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
同事小叭將掉地上的書撿起來,遞給坐在書梯上的我「你還好嗎?」 我慌張地說「沒事沒事!我很好?!?/br> 另一位同事薇如走來附和「是今天有約會心不在這里吧?」 「亂講?!勾_實是有些心神不寧,但百分之百不關男友的事。 或許是今早上班路上,接收大量不解的社群訊息有所影響。 這兩天大家不約而同的發出類似的動態訊息,關鍵詞『一定會沒事的!』。 誰會沒事?是誰怎么了? 一年一班大致上可分三種類型團體。夜貓族、乖學生組、party組,我是隱藏在乖學生組的三棲怪人。 蘇曉銘是一班的中心人物,我把他歸類在party組。 他的活動需要湊女生人數就會跑來問我要不要加入,通常我去的場子女生人數比較多。 我發現自己莫名成了妹頭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party組常辦聚餐團游、ktv唱歌、游樂場玩耍之類的活動。 因為我半工半讀的關係,能跟得活動我盡量跟。畢竟我住在臺北市,考量夜歸跟大部份的人反方向,只要地點不方便我就懶得去,當時的捷運只有紅藍兩線,學生的交通工具不是公車就是腳踏車。 他問「唱歌嗎?」 我說「好啊」 一直都很喜歡輪到我唱歌的時候,曉銘亂入進來跟我一起唱歌。因為就他最調皮、最不怕我生氣。 他說我生氣一點殺傷力也沒有。當時,我覺得他很有事。 曉銘的好兄弟名叫劉宇豪,在我們班一直是很有號召力的大個兒。班上一有人爭執或是吵鬧,阿豪的肺活量足以瞬間平息讓大家冷靜,真有人打起來也是能輕易將人拉開。 某日下課,阿豪隨口問問「蓉姐走啊,打網咖?!?/br> 「走啊」我乾脆地回答,帶給阿豪跟其他男同學不少驚嚇「白癡喔,我今天不用上班,你們帶路啊」 后來,我還是硬拉林本韋陪我一起去。阿本是我的好朋友,他生性害羞內向,容易被幼稚的臭男生調戲。 要是他能更有自信,枉費生得長相標緻臉蛋了。身為好朋友的我努力幫他建立信心。 有陣子我跟班上臭男生會搭公車到三重一間網咖玩,我大概玩四小就會說要回家了。學會各種攻略型游戲,我玩得非常差,游戲開始前,光是分隊就夠他們吵吵鬧鬧干話一堆了。抱歉,我本來就是來亂得沒錯。 坐我一旁的阿本甜笑問「你就是想讓曉銘教你對吧?」 我紅著臉撇頭說「你說呢」 好幾次我的不服輸產生各種娛樂效果,謝謝那群男孩們讓很大,給足我蓉姊面子。 后期阿本不陪我跟他們玩游戲就自個兒玩勁舞團,當我玩膩戰略游戲后也會另闢線上游戲打怪練功。 每次曉銘跟阿豪打到一個段落就會跑到我后頭看我玩。 老實說我屬于不太會認真經營游戲的玩家,熱衷于掛網交網友聊天,對打工族而言真的很難經營。一旦認真玩起來還要被班上男生超越,我會超不爽,我一不爽他們就倒大楣。 「蓉姐,你聊天室講話跟本人很有落差耶?!拱⒑绬?。 「對啊,都誤以為我是男的?!刮掖蜃致年P係,衝等級我都不太回覆聊天,只要一開語音男生們就會很high,這個歡呼類似中了大獎。 「是男的沒錯啊」曉銘接著附和。 「你活的不耐煩?」 「哈哈哈?!?/br> 任何活動我要離席前都會找阿豪說一聲,除了他高個子好找之外,曉銘通常也能馬上知道。 「需要有人陪你等車嗎?」阿豪看了曉銘一眼,我打斷地立即拒絕「都說我是半個男的很安全?!?/br> 我害羞就會話少。如果吵鬧的人不在,我蠻容易使空氣凝結產生那種尬聊的情境,我真心害怕…… 雖然我自認為近幾年工作的關係講話稍有進步,可沒共同話題就會使氣氛變得很乾。 他曾問過我「你平常都這么安靜嗎?」 「……」當然不是,是跟你在同一個空間下我容易緊張過度! 阿豪很會調度人,讓大家能開開心心出去玩,平平安安的回家。 