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龍廷 第163節
而且,他還天然就懂得兵法,閱讀戰場形勢的水平,一點也不低。 一出現就是直攻張坤的天靈蓋,似乎知道,只要一抓得手,形勢立即劇變。 而當它遇到張坤的應激而變,發絲在剎那間化為鋼針,刺穿腳爪之后,更是全不停留。并沒有再試試鳥嘴或者翅膀攻擊…… 而是見勢不妙,直接遁走。 以張坤遇敵留上三分力,隨時應變反擊的性子,竟然也沒能出手還上一招。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白鷹飛走,追之不及。 萬物教如此獨特的標志性手段,身為愛心覺羅后人,哪里會不清楚? 他甚至,比外人更明白,除了御獸的手段之外,對方還掌握著通靈手段,能不知不覺,讓人墜入迷夢之中,手段詭異得很。 更恐怖的是,這些人躲在陰暗處搗鼓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竟然還研發出了血滴子殺手,專司收割頭顱,個個手段陰狠。 就算那時候極強的武者,面對血滴子這種不太講道理的暗器,也會大傷腦筋,很難逃得過對方追殺。 萬物教既然已經出手,那么,就不是什么嚇唬不嚇唬的事情,而是已經白刃見血,到了最后關頭。 廣序帝就算是再傻,這一點不至于搞不清楚。 身為帝王,竟然在自己的殿閣,自己的書房,被獸類盯死,外圍還有強軍圍著。 怎么看,都是一個死局。 他當然不會認為,打跑了眼前這一批之后,就會安枕無憂。 以西宮太后的性格,決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變法之事,當一以貫之,絕不會停,只要先生助我度過此劫,萬事萬物,全都依你?!?/br> 廣序帝一見張坤不愿意,登時就急了。 說實話,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氣魄,如此強悍的武人。 只覺有他一人在此,就可抵得十萬強兵。 難怪,當初這位直接殺到長春宮,在太后面前把尹教頭生生打死,竟然不聞西宮報復。 什么叫忌憚? 這才是忌憚…… “好,就等你這話……不過,張某不喜頑笑,所求之事,陛下盡皆知曉,日后多有依仗之處。若是不能踐諾,還請早日思索清楚,免得日后生出齷齪來,反為不美?!?/br> 張坤聞言,不情不愿的答應下來。 心想,我所求之事,你知道個毛線。 我求這天下大同,我求這蠻朝覆滅;我求這人人如龍,我求,這萬邦朝拜、盛世華年…… 反正,無論哪一樣,都是你這蠻族皇帝,再也看不見,也不愿意看到的。 不過,此話卻是不好說出口,只要對方一意配合,張坤也就滿意了。 “那是當然,先生為朕謀劃,甘冒奇險,朕又豈能不念恩情,過河拆橋,此事,朕絕對做不出來。那……先生何時可以動身前往西宮,不知,能否……” “停,想要直接刺殺太后,這想法趕緊打消,某做不到?!?/br> 張坤連忙打斷。 好家伙。 這位看起來白白凈凈的,年紀也不算很大,只是二十七八歲而已。 因為少歷世事,生活又十分優裕,看上去面相只有十七八歲。 而他的心智和性格,也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 這受了驚嚇,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什么委屈求全,曲線保命,反而是怒從心起,直接反撲。 難怪,另一個世界的歷史上,這位就想著拉攏兵將,圍園殺后,想要先下手為強了。 可惜的是,幾個書生,一個反骨崽,想要做下這等潑天大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前腳談好了計劃,后腳就被囚禁了起來。 整出“圍園殺后”的戲碼,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還沒開始,就已經敗了。 然后,給西宮那位抓到了把柄,把他們給一網打盡,輕松拿下,就如捉住一只小雞崽…… 雙方的實力,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那該如何是好?” 廣序帝聽到刺殺的事不管,神情又開始糾結。 “如果是先前還好,如今圖窮匕現,先生已破了宮外大軍,還殺了‘靈使’,想必已然徹底激怒了太后,接下來,接下來恐怕事有不諧?!?/br> 他好歹知道,自己目前危在旦夕,想要張坤留在宮中護衛,又不敢開口。 憋得滿臉通紅,只是轉來轉去的,十分為難。 “陛下可有想過?為何西宮太后要對你下手?或者說,她又為何不惜朝廷動蕩,也要再立一個新君?” 事情很明顯了。 