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升職記 第1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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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遠去東安圍場,一路要坐車輦,車輦比馬車要穩當許多,只要一直走官道就不會太過顛簸,只是行路緩慢,把一日的馬程直接拖延至五日才能抵達。 對于皇家出行,尤其有皇帝、宗室和妃嬪時,慢一些反而是好事。 畢竟侍奉的御膳房、庫房、尚宮局和各路驛站都要提前準備,否則御駕一停,后面的膳食補給送不上來,那才叫鬧心。 且儀駕行程過快,各地官員還沒來得及見上陛下一面,那皇帝大費周章出宮一趟就沒了意義。 蕭成煜雖很是勤儉,但有些時候是不能勤儉的。 就比如圣駕出行,該有的威儀和體統是一定要有的,他就是自己想儉省也儉省不了。 故而他也沒讓宮妃郡王們也跟著輕裝簡行,還是按照常例讓各宮先把才常用的行禮送至尚宮局,尚宮局早就已經送到了東安圍場的行宮。 今日各宮宮人收拾的是這五日路途上的體己之物。 在這一片紛紛擾擾里,望月宮里卻死一般沉寂。 蔣敏今日醒得很早,大約四更天時她就睡不著覺了,在床上翻來覆去躺得心煩,便索性坐起身來穿衣。 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一路輕手輕腳來到望月宮前殿的寢殿里,對坐在門口的大宮女丟了個詢問的眼神。 蔣蓮清規矩大,人也很是冷酷,她的宮女守夜都只能在門口坐著,還不能睡熟,大多都是昏昏沉沉熬一整夜。 這會兒大宮女翠枝正迷蒙著雙眼,忽然在寢殿里看到一個灰撲撲的人影,她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腦子好不容易清醒些,她才嚇得一個激靈。 蔣蓮清睡覺時不喜吵鬧,也不喜光亮,故而內寢殿里昏暗一片,宮燈全部都被熄滅了。而外間門口,也不過只立了一個小燭臺,勉強讓值夜宮女能看清景物。 翠枝好歹是宮里多年的老人了,這會兒即便很是驚慌,嚇得全身汗毛豎起,她也沒驚慌失措地失聲大叫。 “姑姑?”翠枝爬起來,勉強看出來人是蔣敏,便小聲詢問。 她那聲音比蚊子叫還輕,輕得幾乎聽不見,但蔣敏還是沖她點了點頭。 蔣敏快步來到門前,即便屋里這般昏暗,她卻行走如常,甚至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夜里如何?”蔣敏來到翠枝面前,低聲問。 翠枝回過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回稟姑姑,娘娘夜里睡得很好,也未叫起?!?/br> 她這么說,但蔣敏的心卻懸了起來。 “沒有叫起?” 蔣敏蹙起眉頭,她繞過翠枝,輕輕推開了半闔的房門。 為了方便宮人進出伺候,也為了不發出太大的聲響,寢殿的門都是半掩著的,推開時不會發出撞擊聲。 蔣敏跟做賊一樣,躡手躡腳進了貼著細窄的門縫進了寢殿,寢殿里安靜至極,就連蔣蓮清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她日日都陪在蔣蓮清身邊,對寢殿內的一景一物都務必熟悉,就算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角落里擺放的夜明珠幽幽亮著微光,卻微弱至極。 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安靜來到了床榻邊。 隔著厚厚的帳幔,蔣敏側耳傾聽片刻,然后便伸手掀開了帳幔一角,往里面悄然看去。 借著夜明珠的迷蒙微光,她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 躺在床上的人雙目大張,烏黑的眼珠就那么直勾勾盯著蔣敏,險些嚇得她后退一步。 但蔣敏忍住了。 蔣敏一看便知,蔣蓮清是一夜未眠。 蔣敏心中嘆氣,她把帳幔掛好,又去暖爐上取了溫水,回到床邊對蔣蓮清道:“小姐,喝口水吧?!?/br> 她沒有喚她娘娘,蔣蓮清最不愛聽娘娘兩個字,總覺得是別人在嘲弄她,讓她渾身難受。 謝景還沒住進來,如今的望月宮還屬于她一人,蔣敏就讓上下都不喊她娘娘,喊她小姐。 反正她們家小姐也被禁足了,宮里人出不去,宮外人進不來,喊什么都沒人管。 聽到小姐兩個字,蔣蓮清瞪大的雙眼才轉了轉,她目光里失去的神采逐漸回籠,終于有了些常人的反應。 蔣敏看她這樣,心里難過死了。 她攙扶著蔣蓮清坐起身來,喂給她一口水,等她把水都喝進,才低聲道:“小姐,他們都走了,咱們留在宮里多好,清凈著呢?!?/br> “之前德太妃娘娘不能來看望小姐,等他們走了,娘娘就能來看望你了?!?/br> 蔣蓮清沉默不語。 蔣敏想了想,又道:“您看,去東安圍場的人比留在宮里的少,這不是什么大事,娘娘也不必往心里去?!?/br> “你以為,我在憂心此事?”蔣蓮清啞然開口。 剛被禁足的時候,蔣蓮清每日都在望月宮里發脾氣,把望月宮里能砸的古董瓷器都砸了一遍,最后還是蔣敏攔著,才把剩下的珍貴古董保護了下來。 在鬧了幾日之后,德太妃讓宮人來寬慰了她一番,蔣蓮清這才有所緩和。 剛開始被禁足的時候,蔣蓮清還能好吃好睡,可時間一久,她就越發煩躁,晚上不能入眠。 