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陸星淺其實一直想聯絡莫思琛。

    她試探性的傳了幾則訊息給他，可對方不是已讀不回，就是不讀不回。

    她也有打過電話，可最終回答她的，只是冰冷的系統客服聲。

    她感到不安也感到挫折與沮喪萬分。

    陸星淺有些后悔，她那天就不該轉身就走，跑掉的。

    況且她是和歐陽晟一道出去的，這樣做也許會讓莫思琛認為她和歐陽晟有什么關係。

    陸星淺突然想到大三的冬天，兩人在莫思琛租屋處前發現的一隻三花貓。

    那幾天的溫度都如這幾天一樣，只有十多度。

    莫思琛見那隻貓只能在寒冬中躲在車底下，蜷縮著身子取暖，便心生憐憫，想要讓牠進自己的公寓避冬。

    孰料那隻貓不買帳，莫思琛一靠近牠，牠便扭頭就走，毫不親人。

    幾次下來都是這樣，見牠不愿，莫思琛也不是會強迫誰的性子，最后還是放棄了。

    因此，陸星淺明白，當他的心力與耐心耗盡后，他便會放棄。

    所以她知道，他們之間只有最后一次機會了。

    就因為這樣，她現在才會來到這里。

    陸星淺站在大樓門口前，仰視著門口招牌上寫的斗大七個大字。

    f.f.y科技公司。

    這些年，他真的很努力在拼搏他的事業。

    陸星淺都知道，她都一直偷偷地透過社群媒體，關注著他。

    深吸了口氣，陸星淺走進了大樓。

    「小姐您好，請問有什么事嗎？」柜檯小姐露出了專業的微笑，禮貌地朝陸星淺詢問道。

    「那個??」遲疑了三秒，陸星淺還是決定開口：「我想找你們的總裁，莫思琛?！?/br>
    對方臉上還是掛著禮貌的微笑，可看陸星淺的眼神多了些探究以及鄙夷。

    怎么又有這種恬不知恥的女人，還找到公司來？

    「不好意思，您有預約嗎？有的話又貴姓？」柜臺小姐掃視著登記簿，朝陸星淺詢問。

    陸星淺愣了愣，「沒有??」

    「抱歉?！构駲吶藛T抬頭，臉上仍端著一貫的職業微笑：「您可能得下一次喔?！?/br>
    陸星淺悵然地點頭，強顏歡笑地朝柜檯小姐道謝：「沒關係，謝謝你?！?/br>
    陸星淺失落地走出了f.f.y科技公司。

    不用他人覺得，陸星淺自己也覺得羞恥與可笑。

    他早就不是十年前那個她想見，撥一通電話就能來找她的少年了。

    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公司的老闆，身居高位，哪是她這種人想見就能見的。

    遠處的男人，復雜地看著陸星淺離去的背影。

    怎么追到這里來了??

    莫思琛嘆了口氣，轉身進了電梯。

    「總裁，您當時為什么不選擇遠距離，而是和陸小姐分手？」秘書想起陸星淺離去的背影，困惑地問。

    他們明明那么相愛，為什么要忍痛斬斷彼此之間的一切？

    莫思琛簽公文的手頓了頓，筆尖留了一點墨漬在簽名欄上。

    他苦笑，其實有兩個答案，莫思琛只想說出最簡單的。

    「那是她努力了快二十年的夢想，我無法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折了她的翼?！?/br>
    另外一個答案是……

    他是想讓彼此停留在純粹的、溫柔的、美好的時光里。

    這樣再相見時，他們才不會因曾有過的痛苦而淚流滿面。

    但??

    她又何嘗不是被他留下來的呢？

    他終究還是自私了。

    *

    在國內待了一個多月，江雨詩要回法國了。

    她本想待到過完年后再走的，無奈樂團不允許。

    江雨詩提出要去知名ktv唱歌，陸星淺欣然同意。

    畢竟那家ktv有很多好吃的食物，晚餐加宵夜剛好能順利解決。

    天氣轉冷，今日更是掉到了十六度的低溫。

    因此，陸星淺穿了件刷毛的黑色緊身褲，上身穿了件米色的高領毛衣，便去赴約。

    「是預約七點的江小姐嗎？」抵達了ktv，柜檯人員朝江雨詩詢問道。

    「是的?！菇暝姷?。

    「那我們202包廂請喔?！?/br>
    進了包廂，江雨詩脫掉了厚重的羽絨外套，便走到了點歌機前，躍躍欲試地道：「我想唱《someonelikeyou》，你要唱什么歌？」

