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升職記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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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份沒問題,為何在這里也沒問題,燒紙錢的宮女被火濺到不小心碰了供桌,是無心之過,但弄亂了桌上的祭品卻不該,但她是坤和宮的宮人。 坤和宮的宮人,乃至整個長信宮的宮人,都要聽皇后娘娘一人調遣,也聽她一人獎懲,皇后只是病了,但她人還在,宮里的大小事務自然仍由皇后定奪。 沈輕稚這話說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但她說得再婉轉,也是在德妃心口上澆油。 德妃急促呼吸兩聲,手緊緊攥著,幾乎要把手心刺傷。 但她到底在宮里二十幾年光陰,很快就把滿心的火氣壓了下來,她微微低頭,冷冷看了沈輕稚一眼。 沈輕稚正跪著,德妃只能看到她發頂的發髻,她的頭發烏黑油亮,是那么的年輕。 德妃冷冷道:“你是陛下的妃妾,是皇后娘娘的心肝,覺得我動不了你?” 沈輕稚俯下身,聲音淡然:“德妃娘娘自能罰妾?!?/br> “呵?!钡洛湫σ宦?,卻并未再同她糾纏。 她轉過頭,目光緊緊落在桌上的那一灘豬血上:“這血又是怎么回事?依我之見,這血應該是從祭酒瓶中流出,你替皇后娘娘為陛下守靈,是你的孝心,但祭品出了事,卻也是你的疏忽?!?/br> 這事發生在坤和宮,過來坤和宮守靈的都不是高門大戶出身,她們馬上就要成為太妃,搬去太妃寢宮,可以說要仰賴未來的太后娘娘而活。 除非她們瘋了,也決計不會招惹蘇瑤華。 就這幾位昭儀小主,定不會把事情說出去,她們還想過好下半輩子。 這事其實可大可小,但不湊巧,德妃、淑妃和賢妃卻偏偏在此時來到坤和宮,撞見了這一幕。 這事自然就大了。 沈輕稚垂下眼眸,腦中不停思索,最終還是淺淺看了沐芳一眼,對她比了個口型。 沐芳是皇后身邊的得臉姑姑,伺候她二十年,在宮里也不會有人輕易給她沒臉。 沐芳先給德妃行禮,然后才道:“德妃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關于祭酒被換之事,定是有人故意為之。因要給大行皇帝擺祭品,從所有喪儀送來時坤和宮已經經過三人檢驗,娘娘請看瓶底?!?/br> 沐芳伸手在供桌上取了一瓶封好的祭酒,按住瓶塞倒轉給德妃看。果然,那祭酒瓶底上面貼了黃簽,黃簽上赫然寫了三個人的名字。 一個是送祭酒的小黃門,名叫史小六,一個是接收檢驗祭酒的大宮女,名叫姚流云,最后一個就是一一檢驗并擺放祭品的沐芳。 沐芳聲音清晰:“德妃娘娘,臣可以管事姑姑的女官位保證,每一瓶祭酒擺到桌上時,都是御酒坊出的二十年竹葉青。故而,現在其中一瓶里換成了豬血,那一定是有人在夜里更換祭品時故意為之,至于她意欲為何,臣不知曉?!?/br> ——-—— 沐芳聲音干凈利落,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她擺事實講道理,把所有關于祭酒的事都拿給德妃看。 既然德妃不肯善罷甘休,那所幸就鬧個大的,直到把經手的人都挖出來,趕出去,才能罷休。 德妃沒有立即開口。 倒是賢妃左看看右看看,頗為客氣道:“德妃jiejie,您看靈堂這么亂,打擾了先帝可不好,不如先把靈堂收拾出來,咱們換去花廳再議此事?” 她客客氣氣給了這個臺階,若是常人也就接了,可德妃卻不是常人,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賢妃,只說:“已經打擾了,還怕多上一刻不成?” 賢妃被她一噎,立即不說話了。 