高中一年級下學期,學校才舉辦迎新戶外烤rou。 明明是觀景烤rou的休間活動,非要有人想挑戰跟教官單挑比力氣。 那個人就是阿豪,他跟二班的教官pk力氣看誰先把對方壓制。 原本我方還佔上風的說,沒想到最后阿豪還是用盡力氣,悽慘地被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我們都替他感到可惜。 接著就沒人在顧烤rou了,后頭大家把事先準備好的水球亂砸地上,最終演變成跟隔壁二班一起玩瘋,兩班互砸。 忘了是誰先去拿澆花用的水管把我們衣服全噴溼。 我當場受不了被激,失控地衝去拿水桶裝滿水給他潑回去,不顧形象活像個瘋婆。 「蘇曉銘別給我跑!」 「白癡喔!不是我用你的啦!」 「哈哈哈!站??!」 那天大合照全班的人溼得一蹋糊涂笑顏大開,我將它收入至畢業紀念冊里。 接著容我介紹本班party組有鐵四角之稱的方玉華、蕭景如、溫佳琳、徐馥萱所組成的呆萌美少女團。 鐵四角時常無意地鬧出笑話帶給班上無限歡樂。比如說明明是制服日,卻穿運動服來學校上課或是整人時總是能整到自己。 方玉華從小體弱,無法做太劇烈運動。生氣起來鼻孔會撐大,其他女生們常鬧她說:我們快被大鼻孔給吸去了。天生帶有稚氣無害的口吻,因此笑著生氣時連我都覺得可愛。 蕭景如又稱如如,她是我認為非??岬呐?,每幾個月會固定剪時尚流行的發型,最讓我深刻的是剪成貓頭鷹的m型劉海還是能自信駕馭的人,欣賞她身材好又很敢穿。 溫佳琳,人很小隻講話高亢,容易大辣辣地講錯話,很討人喜歡的愛笑女生。 徐馥萱是我們班高大的女生,也因為她的班號在我前面一號,我很早就跟她熟識了,而且她的笑聲非常療癒也很好相處。 她們四個人鬧騰起來,絕對能抵過班上二十幾人的音量。 內向的我,起初為了能理所當然靠近曉銘,我偶爾會加入鐵四角的聚會,希望能聽到更多關于他的無聊小事。 阿豪問「蓉姐,放學去曉銘家看《不能說的?秘密》你去嗎?」 我想都沒想便答應了「好??!」 那天十幾個人去他家看dvd。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小狗狗興奮地朝我們衝來,開心的汪汪。非要曉銘把牠整個抱起才愿意安靜。 他們家很大很乾凈。 從同學之間談話內容,知道他們常來曉銘家玩。身為邊緣人的我不失禮貌地從頭傻笑到尾。自認為我融入得很好,內心其實有些忐忑。怕我格格不入卻硬要加入會給人添麻煩嗎? 他們熱烈歡迎我,可能是我想多了。 那天看完影片后他跟阿豪護送我們到等公車的地方。一路上聽著他們倆跟鐵四角女生互相逗來逗去,看得我有些羨慕,走在后頭的我推了推眼鏡笑著。 沒關係,這個距離我已滿足。 夜貓族的頭是陳律文,我們班的守護神,如今是位居酒屋老闆。 他曾與我們分享他被教官罵耳環的事。因為耳環擴充釘不見,那天才會用吸管暫時掛在耳洞上,結果鬧到他爸被叫來學校了解狀況,還說害他爸回去被阿公罵,我們笑了好久好久。 有次夜間部含校外人士擋在校門口不讓我們日間部放學,學校廣播要所有學生待在教室不準離開教室。 主任教官跟林教官劈頭就來我們班問「有沒有鬧事?你們有沒有鬧事?」 律文先站起來雙手舉高說「沒有喔,不關我們的事喔!」 據傳校外人士有帶攻擊武器威嚇,說要找我們學校的學生出來談判。事情鬧得很大,校方請少年隊跟警察到校協助處理才平息此事。 律文動用自家的小弟了解狀況后向我們宣布「靠爸,是學弟搶人家馬子啦!笑死?!?/br> 再來要介紹的人是綽號李狐的李子奇。他的座位在我正后面是學校熱音社的社長,每天下課就是團練,組團時期常常換主唱,還一度問我能不能幫忙擋主唱的位置,我荒唐拒絕「不行!我會怯場?!?