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天汐肌rou緊繃，準備迎戰。他拍拍腕間的黑色手環，手環一端化為液態往下滴落，另一端卻往上生長，迅速變回堅硬的長槍。他把韶央推向后方?！付愫??！?/br>
    「我可以幫忙?！股匮雸猿?。她已經不是上週那個瑟瑟發抖的新手了。

    「這里地狹人稠，能見度也不好，不添亂子是你最好的幫忙?！箖嵐荛愄煜脑挌埧?，可韶央明白這句句都是事實?！傅任液桶讜劵貋??！?/br>
    白晞把兩隻兔子推向韶央，并從口袋甩出自己的錘子，她只花了幾秒便將魂業安裝到自己肩上?！肝业男⊥米泳蛣跓┠惚９芰??！?/br>
    閻天汐收緊掌心，將力量集中在腿部?！缸?！」

    接著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衝入煙霧中，宛如兩顆精準的子彈。

    當煙霧內部的畫面逐漸清晰，閻天汐發現情況比他想像得更糟。逃出的厲鬼多是已經發瘋的無理智鬼，甚至無法靠自己意志撤退。此處又處于鬧街，一把火燒掉是最糟糕的選擇。稍經思索后，他決定一個個來。

    長槍俐落在手中回旋一圈，打飛身后欲偷襲的厲鬼，并且又在回到前方后直接穿進厲鬼胸膛。兩隻。

    有三隻厲鬼自不同地方咆哮著攻擊，閻天汐也不躲，只是將魂業已自己為中心畫了個巨大的弧。銀白的光芒昭示著武器所經歷的軌道，而閃避不及的厲鬼們只能哀嚎著成為散落的灰燼。五隻。

    閻天汐腦海中忽然閃過卿玥閃亮的黑眸，盈盈笑著的淡粉色嘴唇。下一秒女孩的笑容被撕破，寒光閃過，留下被穿刺的厲鬼哀號消失?！噶??！顾吐晫⑾敕ㄑa正。厲鬼們本來也都是身為生魂，不應該用「隻」來稱呼。

    他總覺得卿玥不可能做出這等令人發指之事，他甚至覺得卿玥在玄武之變后便一直嘗試著要告訴他什么。這一切謎團究竟──

    「厲江靖？你怎么會在這里？」不遠處傳來白晞厲聲質問，閻天汐這才發現平時嬌生慣養的二殿之女竟也在現場協助。

    「大街是公眾聚集之處，吾憑甚么不能出現在這里？」少女此時已經抽出傘劍揮舞，只要是擋在他路途上的厲鬼都會先覺得脖子一涼，才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出現平整切口?！傅故悄銈兂霈F在這也太可疑了吧？」

    「光天化日之下逛街有何可疑？」白晞反唇相譏?！傅故悄?，一個人孤單逛街？」

    兩人吵吵嚷嚷，手中的速度可是一點都沒慢下來，甚至無意識在競爭殺了幾名厲鬼。

    閻天汐無奈搖頭，任兩名女孩自己吵去。

    不出多時，現場厲鬼都已經被清得差不多，閻天汐也往深處走去，想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塔樓的縫隙冒出刺鼻白煙，聞起來不像是普通的煙硝。

    正在吵架的厲江靖倒抽一口氣，尖聲撲來?！肝ｋU！」

    下一秒，更大的震盪將兩人自縫隙震開。塔樓殘瓦碎裂成黑色細砂，原先存在之處只馀一個填滿黑土的坑洞。閻天汐表情沉了下來?！笟瑴幺E？」

    「天汐，你沒事吧？」一聽到塔樓崩毀的聲音，韶央便匆匆趕入戰場。

    而她看見的第一幕，便是厲江靖嬌小身影壓在閻天汐身上的樣子?！改?、你們在干什么呀？」

    「噗咳……呸！」厲江靖迅速躍起退開，噁心似的抹著嘴?！笭柕炔粶收f出去！」

    閻天汐等三人頓感無語。這種事情誰會故意說出去啊……

    「不管如何，事情總算又告一段落了?！拱讜剬ι匮胧沽瞬灰f話的眼色?！脯F在這情況也不好吃飯，不如外帶回去吃還能換身衣服?！?/br>
    閻天汐摸摸自己的臉，想把剛才衝擊的塵土清乾凈。他原本能退開，卻因為厲江靖的「幫忙」而搞成這番灰頭土臉。他的喉嚨又乾又癢，呼出的每一口氣彷彿都帶著沙子?！干匮?，水?！?/br>
    「啊，我只有可樂，可樂行嗎？」韶央邊把剛才套圈中的可樂遞給閻天汐?！高€好我自己的還沒喝掉?！?/br>
    可樂意外舒緩了喉嚨的不適，等閻天汐回過神，厲江靖早已不知去向。等一行人終于回到閻天汐家門口，他便低聲開口?！肝覒岩蓞柦赣袉栴}?！?/br>
    為何他一靠近建筑厲江靖就尖叫著撲來？那個塔樓到底藏了什么秘密？現在閻天汐已經能推論殺掉蘇浩宇的很可能真的是厲江靖。

