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升職記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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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煜看起來很是沉穩,卻到底年輕,很不耐煩看那些羅里吧嗦的廢話。 他感嘆道:“今日讀了錦州布政使的折子,前面寫了幾百個字最近他吃了什么,看了什么,家里如何如何,看得朕頭暈眼花,不知所謂?!?/br> 沈輕稚:“……” 原來大人們還真這么寫嗎? 蕭成煜看著她一臉驚訝,不由也笑了:“奏折大抵都是如此,你想想,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們一年半載回不來京,不能時常覲見,他們看不到朕,會不會怕朕忘了他們?會不會擔心朕不再重用他們?” 沈輕稚:“……” 蕭成煜道:“故而他們都會寫些家常,同朕說說感想,讓朕好能響起來他們,等到三年考評的時候,能步步高升才好?!?/br> 這倒是人之常情,可這么一來,行政效率就變得極為低下。 沈輕稚的方法雖好,卻令大人們心中忐忑了。 沈輕稚若有所思道:“那不如把陳情和政事分開?大人們其實也不過是惦記陛下而已,政事折只寫政事,按救災、稅務、民生、軍務、刑名等分開書錄,到了文淵閣直接由閣老們匯總,分門別類呈個陛下。而陳情折子就每年遞上兩次,時間隨意,大人們可以盡情抒發感情,這如何?” 蕭成煜聽到沈輕稚這個法子,眼睛突然一亮。 他炯炯有神看著沈輕稚,甚至還鼓勵道:“繼續說?!?/br> 沈輕稚苦思冥想,才道:“如果有特大災情,就寫加急折,直接遞送乾元宮,不經重重關卡,政令便會快得多?!?/br> “當然,若是事后核實有誤,自然要依法懲治,革職法辦?!?/br> 蕭成煜一邊聽一邊點頭,涌上喉嚨上的咳嗽都被他咽了回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打擾沈輕稚。 這些改革之策,其實不是沈輕稚自己所創,是她父親早年所想,只是夏國大行皇帝昏庸無能,根本不關心朝政,厲銘浩又是如此的冷酷無情,這些她父親同門客們議論了許久的治國之策全部都付諸東流,連同她全家的血rou一起葬送。 現在能說給蕭成煜聽,無論適不適合大楚朝堂,無論蕭成煜覺得是否可行,她終歸是說出了口。 這是她父親矜矜業業三十載,最終也沒有看到的美好愿景。 不過沈輕稚所說的改個,也是根據自己在大楚五年生活有所更改,細節上更貼合大楚。 待得沈輕稚把話說完,蕭成煜才捏了一下沈輕稚的手。 “很好,很好的?!笔挸伸涎劬锒纪嘎冻鱿矏倎?。 “這個改革方案確實很穩妥,若是如此一改,朝中上下必會氣象一新,最起碼能改掉朝臣只依賴奏折施行政策的風氣,也讓他們知道如何能更好為百姓辦事?!?/br> “若是什么都不知,不知要如何行事,不知要如何處理政事,那政事折他們就寫不下去,也寫不出東西?!?/br> 限定了字數,對于腹中空空的混子來說,比那些滿腹經綸者要更難。 蕭成煜越說越高興,最后還拍了一下方幾,道:“甚好,甚好啊?!?/br> 沈輕稚:“……” 沈輕稚有點后悔此刻同他說了,眼看他這么激動,怕不是要立即把閣臣們從文淵閣叫過來,連夜商議朝政不成? “陛下,莫急莫急,”沈輕稚輕聲勸解,“這方案不過是臣妾隨口一言,方方面面還不完備,待到陛下身體痊愈,再同閣老們慢慢商議,弄出個萬全的政令來才好施行?!?