/br> 「那你唱這段給我聽聽看?!?/br> 他很有天賦,從高中就開始作詞作曲了。2019年正式出道,為自己的迷你專輯努力跑宣傳,是個很有夢想的大男孩。 最后我要介紹的是王大雄,現在任職演唱會音響公司的職員。高中常跟男生打賭把到哪個學校正妹要請客,把到人之后再甩掉,就有那么一天渣男孩遇到現世報。 當時的手機還是智障型手機,他聲稱要到無名小站上的正妹手機號碼,還跟對方要了即時通帳號確認照片,結果對方一直是請朋友代理。約出來后他一知道是恐龍妹連跑都來不及地被人死纏爛打。 早自習聽他大肆發表悲劇,全班笑到不行。 「蓉姐不要笑,很恐怖好不好?!?/br> 夜貓族每個人都很有特色,大部分白天念書,晚上為自己的夢想努力,包括我也是。 巡邏的教官走到我旁邊敲著我的桌子「同學不要睡?!刮乙惶ь^很糗地擦擦口水,起身拿桌邊的童軍椅去升旗臺報到。 我打瞌睡頻繁到一見教官我就有自知之明的來去受罰。 越靠近升旗臺就會看見一排排有坐有站的學生在那里發呆或是看書。 曾有女同學罰站到昏倒過,才改成女生可以坐著看書,男生還是要像當兵cao練那樣站直直。通常一早會在升旗臺集合的學生,大部分都是遲到原因才會在這。 就只有我是打瞌睡被叫去罰站。 坐在最后一排的我,還是被那個最機車的教官點名「同學?!?/br> 我抬頭以為要被念了,結果教官指著我的頭發「有被同學欺負嗎?」 咦? 原來是我的頭發睡著的時候沾到未乾的立可白。 我搔搔頭有點不知所措「……沒有啦」馀光撇見交通隊里的曉銘正在收工往教室的大樓移動,偷偷朝我這里取笑著。 干..怎么每次糗事都被看見。 「如果有被欺負要跟班導師報告啊,知不知道?」 「是、是?!刮一秀钡厣敌χ?。 段考結束的假日我們就愛跑去夜唱或是去二輪戲院看恐怖片,每次夜唱同學都睡成一片,而我都是會是保持清醒的那個人。 等他們唱得差不多體力也耗盡的時候,我才好意思地盡情地唱。 輪到我唱孫燕姿的歌《我懷念的》,曉銘同樣拿起另一個麥坐到我旁邊接著唱『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做夢…』 我起雞皮疙瘩覺得驚喜,他唱得好聽能跟我合聲。 習慣被團體晾在一邊的我,就喜歡那不經意關心我的你。 每次去看恐怖片都是被騙去看的,我根本不曉得要看什么就去了。 我從頭到尾雙手摀著耳朵緊張地左晃右晃的,看場電影搞得全身腰酸背痛。不過每次我最期待分配位置的環節,但笨拙的我老是比別人晚一步,只能坐在離曉銘最遠的方向。 通常坐我旁邊的粉紅知己不是阿本就是阿德。 阿德長得像卡比獸rourou的無害大男孩,我怎么拍他的肚子rou或是講干話他都不會生氣,脾氣超好。 記得高三后的男同學們陸續考有機車駕照騎車上學之后,只要是出去玩我都是麻煩他載我回家的。 我跟阿德有十年以上的革命情感。 放學后的網咖團都能見到阿德與宅男們的蹤影,每天講話都干來干去的很吵。 其中調皮的水肥老愛捉弄班上同學。像有次我喝水,他手癢地推寶特瓶底部,害我制服襯衫領口濕一片,要是那天我沒穿小可愛的話,真的會走光看到內衣,我瞬間暴怒地追著他在教室里跑。 坐在位子上的曉銘、阿豪也是笑著搖頭,女同學們倒是看傻眼,很少看過這么激動的我。 我喘到不行的搬救兵「大雄、狐貍笑屁,還不快來幫忙抓住他!」 接受過我恩惠的他們不敢說不。 反正今天沒用水潑回去我是不會放他走的! 看不下去的阿豪抓住我的領子說「嘿嘿蓉姐我來,你那邊坐好?!?/br> 曉銘扔外套給我蓋著「你跑那么慢,讓阿豪去?!?/br> 水肥愛搗蛋又顧人怨,班上想找他算帳的可多了,水肥這么顧人怨,出去玩照樣有他一份,最先考到機車跟汽車駕照的人是他,年紀最小的也是他。負責載鐵四角的御用司機永遠有他,party組的一家人。 