    聽完來龍去脈的韶央也跟著點頭?！改愕耐茢嗪芎侠?，那我們晚上來跟監吧！」

    「跟什么監？可以加我一票嗎？」葉無妄自一旁探頭。

    「這里沒你的事?！归愄煜苯又鹂?。

    「斐燃聽到了，其實你們在講話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旁邊啦?！辜t褐色的頭跟著探出?！高@么好玩的事不帶我們一起嗎？」

    「我都還沒同意韶央的提議你們瞎起鬨什么？」閻天汐覺得自從有了這幫隊友，自己需要講話的時刻也變多了，感覺就不是什么好事。

    「其實我同意韶央的想法，尤其是現在在厲江靖一看就有問題的情況下?！拱讜劤雎曂??！付嘈┤耸譀]關係，我信任葉無妄和斐燃?！?/br>
    「我只能陪你們到十點，最晚到十點半?！乖谌呵榧酉?，就算是領頭也只能聽從?！覆灰o我亂來?！?/br>
    「沒問題！」葉無妄抬手做敬禮姿勢?！钢x謝長官?！?/br>
    「所以，你們到底為什么會來這里？」閻天汐終于想起重點。

    斐燃聳聳肩，隨著葉無妄一起伸出手?！府斎皇莵眍I薪水?！?/br>
    §

    隔日早上，他們照慣例前往狩獵。

    韶央一如往常站到閻天汐身后掩護。在前幾天的練習下，兩人的契合度已經非常高，韶央甚至能知道閻天汐何時要回來休息。

    今日的厲鬼量很明顯減少了許多，讓韶央頗為疑惑。難道那名閻王殿與塔樓爆炸案的犯人真的捕捉了很多厲鬼走才導致這樣嗎？

    一名厲鬼的臉忽然在韶央眼前放大，她手忙腳亂想搭箭卻已經有些來不及。厲鬼咧嘴大笑，懾人的口臭讓韶央一暈?？删驮趨柟碜ψ右佑|到韶央的前一秒，它被閻天汐一腳踢開?！干匮?，你分心了?！?/br>
    「抱歉！」韶央迅速炸開一個縫隙讓閻天汐可以回來休息?！肝抑皇窃谙虢裉斓膮柟砹渴遣皇怯悬c少?！?/br>
    「如果換成上禮拜的你，或許你還會歡呼呢?！归愄煜珡纳匮氚镒コ鲎约旱乃亢莨嘁豢?。

    「上禮拜那種丟人的事情就不要記得了?！股匮氡г怪?，又多炸出幾箭。

    現在的她十分享受這種出門作戰的感覺，尤其是閻天汐在身邊之時。

    就在此時，煙硝之中浮現了一個令人熟悉的面孔，甚至讓韶央以為自己眼花了?！盖浍h？」

    「哪里？」閻天汐瞇起眼，收緊長槍。

    卿玥刻意隱身在一群厲鬼之中，但目光卻是正視著兩人。儘管有些模糊，可她嘴唇蠕動，彷彿要傳達什么給他們。韶央轉頭向閻天汐尋求確認?！杆遣皇窍敫嬖V我們什么？」

    韶央緊緊盯著卿玥，努力辨認出對方的嘴型?！覆灰嘈拧?/br>
    「你們在做什么？」白晞的聲音赫然在背后響起，讓緊繃的兩人都嚇了一跳。韶央一不小心讓箭落了地，趕緊摸著地板要把武器撿起來。

    「我們看到──」當韶央第二次抬頭，卻發現卿玥早已消失無蹤?！肝覀冊跁簳r休息?！?/br>
    「哦，摸魚打混?！拱讜劶傺b很懂的點頭?！干匮?，你也開始學老鳥那一套了？」

    「我才沒有呢?！股匮氩环獾胤瘩g?！搁愄煜阋矌臀艺f說話啊?！?/br>
    閻天汐沉思了下，站起身?！肝覀冊诿~打混，所以我要回戰場了?！?/br>
    「閻天汐！你好過分！」

    §

    自從決定要跟監之后，大家晚上七點半都會在閻天汐家門前集合。每晚八點，與父親用完晚飯的厲江靖都會從二殿出來，因此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尋得行蹤。閻天汐平時這段時間都會用來夜巡，但為了掩護韶央一行人，他的夜巡工作轉為幫助他們站哨，注意是否有被反跟蹤的危險。