/br> “陛下,臣妾今日來乾元宮請見,可不是為了讓陛下拖累身體的?!?/br> 蕭成煜頓了頓,那股子激動勁兒終于降了下來,他深吸口氣,意味深長看向沈輕稚:“朕知道了?!?/br> 沈輕稚掩面一笑,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臣妾前幾日讀了本書,看到書上寫了學堂里先生們如何批改作業,覺得方案甚好,今日便同陛下說了?!?/br> 沈輕稚面不改色,一點也不懼怕外人懷疑。 “待回去便把那書呈給陛下,陛下龍章鳳姿,聰慧過人,親自看了說不定比臣妾更有見地?!?/br> 確實有這么本書,不過內容卻有些差別,但每個人的思緒都是飛在天際的,沈輕稚看了這書有如此感悟,難道要怪沈輕稚太過聰穎? 蕭成煜點頭:“好?!?/br> 似乎解決了心頭大事,蕭成煜顯而易見有些困頓了。 沈輕稚忙讓年九福端來湯藥,伺候蕭成煜吃下,又把自己親自剝的橘子喂他吃了一瓣。 “陛下,是不是覺得心里頭松快多了?不如今日也睡一會兒,多休息兩三日,陛下的病便能大好?!?/br> 蕭成煜微微一頓,此刻覺得她說什么都是對的,便道:“也好?!?/br> 沈輕稚便彎眼一笑,眉眼之間接是溫柔寫意。 年九福伺候蕭成煜脫下鞋襪外袍,蕭成煜便依舊躺在了羅漢床上,他的頭剛一碰到軟枕,困頓和疲累就席卷上來。 他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卻聽到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蕭成煜掙扎著,留下入睡前的最后一句話。 他對沈輕稚說:“別走?!薄?/br> 蕭成煜都再次醒來的時候,又到了晚膳時分。 他朦朦朧朧睜開眼,入目便是沈輕稚柔靜的側顏。 沈輕稚就坐在羅漢床邊的圈椅上,身后墊著軟實的靠墊,手里舉著一本書,正在認真讀著。 瞧一個人讀書的樣子,就知其有沒有用心,沈輕稚并非一馬平川往下讀,她看看聽聽,眼睛微眨,就知道她一邊看一邊思索。 倒是很認真。 蕭成煜也想起來,她似乎做什么都很認真,從不敷衍了事。 做藤編的時候如此,笑著玩鬧的時候如此,讀書的時候亦如此。 蕭成煜看了看著,都沒察覺自己看她的目光炯炯,已是目不轉睛。 沈輕稚這才感受到一股炙熱的視線,她偏過頭,就看到蕭成煜正平靜看著他。 他本是大夢初醒,可眼眸中卻偏偏沒有任何倦怠,那雙鳳眸中有著點點星辰,燦若繁星。 沈輕稚放下書本,看著他展顏一笑。 “陛下可是醒了?身上可好多了?” 蕭成煜坐起身來,長長舒了口氣:“這一覺睡得足?!?/br> 沈輕稚便叫了年九福進來伺候他穿戴,一邊又笑吟吟道:“晚上陛下要吃什么?” 蕭成煜想了想,他這一覺睡得足,胃口不是很開,一時間還真不知要吃什么。 見他如此,沈輕稚就替他做了主。 “陛下這幾日吃食寡淡,如今好一些,倒是可以持些溫補的,晚上便讓御茶膳房給陛下燉一只鴨子,放上紅棗和枸杞,能平陰潤燥,不會起肝火?!?/br> 她想了想,又安排:“再做一份桂花糯米藕,吃些蜂蜜潤嗓,晚上就不吃粥食了,陛下吃rou燕和飛葉面吧,好吃又好克化?!?/br> 宮里的大廚做白案都是一頂一的高手,他們做出來的rou燕香而不膩,飛葉面軟嫩彈牙,滋味恰到好處。 沈輕稚對吃可是極為講究,這一連串吩咐下來,年九福差點沒記下,倒是小多子機靈,待她說完便下去吩咐,好懸沒讓年大伴丟面。 今日的晚飯除了昭儀娘娘反復要給陛下準備的,御茶膳房還根據娘娘的口味,特地做了糖醋鯉魚和煸鱔絲。 鯉魚自都是活蹦亂跳宰殺的,煎炸兩次再掛糖醋汁,呈上來的時候鯉魚卷成躍龍門的形狀,魚rou已經切成豆腐塊,外面表皮酥脆,里面卻軟嫩得很,輕輕一夾就能從魚骨上夾下來。 