工作盤點結束后跟同事聊聊以往怎么跨年。我想起高中有一年跨年,我難得請假跟大家一起上陽明山跨年。我們班上女生小熊就在陽明山一間溫泉餐廳工作,她俐落的招呼客人還有我們,是她的親戚也在這家餐廳工作,招待美味的日本料理給我們吃得愉快盡興。 邊吃飯邊等山下的101施放煙火,從陽明山的戶外觀景臺往下看著微弱的火光,我們自己很high的倒數鬼吼鬼叫的。 煙火結束我們陸續排隊拿號碼牌泡湯。因為個人浴會等比較久所以我先動身出發,我泡完出來,果真看到有女生等到睡著,覺得可憐又有點好笑。 泡湯后全身暖呼呼的,這家提供的吹風機梳妝檯是跟男湯一起共用。曉銘突然擠過來搶走我的吹風機「你要吹很久,我先?!?/br> 「……」傻眼。 「是不會排隊喔?」馥萱說。 「不要欺負蓉蓉啦!」佳琳試圖幫我把吹風機搶回來。 「唉!我也要吹!」景如負責擋曉銘的去路。 當時的手機相機拍出來的效果不像現在有美機來的好看。景如到哪都會拿出輕巧的數位相機嚷嚷要拍照。 幾個人擠在梳妝臺前輪流拍美照,趁亂我跟曉銘邀合照的事就這么來的。 吵鬧完我們在停車場集合,男生提議玩抽鑰匙。因為總有人會不想給誰載或是有人想要載誰而爭吵著。 那天我可是對著天空的月亮,心里求神拜佛給個機會讓我抽到曉銘的鑰匙吧! 主持人阿豪拿裝滿鑰匙的袋子出來要我摸,我選擇一把簡潔的鑰匙。 等女生都拿到鑰匙再一起公佈是誰的。 一看曉銘的表情就知道我拿錯了,還得配合大家地傻笑站邊緣。 我拿到的鑰匙是我們班草之一綽號叫殺手的男生。 可能他的粉絲會恨死我,可我根本不想要??! 想跟別人偷換的我結果被阿豪嚷嚷要遵守游戲規則。方玉華倒是很想跟我換,她抽到水肥的一副想哭表情,看得我臉上掛三條線。 算了,給殺手載還比較好。 殺手的五官深邃長好看很受其他班級女生歡迎。他玩游戲是殺手型的玩家,平常在團體里跟我一樣沒太大存在感的高冷系男孩。 我平常話就少了,竟然還有人話可以更少。從陽明山上騎下山,這一路上我跟他都沒講過一句話。 尷尬的氛圍讓我試圖想突破這座冰山「那個…你的輪胎會不會被我坐爆?!?/br> 他的機車車型是偏小的100cc。我雙手死命抓住車后桿深怕被甩飛出去。 「不會?!构痪潼c我,講話不超過五個字全班認證。 「我們現在要去哪?!箯囊郧暗浆F在我真是不太過問要去哪玩的那種人,因為有曉銘在的場子我幾乎想也不想地肯定答應說好,現在想想沒被賣掉真是福大命大。 那年代沒有手機的gps那么方便,全程要跟緊知道怎么走的人跑。阿豪一定是在車隊最尾顧著我們,怕有人落單就會叫我們繼續往前走。 「曉銘在前面了你們繼續騎?!巩旉犖槔L的時候就會在下個路口停在路邊等人,那晚非常寒冷,我穿得太少太冷凍得不想說話,拿出浴巾把自己團團裹住。 我們跑到三峽附近的海岸等待曙光,海岸邊冷風直吹,我正想去借曉銘的外套來穿卻慢了一步…… 看到“她”的肩上披著我所熟悉的外套,我膽怯地退后幾步還不小心撞上阿德。 阿德把自己的外套丟給了我「拿去?!?/br> 我苦笑地接過來問「回去可以換你載我回家嗎?」 「廢話?!顾呐奈业募绨?。 2008年第一道曙光從身后出現了。 我們這群傻子沒事先查好太陽會從哪邊升起,追究是誰得蠢也沒人在意了。乾等得太好笑太蠢,阿豪說明年再一起雪恥。 一開始我還不以為意地想又是哪個新聞公眾人物發生什么不幸的事,當社群網站陸續釋出高中同學們的動態訊息。 第三天我發現到曉銘的社群網站的動態底下出現許多奇怪的留言。想讓自己可以安心點,公司午休時間我傳line訊息問好久沒聯絡的阿豪。 『曉銘他是不是怎么了,可以問嗎?』 『車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