    儘管這樣，他們的跟監行動并不順利。

    第一天，厲江靖跑去喝了一晚酒，導致他們在店外蹲到腳痠。

    第二天，厲江靖飆罵了一群在二殿前面玩耍的孩童生魂，甚至弄到其他冥使前來勸架。

    第三天，厲江靖似乎是接到什么任務而拿著公文在首殿待了許久。

    第四天，厲江靖又進了酒吧。

    「我覺得今天可能也是一無所獲?！股匮雵@氣。

    此時已經過了晚上九點，由于閻天汐每到十點就因為私事無法幫忙，他們通常只跟到十點多。

    「噓，她出來了?！拱讜創撟∩匮氲淖?。

    果然，厲江靖正從酒館后門溜出，鬼鬼祟祟遠離二殿管轄范圍。不知跟了多久，厲江靖終于停下與一名全身黑的人對話。只是她刻意選在無遮蔽之處，讓韶央等人更不好竊聽。

    這個問題最后由葉無妄出手解決，他帶著眾人到稍遠處的下風處，這樣聲音便能順風飄來?！浮瓋纱伪徽?，領地內已經不安全。剩下的c點、d點必須在明天之前全部遷往總部?！?/br>
    只見黑衣人點點頭，轉身消失。

    就在此時，一道銳利忽然往韶央等人的藏身處射來?！刚l在那里？」

    糟糕，被發現了！

    就在他們不知如何是好時，閻天汐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刚l在那里？」

    下一秒，韶央直擊兩名閻王小孩對峙畫面。

    厲江靖表情稍稍驚訝，但馬上恢復平淡?！溉暝谶@里干嘛？」

    「這是我的巡地?！归愄煜Z氣自然，宛如真的只是一個夜間巡視的冥使?！肝覄倓偹坪跻姷角浍h的身影?！?/br>
    「汝看錯了?！箙柦概ぶ浣?，表情不安?！高@里沒有其他人?！?/br>
    「是么，那你早點回去?！归愄煜撕髱撞?，停止盤查?！缸罱@里不寧靜，好像常常有人過來吵嚷，聽說是要找些什么?！?/br>
    「什么？」厲江靖的語氣忽地變激動?！甘裁磿r候？」

    「下午，我昏巡時把人趕走了。既然沒事就晚安了，厲江靖?！归愄煜D身離去。

    當閻天汐離去后，厲江靖很明顯已經心神不寧，甚至忘記剛才察覺韶央的事情。她口中唸唸有詞，急躁踱步離去?！敢煲稽c……」

    等人離開后，韶央轉向眾人?！缸镒C確鑿，這里一定有藏厲鬼的點，要行動嗎？」

    「不，這里并不是總部，就算破獲也揪不住她的尾巴?！拱讜創u頭，從腰間包包掏出一張白符?！肝曳讲懦脜柦概c天汐對話時拋了一張追蹤符過去，已經貼上她拿在手上的魂業，無論她到哪里都不會追丟。剛才的對話里，厲江靖提到領地內已經不安全，因此總部必定就在荒原處?！?/br>
    「但是你要怎么確定厲江靖會去荒原？」斐燃發問。

    「我給她施加了壓力?！归愄煜珡奶於??！杆龝サ?，最晚明天就會去。白晞，厲江靖往哪去了?！?/br>
    白晞將符咒貼到額頭上，凝神專注?！杆囟罹拥厝チ?，并且都沒再移動?！?/br>
    「那看來她今晚不會再行動，我們先解散?！归愄煜??！竻柦赴滋煨枰獔绦懈赣H的任務，晚餐后才會有自由時間，因此不用擔心她會偷跑。此外請白晞幫忙看好她的動向，若一有接近荒原的跡象就馬上通知我?！?/br>
    「沒問題?！拱讜剣烂C地將符咒收起?！该髟绱蠹曳偶僖惶?，晚上將可能會有場惡戰?！?/br>
    「我喜歡惡戰?！谷~無妄露齒一笑?！复蠹彝戆??！?/br>
    「抓住厲江靖有獎金的話，斐燃要分紅?！沟诙簧晗虼蠹腋鎰e。

    「那我也回去啦?！拱讜劦镍澴訌乃g的的布包探出頭?！改銈儌z是鄰居，我就不送韶央了?！?/br>
    現場終于剩下韶央與閻天汐兩人。

    韶央紅著臉抬頭，看向比自己高了一顆頭的男子?！肝覀円不厝?？」

    夜晚的寒風帶來絲絲涼意，但兩人頰上的溫度卻反常高升。

    不知怎的，閻天汐突然很想牽韶央的手。于是他悄悄抬起手，做出試探性的邀請。

    少女只愣了半秒，便綻開大大的笑容，把手放上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