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篇
「電梯向下——」 要說凌晨會來精神病院的正常人, 大概也只有我這種年近四十的老糊涂了吧。 忘東忘西的缺點實在改不了。 說不定我退休之后還蠻適合待在這邊養老的吧? 家門的鑰匙似乎是遺漏在了二樓萊爾的病房, 使得來探老朋友病的我,沒辦法打開家里的門, 在半夜兩點、身上沒帶多少錢的問題下。 有哪個瘋子會讓我留宿一晚? 「只好再開車回去取鑰匙了?!?/br> 抱著這種想法,我回到了醫院。 老實說,晚上獨自一人、 要進入這間總共兩層的精神病院相當恐怖, 不過我可是個中年人了,總不能動不動就退縮。 「喀——」 我打開醫院大門,眼前的景象卻使我愣住了, 空無一人的柜檯、凌亂不堪的地板, 燈光也以混亂的頻率微弱的閃爍著, 整座醫院都籠罩著詭異的氛圍。 「奇怪...這里怎么會變成這樣?」 醫院與傍晚截然不同的模樣,讓我一頭霧水。 名為恐怖的藤蔓緩緩爬上我心頭, 使我毛骨悚然、甚至起了雞皮疙瘩。 而現在,我被困在充斥刺鼻鐵銹味的電梯里, 按不了樓層的按鍵,毫無反應。 霎那間,電梯彷彿耍著任性一般, 擅自帶著我下樓。 「也許是電梯太老舊,癱瘓了吧?」 ——正當我心里這么想著時, 腳下傳來此起彼落的慘叫聲。 那些慘叫聲如同被獵食的動物一般, 撕心裂肺的吼叫令我心中的畏懼油然而生, 是什么樣的痛苦,才能使人類發出這樣的聲音? 還來不及感到恐怖之時, 卻有一件事令我更加疑惑了。 我怎么會...沒發現呢? 樓層按鈕列明明沒有地下室的按鍵呀, 那現在我搭上的電梯究竟是通往哪里...? 「咔——」, 老舊的電梯尖叫般的開門聲嘶吼著, 它彷彿在警告著我, 通往無法再也挽回的世界之門將要打開。 一陣冷風吹入電梯, 我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景象。 約有十個人被倒吊于長長的手術臺上, 赤裸的身軀被劃上長長的傷口, 深紅的血液流遍了手術臺周遭的地板。 滿是鮮血的嘴巴, 由幾根細長的金屬棒強硬的撐開來, 迫使他們無法發出有意義的句子。 他們停下了慘叫和嘶吼, 每個瞳孔都瞪大且盯著我, 并不斷發抖著,同時顫抖著的也包含我自己。 這幅景象只能讓我聯想到一個詞了啊。 地獄。 「咚...咚...咚...」 我聽見有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并逐漸靠近我的位置, 沒時間在電梯里猶豫了。 電梯按鈕仍沒反應,我沒有退路。 腎上腺素驅使著我尋找地下室里能逃的地方。 我急忙奔向手術臺旁的走廊, 在只有兩條路的地下室, 我想腳步聲反方向的路是較安全的那條走廊。 如果醫院設計正常的話, 這里會像一二樓會有一座樓梯通向樓上吧。 「冷靜,深呼吸?!埂覍ξ易约汉霸?。 只要做錯一件事,我就會死, 和手術臺上的精神病患一同被吊掛起來吧。 我快步奔向走廊盡頭的樓梯, 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沒發現我, 已不再有腳步聲跟著我。 離開了手術臺附近,我決定往上走, 只要能到二樓萊爾的病房,也許我就安全了吧。 萊爾是我大學時期最要好的同學, 也是一起經歷酸甜苦辣的兄弟, 半年前他因為某些原因,失去了妻兒。 染上精神疾病的他...聽說是人格分裂? 傍晚時,聽近乎康復的萊爾說, 精神分裂就像是自己被關在了小小的房間。 黑暗的房里只會有坐在床上的自己, 透著光的一扇窗戶、和被反鎖住的木門, 想必這痛苦的半年時光一定相當難熬吧。 萊爾被送到了這座醫院后,我就經常來探望他, 不過他的情況好像好轉了不少, 似乎下個月就能出院。 說起來也奇怪,當初我和萊爾是怎么認識的, 這件事我永遠想不起來。 正當我邊踏上樓梯、邊思考我和萊爾的回憶, 卻從地下室傳來回盪在樓梯間的一句凄厲喊叫。 「不要...不要相信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