倒是淑妃溫柔看向德妃,此時才開口:“德妃jiejie,擾亂靈堂也是不敬,賢妃meimei說得對,還是讓宮人趕緊擺好祭品,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先帝靈位旁落?!?/br> 她開了口,德妃就不好再不給面子,她頓了頓,回過頭看向沐芳。 “沐芳,你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得意人,這么多年都是謹小慎微,我信你不會在國喪之事上馬虎了事,但是有人故意換了祭品,是對先帝的大不敬,是你還有你……”她看了一眼沈輕稚,“監管不力,疏忽不查導致的,這一點本宮說得可對?” 沈輕稚和沐芳異口同聲回答:“是,娘娘教訓得是?!?/br> 德妃點頭,面色稍霽。 場面緩和了一下,德妃似乎也不再如剛才那般生氣了。 德妃又問:“祭品是何時更換,又是誰人更換?” 靈堂里所有人不是跪著就是站著,根本就沒準備椅子,德妃跪了二十幾日,早就跪累了,這會兒也不說叫坐,依舊站在供桌前,腰背挺得筆直。 她自然不管別人跪得累不累,她眼睛里也瞧不見別人。 沈輕稚用余光看向她面容。 德妃不及皇后溫柔大氣,不及淑妃溫柔婉約,不及賢妃活潑可愛,不急宜妃明艷照人。 可她眉宇之間的篤定和堅韌,她身上那種高貴典雅,傲視群雄的氣勢卻是最獨特的。 這是清溪蔣氏多年教養出來的底氣,她在宮里囂張那么多年,即便現在做了太妃,也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沈輕稚心道今日可有的磨了。 沐芳同沈輕稚對視一眼,才道:“回稟娘娘,先帝奉行勤儉,故而皇后娘娘也不叫把貢品日日更換,供果供品三日換一次。昨日剛好要換,按照之前定下的喪事章程,剛好輪到齊光安排差事。昨夜更換祭品時后面小膳房有事,我不在場,便讓齊光仔細盯看?!?/br> 沈輕稚這二十幾日都住在坤和宮,自然知道沐芳和采薇等人忙成什么樣子,昨日的祭品剛好輪到齊光手下的人更換,沐芳便沒有過來。 齊光也是娘娘身邊的老資歷了,沐芳也還算信任她。 可也就疏忽了這一次,便有了這么大的岔子。 思及此,沐芳眼中多了一絲懊悔和惱恨。 德妃挑了挑眉,她問:“齊光人呢?” 沐芳便道:“回稟娘娘,齊光如今臨時在尚宮局當差,已經著人去尚宮局喚她,應當兩刻便能回?!?/br> 德妃便點點頭,嗯了一聲,目光在所有人面上都掃了一遍,終于松了口。 她淡淡道:“先把供桌重新收拾好吧?!?/br> 她一松口,賢妃立即就跟著笑了:“就是的,本也不是多大的事,皇后娘娘還在養病,可不能擾了娘娘的病體,還不趕緊把供桌收拾好?待得守靈結束,咱們便去花廳坐下說話?!?/br> 淑妃也跟著點了點頭。 事情到這里,德妃的態度似乎也好了不少,語氣也沒那么凌厲了,反而有種不徐不慢的淡然。 整日里不是哭就是跪,這會兒能有點新鮮事做,確實不急著立即就解決。 沈輕稚心中卻總有些怪異,這怪異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卻叫她心中突突直跳。 她垂下眼眸,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宮人們被沐芳領著,很快就把供桌復原,染了血的所有祭品都換下,祭酒也換成新的。 這些都擺好后,眾人便又行過大禮,心里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又過一刻,今日的守靈也算是結束了,一行人都從蒲團上起身,替哭的宮女黃門進了靈堂,諸位娘娘小主們便從靈堂中出來,去了邊上的花廳。 剛一進花廳,及時趕到的采薇便沖德妃行禮:“給娘娘們請安,皇后娘娘適才睡下,不知此事,臣便趕緊前來給娘娘們請罪?!?/br> 皇后娘娘病得起不來身,連守靈都得有人替,對此事自然是不知情的,即便下面宮人出了多大的錯,都是管事姑姑們的差事沒辦好,同娘娘無關。 德妃臉上不悲不喜,她在主位上落座,才道:“你也辛苦了?!?