她不喜歡被人關著,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她禁足沒幾日,蕭成煜就下圣旨,說要八月底去東安圍場秋狩,名錄里那么多人,就是沒有她。 這也難怪,她一個禁足的人,就連望月宮都不能出,更何況是去東安圍場了。 但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憤懣,就是怨恨。 憑什么? 就算沈輕稚并未行厭勝之術,最后不也查清了?該罰的人都罰了,跟她又有什么關系? 蕭成煜倒好,不僅禁足了她,還變相禁足了德太妃,他確實沒下令直接禁足,卻讓德太妃出不了承仁宮的大門。 這個看起來霞姿月韻的年輕皇帝,背地里也滿肚子壞水,就連心都是黑的。 這種憤怒一直延續到了今日,今日皇帝陛下要高高興興帶著愛妃們出宮秋狩,而她依舊要被困在這狹小的望月宮里自生自滅。 蔣蓮清更睡不著覺了。 她躺下就睜著眼,明明很困,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 她滿心滿眼都是恨意。 蔣敏見她雖然回過神來,卻冷不丁問了這么一句,不由有些驚訝。 “小姐這是何意?” 蔣蓮清卻在此時閉上了眼睛。 她闔起雙眸時,面容卻顯得寧靜安然,全沒了平日的盛氣凌人和冷傲孤高。 此時再看她,蔣敏恍惚之間,會以為她們還在清溪蔣氏。 蔣蓮清啞嗓子開口:“在家中時,沒有任何人敢如此對我,就連兄長也都是彬彬有禮,他是清溪有名的才子,是蓮花一般出身的仙人,同這些泥腿子是不同的?!?/br> 蔣蓮清聲音很幽靜:“泥腿子即使翻身成了皇室,骨血里也依舊流著污泥,生生世世都洗不干凈。我進宮而來,是為了家族,為了姑母,全沒有為我自己一日?!?/br> “可如今看來,我成全了別人,卻無人成全我?!?/br> 若是蔣氏真的以她為重,最初就不會讓她入宮,后來厭勝之術事發,她和德太妃被蕭成煜責罰,蔣氏教導出來那么多學子,不少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卻好似都忘記她們娘倆,不為她們說半句。 蔣蓮清很清楚,不是他們忘恩負義,而是她父親根本就沒有發話。 他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忘了姑姑,忘了她們兩個人的犧牲? 蔣蓮清關在望月宮,一直都很易怒焦躁,故而蔣敏也不怎么敢跟她說外面的事,即便她也不是很清楚,卻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現在聽到她埋怨蔣家,蔣敏想了想,還是寬慰她一句:“小姐,老爺已經努力了,可張氏、王氏還有章氏、蘇氏那些人都不是好招惹的,他們無論如何努力,都被打了回來,如此這般鬧了一個月,最終也還是損兵折將,不少蔣氏的官員被撤換,老爺這才停了手?!?/br> 蔣敏輕輕拍著蔣蓮清的后背,低聲安慰她:“小姐,咱們就忍過這三個月,三個月過去,就能出望月宮了?!?/br> 蔣蓮清低聲笑笑,她的笑聲一丁點歡愉都無,只剩下滿腹的怨恨和苦澀。 “三個月之后呢?即便我能出望月宮,我也出不了長信宮,這一輩子都要看蕭成煜的眼色過活,我不想這樣?!?/br> 蔣蓮清說著,眼眸里突然迸發出異樣的神采。 她偏過頭來,看向蔣敏。 “表弟這一次也一起去東安圍場嗎?”她問。 蔣敏知道她最在乎蕭成燁,聽聞便道:“去的,這是陛下特地下的圣旨,除了順郡王和誠郡王,就連大公主和穆郡王也都要去東安圍場?!?/br> 蔣蓮清若有所思點點頭,她靠在蔣敏身上,感受到她的溫暖和安慰,神情逐漸放松下來。 “我不會等太久的,姑姑,”蔣蓮清對她道,“早晚有一天,我會成為這長信宮的另一個主人?!?/br> 此時寢殿里寂寥無人,只有她們主仆兩個,蔣敏說話便也無所顧忌。 “是啊小姐,”蔣敏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目光里滿時慈愛,“我家小姐生來便是燦陽,是清風,是松柏,是天際翱翔的鳳凰?!?/br> “這小小的長信宮困不住您的?!?/br> 蔣敏篤定道:“您會擁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同殿下一起俯瞰山川,坐擁沃野千里的中原?!?/br> 第64章 沈輕稚今日也醒得很早,她穿好里衣,便打著哈欠自己擦臉。 溫熱的帕子在臉上緩緩蒸騰著熱氣,讓她迷蒙的意識漸漸蘇醒,沈輕稚又長長打了個哈欠,終于清醒過來。 “唉,為何要這么早就出宮?!?/br> 沈輕稚洗干凈臉,然后用竹鹽漱口,再用軟鬃毛刷子刷牙,待得都一切都準備就緒,她才坐在了妝鏡前。 銀鈴用篦子幫她細細梳頭。 沈輕稚的烏發又黑又亮,軟軟綿綿的,若是只看她頭發,都會覺得她是個軟綿性子。 實則不然。 銀鈴給她梳頭,沈輕稚自己往臉上抹玫瑰水和雪服霜,待臉上又軟又香,她才對著妝鏡仔細看了看。 銀鈴笑著問:“娘娘今日要戴頭冠的,秋姑姑知道娘娘不耐煩那沉甸甸的翟冠,讓尚宮局又造了一頂團花冠,上面用的都是碧璽和珍珠,沒用金骨架,用的是鬃頂,戴在頭上輕巧又好看?!?/br> “你們有心了,”沈輕稚笑道,“一會兒上了車輦就換上?!?/br> 銀鈴心里也高興,她難得笑得眼睛都彎了,臉上慢慢都是歡喜。 “娘娘,奴婢好高興的?!便y鈴偷偷跟沈輕稚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