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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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鐘寅離開自己生長的城市,事情并沒有按照孟抒以為的方向發展。 她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隱約明白,所謂的跟著他會發生什么。 未知卻又模糊的前路像這個處于冬天的陌生城市。 雪片紛飛,陰冷晦暗。 孟抒被安排在一棟兩層小樓里,有一個阿姨負責灑掃做飯。 “先在這邊住著,有事聯系我?!?/br> 鐘寅只是這樣簡單的交代了一句,甚至連外套都沒有脫,便轉身開門重又走進風雪里。 阿姨姓張。她對孟抒說,鐘先生很忙,很少回來住的。 回來??? 孟抒有點疑惑地想,難道這里就是他的家嗎。 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她沒有再去探究,因為很快,孤獨和思念父母的悲痛襲來。 那些因為忙碌來不及消化的情緒,一下子吞噬了孟抒。 她病倒了。 起初只是咳嗽,后來持續低燒。 這個季節感冒發燒不算什么大事,張姨給她找了退燒藥。 孟抒都偷偷倒掉了。 比起清醒的面對疼痛,渾渾噩噩的昏睡似乎更好受一些。 于是昏睡時間越來越長,久到偶爾睜開眼睛,她分不出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 張姨給她把飯和藥端到房間,按時來收空碗。 大約是隨手而為,鐘寅都沒有來過電話問這個小丫頭,張姨便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有她吃喝就行嘛。 直到除夕前夜,鐘寅突然來了。 他肩上雪沫未消,沒有理會張姨殷勤的問候,皺眉問:“她呢?” 張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鐘寅大步上樓,推開房門。 屋里窗簾緊緊拉著,一片黑暗。 他開了燈,只見床頭放著冷透的飯菜,床上蜷著一個小小的人兒。 那個被他帶回來的女孩毫無知覺地窩在床角,臉色蒼白如紙。 孟抒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還有男人壓著怒火的低吼。 頭好痛。 她皺眉掙扎著意識,緩緩睜開眼睛。 鐘寅正坐在她床頭的椅子上,雙手抱臂,一張臉冷到極點。 “不要命是吧,想跟著你爹媽走是吧,” 看到孟抒睜眼,他的話像冰凌一樣向她砸來,“我警告你,你的命這兩年不屬于你,最好給我撐著!” 不等她說什么,鐘寅霍然起身出去。 隨即外面的醫生進來幫她檢查。 一把白胡子的醫生嘆著氣:“小姑娘還這么年輕,有什么想不開的哩,實在不高興就讓鐘寅給你打兩下咯?!?/br> 孟抒意識尚且不太清醒,更是被男人的幾句話砸懵。 她沒有想不開……他們誤會自己了。 她只是,只是不想面對一個沒有家人的現實啊。 回到住處,不見了張姨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嚴肅的更為年長的婦人。 孟抒的飲食被嚴格管束了起來,就連幾點睡覺起床,都是有規定的。 春節被她在醫院昏睡過去,鐘寅難得的閑了幾天,盯著她喝藥吃飯。 慢慢習慣了他的冷臉,孟抒小心翼翼提起張姨。 鐘寅正低頭看報紙,眼風都沒給她:“沒用的人留著吃干飯嗎?!?/br> 沒用的人…… 孟抒打了個激靈。 她自己好像也是沒用的人。 鐘寅似笑非笑看過來:“沒說你,你多吃點,聽話點,就算有用了?!?/br> 他的口氣讓孟抒覺得,他像是在說養的什么寵物,甚至,待宰的家畜…… 埋下頭默默吃飯,她努力咽下所有的想法和情緒。 二十歲,就這么來了。 ———— 回憶線:隆冬 現在線:炎夏 要么冷死要么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