一口進了嘴里,外面的酸甜脆殼是根基,里面鮮嫩富有汁水的魚rou才是點睛。 沈輕稚本就愛吃酸甜口的菜,這一道倒是送進她心里去了。 席間昭儀娘娘就忍不住夸贊:“還是御茶膳房的御廚有心?!?/br> 蕭成煜一個眼神丟過來,年九福立即就叫昭儀娘娘看賞。 沈輕稚是昭儀位份,按照宮規,每月有魚十條,不拘品類,看娘娘自己選。 她一貫愛吃魚,平日里也會自己使銀子買來吃,卻哪里有御茶膳房這樣做好就上桌的恰到好處。 沈輕稚感嘆:“還是陛下這里好,御茶膳房離得近,上來的時候菜剛好得吃?!?/br> 蕭成煜睡足了,歇夠了,心情也好了起來,聞言便大手一揮:“以后你想吃什么,只管讓人來御茶膳房下單子,誰也不會短了你一口吃的?!?/br> 有了這話,沈輕稚立即高興了。 她抬眸看向蕭成煜,一張臉笑成了花:“還是陛下待我好?!?/br> 兩人吃過飯,又散了會兒步,沈輕稚千叮嚀萬囑咐他晚上別熬著,這才走了。 待到昭儀娘娘離開乾元宮,年九福才伺候蕭成煜去沐浴。 這兩日身上疲乏,一直昏昏沉沉,便沒沐浴,這回兒身上好一些,才去了香暖閣。 待他下了水,開始閉目養神,年九福便親自給他洗頭發。 年九福是打小就伺候他的,同他關系自比一般的黃門要親近,雖然經常在他面前扮丑作怪,大抵都不是因為真的害怕,只是為了逗蕭成煜開心。 這會暖香閣只剩他們兩人,年九福才忍不住念叨一句:“陛下,您這一場病,就是自己把自己逼的,心里頭起了火,身體上就帶出病來?!?/br> 蕭成煜閉目養神,倒是嗯了一聲算聽見了。 年九福就又道:“臣聽著昭儀娘娘說得極是,人得知道以后要干什么,眼下的路就不慌,陛下也莫要焦急,日子總要慢慢過的?!?/br> 蕭成煜這才睜眼眼睛,掃了他一眼,回頭繼續閉目養神。 “看來昭儀娘娘是真厲害,連你都能收買?!?/br> 他難得玩笑一句,年九福立即唱念做打:“哎呦呦我的陛下,昭儀娘娘哪里瞧得上臣哦,這不還是咱們都想到一處去,見到陛下急病了心里難受,說的都是真心話?!?/br> 蕭成煜淡淡笑了一聲,道:“以后若是南音閣沒人挑大梁,就送你過去唱戲,你指定比名角們唱得好?!?/br> 年九福是誰,臉皮比城墻還厚。 他這會兒都能表一句忠心:“陛下真是抬舉臣了,若是臣真能唱兩句,還不得天天給陛下唱?!?/br> 主仆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年九福就給他洗凈又燙干長發,簡單利落在發頂束好發髻,他就很知趣退了下去。 待得暖香閣只剩蕭成煜一個人,他才緩緩睜開,臉上的表情終于放松下來,不再如同之前每一日那般繃著。 他自己這病,不用太醫說,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說來說去不過是心里有火,焦躁不安,夜不能寐所至。 外人都看他從太子順利當了帝王,當上皇帝之后政事也是得心應手,前朝后宮皆是井井有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不是不慌的。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做皇帝不是? 家國天下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若他還能淡然處之,那就絕不是凡人了。 蕭成煜長長舒了口氣,把心里那股子郁結之氣都疏散出去。 他做太子的時候確實已經監國,可哪會即便父皇病重,不太能處理朝政,可他畢竟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