那菜戶,慌張之下回了自己的屋子?!?/br> “她受了欺辱,又殺了人,又害怕又委屈,坐在妝鏡前,借著幽幽的燭光看著自己,最終給自己梳妝打扮一番,然后上吊自盡了?!?/br> 她能反手殺了那菜戶,倒是個烈女子,只是太過可惜了。 沈輕稚面色也沉了下來,問:“那中監呢?” 銅果嘆了口氣:“行宮出了這么大的案子,馮公公和管事姑姑都不肯善罷甘休,不用查也知道是那中監干的好事,于是馮公公直接下令打他五十大板,拖去北邊的臨房等死?!?/br> 宮里要罰一個人,光死還不夠,必要他皮開rou綻,孤獨躺在屋子里,在疼痛中煎熬地死去。 這個懲罰算是重的,卻也救不回那小宮女一條命。 沈輕稚道:“這故事到了這里就算結束了?!?/br> 銅果卻要求:“娘娘,這故事并未結束,那個中監被打得渾身都爛了,奄奄一息被扔到臨房里去,馮公公怕他死屋里臭了,還派了兩個小黃門盯著,等他咽氣就去拖去亂葬崗扔了?!?/br> “結果那中間被關進去的時候已經進氣多出氣少,停在彌留之際,到了夜半時分,小黃門就在窗口點了蠟燭,迷迷糊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就是被里面的驚叫聲驚醒的?!?/br> “他們就聽見里面那中監喊叫,說是別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了,我也要死了的話,然后就只剩下什么東西落地的聲音?!?/br> 沈輕稚已經聽明白了,為何后續會流傳出這個故事來。 這中監到了半夜大抵快要死了,回光返照一回,迷迷糊糊說了這些胡話就厭棄了,剛好那臨房里可能有人遺落了銅鏡,故而落地的就是那銅鏡。 所以銅鏡燭火加上這個悲慘的故事,編織出了一個新的流言。 從此以后,行宮怕是很少有黃門敢打宮女的主意了。 因為死去的小宮女陰魂不散,她是要索命的。 沈輕稚為這宮女趕到惋惜,卻又覺得馮公公和管事姑姑聰慧,行宮流傳這樣的傳聞,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保護宮女們而已。 這個做法最不值得夸獎,可在久無人來的行宮中,卻是最好用的法子了。 沈輕稚拍了拍銅果的手,見四周幾個宮女眼睛都紅彤彤的,也都很是害怕,就給他們講了講自己的想法,讓她們安心。 這故事說完,沈輕稚的妝發都已做好,她今日特地挑了一身鵝黃色的薄襖裙,襖子上繡了可愛的繡球花,頭上再配雙環髻和鬢邊的繡球花釵,顯得整個人可愛又俏皮。 出來玩,就是要穿新鮮樣子。 沈輕稚見眾人還沉靜在故事里,便一人捏了一下小臉蛋:“你們啊,故事聽聽也就罷了,若是覺得行宮的小宮女們可憐,你們就多關照著些,活著的人得把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才行?!?/br> “至于這神鬼之說,都是無稽之談,咱們自己心里清楚,卻也別往外傳?!?/br> 沈輕稚這么一說,銀鈴幾人神色就好起來,陪著她去用早飯去了。 今日的早膳很有東安圍場的特色。 沈輕稚敢在膳桌前坐下,一碗冒著熱氣的蕎麥面就端了上來。 沈輕稚抬頭一看,卻發現端面來的是個清秀的年輕人。 他身形消瘦,面色蒼白,垂下的眼眸微微顫動著,不敢去看沈輕稚的面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