/br> 幾人落座,沈輕稚和沐芳采薇幾人站在下首,才人們也陪在邊上,一時間花廳里能聽到靈堂傳來的哭聲,斷斷續續,悲悲切切,擾人心煩。 眾人剛坐下沒多久,齊光白著臉回來了。 她身后跟了兩個宮女,一個是司職宮女紅霞,一個是大宮女陳懷綠。 齊光姑姑面色難看極了,她一進來就噗通跪下,行了大禮。 “娘娘,是臣辦事不利,辦砸了供奉事宜,是臣的錯?!?/br> 齊光認錯很干脆。 德妃慢條斯理吃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才道:“齊光,昨日是誰更換的祭品?你是否認真盯看了?” 她聲音明明很溫和,但齊光還是打了個寒顫。 她微微垂下頭,低聲道:“回稟娘娘,昨日擺放祭品的是陳懷綠和小黃門三子,臣確實在靈堂里盯著看過,但剛開始換祭品沒多久,就有個值夜的宮女昏倒了,臣去安排那宮女下去歇息,有片刻功夫沒有看顧?!?/br> 德妃目光犀利:“把這兩個宮女帶來,若是不招便拖去慎刑司?!?/br> 聽到慎刑司三個字,陳懷綠突然抖成篩糠,她哭著伸手拉齊光:“姑姑,姑姑你救救我,我都是聽……” 她話還沒說完,齊光猛地回頭,一個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大膽,看來犯了大不敬罪的原是你?!?/br> ———— 齊光這一巴掌又狠又重,陳懷綠被她打得直接撲倒在地,好半天起不來身。 齊光卻不再去看她,只轉回身來沖德妃磕頭。 “娘娘,是臣御下不嚴,亂了坤和宮事,亂了國喪這等大事?!?/br> 齊光眼中淚水傾瀉而下,卻沒有哭出聲,她只是悲悲切切道:“娘娘這宮女同她弟弟自幼入宮,一直是臣訓導,多年來早就有了師徒之情,如今她頭腦不清犯了錯,還請娘娘網開一面,饒恕她一次?!?/br> “娘娘,您給她一條生路吧?!?/br> 齊光的聲音低低沉沉,看似在為陳懷綠求饒,卻一字一句砸在陳懷綠心里。 陳懷綠掙扎著起身,顫顫巍巍跪在了她身后,她眼中有淚,眼眸里卻只有心如死灰的痛。 她有許多話想說,有許多內情要宣泄,可話到嘴邊,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齊光捂住了她的嘴,讓她無話可說。 齊光明晃晃告訴她,她弟弟還在她們手里呢,她能怎么辦?她敢怎么辦? 這一次,陳懷綠低下了頭,未再開口求饒。 德妃的目光凌厲,她狠狠睨了陳懷綠一眼,然后便對齊光道:“齊光,這坤和宮還輪不到你來做主,你說要饒了她就饒了她?你算什么東西?!?/br> 齊光緊咬下唇,面色蒼白,不敢再開口求饒。 德妃對自己的宮人使了個眼色,便有兩個人高馬大的宮女上了前來,把齊光拉倒邊上,讓陳懷綠展露在眾人面前。 德妃眼中寒光一閃,刀刀刺向陳懷綠,說出口的話,卻是對著采薇的。 “皇后娘娘病重,咱們不能讓她cao心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采薇,本宮以為這兩名宮女都要送入慎刑司,必要嚴加審訊,才能知曉其動機,你以為呢?” 齊光沒資格替娘娘做主,德妃也不會替皇后娘娘做主,但采薇可以。 采薇垂眸斂眉,神情肅穆:“德妃娘娘說得是,今日還好有娘娘駕臨,替咱們主持公道,否則臣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br> 采薇沖德妃行禮,態度很是恭敬:“謝娘娘幫忙,替坤和宮肅清叛賊?!?/br> 她明白說出了皇后的意思,如今正值前朝后宮動亂時,多少雙眼睛盯著長信宮,德妃心里也明白?;屎蠼柚赊钡目诎言捳f出來,也算是同德妃握手言和。 雖只是一時的,到底都是為了長信宮,為了他們的孩子。 德妃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皇后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