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確認碧鯢已經死透,李沛這才喘起粗氣來,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鮮血淋淋,原來是剛才用力過猛虎口破了。她甩了甩手,跑向常昆和目瞪口呆的張鶴澤。 “你們沒事吧?”她的眼中帶著興奮:“常叔真厲害!我爹怎么都教不會我,你一教就學會了!這個丑八怪,我早說見它一次打一次?!?/br> 張鶴澤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常昆卻是面色如常,微笑道:“不是我教的好,這些年你一直在練一直在學,早積累了基礎,只缺有人幫你捅破窗戶紙,以后也不要放松練習?!弊焐线@么說,心里卻實在后怕,后背出了一層虛汗——剛才死馬當活馬醫,沒想到這丫頭真能開竅!晚一秒幾個人恐怕沒得命在。 “不過你為何知道我們的心法???”李沛不解的問道。 “偷的,從前干的混賬事?!背@o奈的笑了笑。 李沛與張鶴澤心情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偷學他人武功,尤其是內功心法,是江湖武林大忌。常昆接道:“你們放心,我從未向外人透露分毫,也從沒有自行修煉。我……我向你娘保證過?!?/br> 張鶴澤坐起身,虛抱一拳:“不管怎么說,謝常叔救命之恩?!?/br> 劫后余生的三人稍事休息,起身查看一番,心又沉了下去。墓室被毀的七七八八,最糟的是來時的入口也被碧鯢震塌了?,F在等于被困在尺方的地底,恐怕再也難見天日。 張鶴澤從碧鯢身邊撿起捆仙繩,發現繩子沒有斷,只是有幾處被扯到極細。他將繩子收好,忽然發現眼前的地面好像有點不一樣。 “師妹,火把拿來”一番折騰,火把只幸存了一個,幸虧墓室的長明燈還在。 李沛走過去,回頭望了一眼早先塌掉的墓道。張鶴澤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安慰到:“別擔心,他身法很快,應該已經跑出去了?!?/br> 李沛點了點頭,張鶴澤接著說:”你看,這幾塊地磚好像跟其他的不一樣” 確實,所有地磚都是黑色的,唯有這塊十尺見方的地方,地磚由漢白玉雕成。 二人把常昆叫過來,常昆回想了一下:“這個地方剛進來時我查過,沒有白色地磚?!?/br> 李沛心中狐疑,剛才只是略略一掃,常昆能記得這么仔細嗎?興許是看漏了。 常昆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下她的后腦勺:“別瞧不起人啊大侄女,別說有光,就是一片黑的地方,我打眼就能感覺到兩種磚的不同?!彼]有夸大,正是靠著出色的夜視本領,他才能在地下屢屢犯險又屢屢逃脫。 “可是這磚不像剛鋪的,再說墓里一共就咱們幾個活人,誰閑的沒事給他搞裝修?”張鶴澤撓了撓頭,怎么也想不明白。 常昆俯下身子,敲了敲異樣的地磚——“底下是空的” 幾人對視一眼,李沛調動真氣,一掌拍向地磚,后者應聲而碎,露出一個黑黝黝的口子。地磚的碎塊掉落下去,好像撞到什么東西,反彈了十多下,許久才落到底部。 “嘿嘿,我現在還挺厲害”李沛傻笑道,別人都懶得理她。 張鶴澤小心的將火把探下去,底下還真是一個大洞。每隔一段幾個簡易的木樁豎直鍥在墻壁上,似乎供人落腳使用。木樁環形下降排列,火把亮度有限,看不到它們通向何方。 “鷹眼叔叔,你過來看看”張鶴澤讓開入口,將常昆叫過來。 常昆皺眉端詳了一會,又撿起一塊石頭丟了下去,過了一會石頭落地的回聲傳來。 “差不多四丈深,看起來沒什么問題,順著木樁可以下到底部?!