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鳴蹲在巷口抽了根煙。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又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

    對面那間小吃坊的藍色鐵門終于緩緩上升，移動式的招牌燈箱也被推出來點亮。

    「哎唷帥哥，你怎么那么久沒來！」老闆娘一看見曾少鳴拉開那道貼著「歡迎光臨」四個大字的鋁製拉門，就湊上去又是貼又是勾手的。

    曾少鳴已經習慣老闆娘「好客」的熱情，就任由她帶他入座。

    「啊上次那個弟弟沒有來哦？就那個??摸一摸就臉紅的那個！」

    曾少鳴笑出聲，朝老闆娘擺擺手。

    他想老闆娘說的應該是新來的小威。上次跟著他來一次之后回去就適應不良，說不想再來這種地方了。

    曾少鳴想之后有的是機會，就先暫時放過他。

    「啊帥哥你要吃什么？」老闆娘從旁邊的鐵架拿出一件半身圍裙圍上。

    「老樣子?！乖嬴Q拉開鐵椅坐了下來。

    「哎唷好你等我！」

    曾少鳴確實有一陣子沒來了，他看向周圍熟悉的環境。因潮濕而發黑的壁紙、褪色發黃的比基尼美女海報、正在待機中的卡拉OK機還有天花板上閃爍著七彩光芒的燈球。

    曾少鳴摸了摸口袋，拿出菸盒和打火機又點了一支菸。

    「來來來上菜！」

    老闆娘端著滷味拼盤和涼拌海蜇皮上桌，又走進去拿了一盤魷魚絲說是要請他的。

    曾少鳴拿了桌上的綠色塑膠筷大快朵頤起來。

    「啊你吃著，我去招呼客人吼！」老闆娘一邊碎碎唸說那個meimei怎么又遲到。

    曾少鳴來了這么多次，每次都不喝酒，剛開始老闆娘一臉不可思議，小聲在他耳邊問是不是錢不夠，不然她請，他都只是回答自己不喝酒，老闆娘久了也就習慣了，不強迫他。

    曾少鳴想，執勤中當然不能喝酒，雖然來這里是以一般客人的身分，但實際上是來打聽消息的。

    這種地方接地氣、龍蛇混雜，人脈也是一個牽一個，有時候查案沒頭緒就需要來這種地方。

    時間越來越晚，客人也越來越多。

    老闆娘趕了一個meimei上臺唱歌，她卻跟老闆娘討價還價說今天又不是輪到她唱。

    小吃坊的燈越關越暗，酒氣也越來越重。

    meimei不情不愿唱完客人點的歌準備走下臺，一個阿伯衝上臺塞錢給她，讓她再唱一首，她立刻又露出笑容。

    突然小吃店被一大群黑壓壓的人闖入，臺上的meimei嚇了一跳把麥克風摔到地上，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不要動！警察臨檢、警察臨檢！」

    小吃店一片混亂，老闆娘馬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對領頭的人說自己沒做什么壞事啦、不要打擾她做生意。

    曾少鳴雙手抱頭蹲下，一邊思考著該如何應變。

    該死，沒想到會遇上臨檢。

    本來想抽出褲子口袋里的證件說自己也是警察，但要是暴露身分以后他就來不了這里了。

    「欸你，動作很標準嘛，很常被臨檢？」其中一個警察在曾少鳴頭上說。

    曾少鳴差點脫口而出一句臟話問候。

    這次臨檢還真的抓到一個通緝中的竊賊，在小吃坊門口喝得醉醺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就被帶走，還一路笑嘻嘻的。

    臨檢結束，店里的氣氛陷入低迷，老闆娘一桌一桌道歉，又是送下酒菜又是叫meimei開始唱歌，不久氣氛又活絡起來。

    曾少鳴把錢壓在桌上的辣椒罐下面就跟著那些警察出了小吃坊。

    「阿鳴？」領頭的警察看見他愣了一下。

    「學長?！乖嬴Q向對方點了頭。

    他們在學校時期還算熟，不過后來服務的單位不同，也漸漸疏離了。

    對方問他怎么在這，他說是來查案的。

    至于剛才查證件的時候怎么沒人發現他是警察，因為剛才看的是身分證，查證件的警察又是從別的地方新調過來的，所以不認得他。

    最后對方祝他查案順利便離開了。

    曾少鳴想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還什么都沒打聽到實在有點可惜，打算轉移陣地到隔壁街的另一間飲茶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