這節奏就是囚禁廣序帝,暫時垂簾聽政,主掌朝政;或者干掉廣序帝,另立新君,慢慢培養…… 無論是哪一個方法,都會令朝局動蕩,天下不穩。 然后,洋人也會看到機會,趁著民心紛亂,軍將離心的當口,直接就打進來。 這一點,張坤看得清楚。 他相信,這天下的有識之士也能看得明白。 就算是西宮那位不明白,她身邊的王公大臣之中,也頗有才能之輩,對此事后果,也不會不知道。 但為何,對方要付出如此代價,也不想讓廣序帝再當這個皇帝呢? 這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聽得此問,廣序臉上就浮顯尷尬:“是合邦之議,以及邀請櫻花國前首相依藤前來議政的事情。朕想著,滿朝文武,畏敵如虎,假若西洋諸國與櫻花國全力支持立憲,諒他們也不敢駁。萬一激怒櫻花國和西洋諸國,難道,就不怕他們再來一次入侵?” 張坤聽得都快翻白眼了。 人家以前那些文臣武將,玩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他這個天子,則是玩的“挾洋自重”。 前腳被別國打得灰頭土臉,恥辱至極,后腳還有臉拉別國來幫忙。 這腦回路,別說,與那康北海倒是一拍即合,君臣相得。 都是想當然了。 惹禍的原因,當然是這個,如果不是“立憲”之事太過誘人,廣序帝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也沒有膽子跟太后作對。 在滿朝文武看來,你都合邦了,四國共議朝政,櫻花國首相彷櫻花舊政,直接維新變法,那他們這些老臣還有什么位置。 軍權、財權、人權,這都得交出去吧。 如果不交,就會引來外國軍隊干涉,還是明正言順的,想要反對都沒有理由。 人家立憲成功,君主至高無上,君王圣旨頒下,想撤官就撤官,想裁軍就裁軍…… 就差沒有直白的感一句,你們全都讓位吧,讓我的人來治國。 這種情況下,只要還有著丁點反撲之力,肯定要以最兇狠的手段,把廣序帝以及其同伙一網打盡,永世不得翻身。 從沒有哪一刻,整個朝堂,文臣武將,王公貴族如此同心協力。 就連己方的幫手,袁雙城,也在最后關頭反水。 為什么反水? 原因很簡單。 跟著廣序帝和變法派殺太后,一旦真的成功了,他袁雙城還能有什么前程? 他的很會治軍名聲,本就是學自西方意志聯邦,人無我有,才是他立身之基。 如果這天下,變成了洋人主事。那么,換一個洋人將領負責此事,豈非更好,哪里還非他不可。 破了廣序帝謀劃,阻其成事……只要洋人不能掌控朝堂。這滿朝文武、王公貴族,想要練出新式軍隊,獲得與洋人抗衡的底牌,就不得不依靠于他。 這筆帳很好算。 可惜,身在局中,有些人被利益蒙蔽了眼睛,全都看不清楚。 還把袁雙城手中的新軍當成依仗。 “陛下不要老想著畢其功于一役,如今西宮勢力太強,又多得大臣擁護,急切之間,稍加針對,就會迎來殺身之禍。事實上,很快,他們就會忍不住動手了?!?/br> 張坤看著滿臉茫然的廣序帝,知道對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忍不住就輕笑一聲道:“依我看來,廢八股,辦學堂,以及開礦山,扶持商業,差的其實就是銀子的事。不說戶部如今沒有多少銀子,有了銀子也只能首先賠付給櫻花國和鷹國。因此,就算是有著好的方桉,卻無力推行是不是?” “對,正是如此,戶部官員就是以此搪塞朕。明明存了大批銀兩,卻不能動用,康愛卿多方謀劃,也是一籌莫展。就想著是不是售賣一些偏遠土地,向洋人借款辦事?!?/br> 廣序帝想到這問題,也是愁眉不展,把自己的憂心說了出來。 張坤突然笑了:“此事不難……我有一策,不但能解決銀兩簣缺的問題,還能把太后針對陛下的危機一同消彌。銀子會有,危險全解,就看陛下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扯了半天,又是為難,又是渲染危機,張坤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怎么做?” 廣序帝呼吸變得急促,這會兒他又變得聰明。 立憲什么的暫時是不要想了,首先得保住性命才行。 一個弄不好,不但皇位不保,他的小命都要玩完。 生在皇家,他比誰都明白那位伯母兼姨母到底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不威脅到她的權力倒也罷了,一旦看到不好的苗頭,迎接自己的就是雷霆打擊。 什么親情? 對于皇室來說,根本就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令康北海秘密傳信,躲過榮錄的耳目,讓櫻花國依藤火速來京會唔,就說,盡快敲定合邦之事,效櫻花維新舊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