彼肓讼?,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聽說東海有個露貞夫人墓,每十年墓室便會隨氣脈改變移動方向,也許定國公墓采取了類似的設計,方才我們不知怎么觸動了機關,墓室略微移動,露出了這個洞口?!?/br> 李沛隨口道:“那個怪物四處亂打,誰知道它碰到哪了……常叔叔,你說咱們下去嗎?” “不是的,剛才我仔細查看過,墓室并沒有殘存的機關?!背@コ谅暤?。 李沛有點無奈,心想正反話都讓你說了,卻聽常昆接道:“但是有一個地方我沒來得及看……姬揚的棺材?!?/br> 幾人同時向棺材看去,剛才太過驚險,沒注意什么時候石棺的蓋子被碧鯢摔到棺材上面。 李沛沉思了一會兒,自語道:“是不是……因為有人幫他整理好了棺槨?!?/br> “有可能,棺基感受到重量變化,觸動了機關?!背@ニ妓髦?,“可有這種機關,為什么不在棺蓋移動的時候發作呢?撬棺材的人豈不是兇多吉少?” “姬揚將軍不是那種人”張鶴澤忽然插話,“史書記載他雖然常年征戰,卻心懷仁厚,從不濫殺俘虜,也從不懷疑身邊親信,信條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也許他不想為難盜墓者,只想給還原棺槨的后來人指一條生路?!?/br> 常昆不置可否:“天天打仗的不愿意害命,虛偽的可以。他們老姬家要是肯放下身段多害害人,也不至于給人抄家滅族?!?/br> 他說的是前朝將軍姬正茂,也是定國公姬揚的直系后人,因為被誣意圖謀反而株連九族,姬正茂本人凌遲處死。松鶴山所在的秩復府正是姬正茂生前的屬地,這段歷史李沛和張鶴澤多少都有了解。 一陣沉默,張鶴澤低聲道:“姬正茂將軍是個正直磊落的人,你不應該這么說?!?/br> 常昆露出一個無聲的譏笑,接著清咳一聲:“此處不宜久留,我先下去探探,如果有問題,咱們只能試著從頭頂挖出去。但上面土層太過松軟,恐怕會引起塌方……”他不再多說,心中希望此路可行,身形一動利落的跳進洞口。 他沒有考慮到李沛定然是待不住的,后腳就隨他跳了進去,張鶴澤來不及拉,只能無奈的跟上。 李沛正落在一根掌寬的木樁上,手中又舉著火把,差點沒站穩,幸虧張鶴澤扶了她一下。他們視力平常,僅能看到火光下的一畝三分地。只見站處像一個豎井,木樁環繞而下,看不清底部什么樣子。常昆敏銳的感覺到火光,氣道:“不是讓你們在上面等著嗎!” 李沛回以靦腆一笑,接著自己向前跳一步,舉著火把回頭,照亮張鶴澤眼前的木樁,待他落定自己再向前跳一步。節奏雖然和諧,步驟卻太過繁瑣,二人像跳集體舞似的,行進的極慢。常昆看著頭上滑稽的一幕,干脆懶得理他們,兀自快速下落,半晌便到了坑底。 如他所料,洞的底部是一條通道,一人多高,不知通向何方。他小心的驗了驗,沒有機關。又抬頭看看還在墻上跳舞一樣前進的兩個活寶,心里感嘆真不知道自己這趟跟來做什么。 “再不下來我就走了”他不耐的催到,張鶴澤一緊張,腳步踏空,蹭的掉了下去!他還沒來得及張嘴大叫,屁股已經著地,疼的好像摔成了八瓣。 “嘶……”他懊惱的摸著屁股,看見常昆正抱著臂看笑話:“你還笑!差點嚇死本少俠!” “少俠,您掉地的地方也就五尺高,我想救也來不及啊?!?/br> 常昆不再理他,自行進了隧道。沒走幾步聽到那兩人也跟了上來。他笑了笑,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三人默默行進,沒走多久視野豁然開朗,這里居然還有個比主墓室更大的暗室!視野所及看不到邊界,眼前是放著各色藥材的架子,正好將幾人的身形擋住。前方好像火光綽綽。 “有人”他壓低聲音,李沛與張鶴澤也感覺到了,動作放的更輕,運起輕功跟上常昆。 三人貼著墻壁悄悄靠近,火光的來源是一個聚花朝氣丹爐,丹爐前一人影手持拂塵踏岡步斗,卻不是金塵子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