    「再說吧?！龟懶菧\坐在沙發上，翻閱著菜單，「先看看要吃什么，我好餓喔?！?/br>
    排骨飯好像不錯。

    點份披薩？

    江雨詩湊了過來，看著菜單思付了半響后，做出了選擇：「我要牛rou麵套餐，」

    「嗯，我來點?！龟懶菧\打開了點餐平板，接著點開了點餐頁面，開始下單。

    「你點什么？」

    「排骨飯套餐?！龟懶菧\按下了確認鍵，「再點個炸雞拼盤如何？」

    「沒問題，然后我要一杯可樂?！菇暝姷?。

    在等待餐點上桌的期間，江雨詩便已經按下了播放鍵，隨著伴奏開始跟唱。

    與說話的聲音不同，江雨詩的歌聲偏低，有些微菸嗓的感覺，剛好與這首歌的滄桑感適配。

    當江雨詩快唱完整首時，她點的牛rou麵套餐剛好送進了包廂，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麥克風，坐回了沙發開始大啖美食。

    孰料，她竟忘記按了暫停，系統自動播放了下一首歌，她本不以為然，直到見到歌名后，才匆忙地欲去拿遙控器按下暫停。

    梁靜茹的《會呼吸的痛》。

    陸星淺阻止了江雨詩切歌的動作，「我要唱這首?！?/br>
    江雨詩倒吸了一口氣，眼神寫滿了震驚，「你確定？」

    「嗯?！龟懶菧\起身拿起了麥，深吸了口氣后開始跟唱。

    優雅的聲嗓參了些顫，歌詞完全是她這幾年的寫照。

    一想到莫思琛，除了思念便是心痛。

    「想念是會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br>
    「哼你愛的歌會痛，看你的信會痛，連沉默也痛?！?/br>
    「遺憾是會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來回滾動?！?/br>
    「后悔不貼心會痛，恨不懂你會痛，想見不能見最痛?！?/br>
    唱到最后，陸星淺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她吸了口氣，緩緩唱完了最后兩句：「你回來那就好了?！?/br>
    「能重來那就好了?！?/br>
    她將麥克風放回了原位，一語不發地坐回了沙發，抽了張衛生紙擦去眼角的淚水，接著自己一人默默地開始吃飯。

    江雨詩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暗自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她應該切歌的。

    「我要酒?！龟懶菧\點開了酒的頁面，「你要喝嗎？」

    「你要喝酒？那你要怎么回去？」

    「請我爸來接我就好?！?/br>
    「好吧?！菇暝娨膊蛔柚?，畢竟陸星淺倔強起來，無論誰都阻止不了的，只得叮嚀她：「別喝太多，否則會不舒服?！?/br>
    當酒送上來的時候，江雨詩驚了。

    她有沒有看錯？

    陸星淺點了……

    伏特加？

    「你瘋了吧？」江雨詩上前阻止她開瓶的動作，「這酒那么烈，不行，你給我換啤酒喝?！?/br>
    陸星淺躲開了她的觸碰，語氣簡單地道：「我要喝，別管我?！?/br>
    她想要用最烈的酒，麻痺最難受的痛。

    「不就是因為莫思琛嗎？」江雨詩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了朝她發了脾氣：「我不懂你在糾結、猶豫、害怕什么。想復合就去追求，如果不想，那就乾脆和我回法國，和他斷的一乾二凈、別糾纏?！?/br>
    「這幾年你明明還愛著他，我在旁邊看都得出來?！?/br>
    「上上禮拜你告訴我說，他和辛若棠在一起吃飯?！菇暝婎D了頓，復又開口：「不就吃頓飯而已，又能代表什么？也許他們是合作伙伴的關係，你和那個歐陽晟也沒任何關係，我也不懂你為什么要倉皇而逃?！?/br>
    「既然還愛，為什么不能勇敢地去試著挽回？而是選擇逃避、閃躲？這段時間你拒絕了他多少次的邀約，你心里自己知道?！菇暝娎^續勸她，

    「別總是糾結在小細節、芝麻小事上面，反而會傷了對方?！?/br>
    回答她的，只有開瓶聲。

    她有去做，真的。

    雖然都失敗了。

    江雨詩嘆了口氣，看陸星淺的眼神多了絲無奈與洩氣，她語氣惡狠狠地道：「算了，你想這樣就這樣，我也管不了你?！?/br>
    彷彿有團烈火哽在喉間似的，陸星淺喝了一口，就被伏特加嗆辣的味道嗆出了眼淚，還咳了幾聲。

    好辣。

    「就跟說你不要喝?！菇暝娨话褜⒕票瓓Z了過去，替她拍著背順氣，「換啤酒，好不好？」

    陸星淺抬起了朦朧的淚眼，語帶哽咽地低聲道：「我很自私，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