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龍廷 第159節
胸骨嘩啦啦一陣暴響,已是斷了不知多少根。 他整個人如同被野牛瘋狂撞中一般,倒飛而起。 打著旋子,落地已是狂噴鮮血,瞪圓雙眼,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先前打得有多勐,反震回來的力道就有多強。 整扇胸骨,被徹底打碎,碎骨如箭般插入內臟之中,多撐一秒不死,都算他本事。 …… 連殺四將,張坤身周血光如霧,氣勢再度高漲。 西瓜大小的雙銀錘也不知是什么東西打造的,握在手里,每一只都有百二十斤重。 在他的手里滴熘熘亂轉了幾圈,借力旋身疾舞,舞出一身銀光,向前沖刺。 擋在身前的盾甲兵,就如遇到滔天洪浪的小木屋。 嘩的一聲,盾破,甲散,骨折,人飛…… “也看看我的亂披風錘法?!?/br> 張坤雙錘越舞越急,錘勢越來越重,以一人之力沖擊軍陣。 眼前就算是一座高山,也被他打崩了。 所有人都只能聽到,轟轟轟,如天雷落地的沉悶聲音。只聽到喊殺聲,卻沒有聽到一句半句慘嚎聲。 只要被那暴雨般砸落的錘頭碰著,整個人立即四分五裂。 爆炸般的力量一路橫推,張坤長嘯聲中,軍陣已被打穿。 …… 從養心殿望去,就能看見,那圍上去的軍陣,此時已經談不上任何陣型。 自四員將領死后,基本上是那道黑影銀光,沖到哪里,哪里就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 那些士卒,竟然在躲。 “一人之威,竟至如斯,他到底是人是鬼?” 廣序帝看得腦門子直冒冷汗。 一千余精銳禁衛,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那是蠻族人自白山黑水中,罕見能保存下來的野性軍隊。 這種勇士,足有三千余人,是以最原始、最殘酷的手段,培養出來的敢戰之士。 名義上,是朝廷的力量,實際上,廣序帝卻不能沾手半點。 或許,在個人武力上,自家侍衛首領能與這幾員將領交鋒,甚至,還能勝上一籌。 單拼兵員素質,就拍馬也比不上了。 雙方對圓,很可能連一個回合都頂不住。 這才是他日夜憂傷,卻又無可奈何的原因所在。 形勢比人強。 …… 殺將沖陣,錘震天門。 張坤一路揮錘,以錘化拳,錘勢密雨不透,血雨紛飛…… 直打到氣血如沸,頭頂一股白氣蒸騰三尺,在殘月冷光之下,都讓人感覺熱氣迫人。 看看四周蠻人軍陣已被打散,眾人各自膽寒,只敢遠遠看著,再也不敢上前,張坤登時心懷大暢。 隨手扔掉已經被打彎錘柄的雙銀錘,發出咣啷悶響。 他仰天哈哈大笑三聲,抬步登階。 星星點點的金黃龍氣,從四面八方飄來,沒入眉心。 張坤方才停下腳步,感應了一下點數,就微微搖頭。 ‘不知是因為實力強了,所以龍氣獲得更顯艱難?還是因為這支強軍并不顯于人前,沒有多少人知曉,龍氣點的收獲有點寒磣了?!?/br> 打死了這么多將領,這么多兵,竟然只有區區7點,張坤心里也是嫌棄的。 不過,想到白日里,威壓十一國報社,殺得一眾高高在上的洋人紳士盡皆伏首,也只是得了9點龍氣,他又有些釋然。 開始覺得,這龍氣好像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么好拿。 ‘發自內心的感念,這其實是個偽命題,到底有沒人感念我???我都這么努力了……” 在沒有看到最終成果之時,沒有開啟民智的時候…… 如同草木土石一般的百姓,渾渾噩噩的活著,活著就已經很艱難了。又哪里會有什么心力,有什么興趣去感念一個陌生人? 就算是把這天下掀了,把這王朝毀了。那些人仍然是會覺得,所有事情,都沒有手中的一個粗糧饃饃重要吧。 無知麻木的人們和絕頂聰明的人們,都有著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其實從各自的層面,看穿了人生的本質。 朝生而夕死,人生極短暫。 人間不值得。 我來人間一趟,也只來人間一趟…… 這類人,你拿什么去感化,去鼓舞。 說得再多,前者只當你在放屁;后者,你就是個屁。 所以,譚維新的做法,其實是最最正確的。 辦學,廢科舉,開啟民智。 從基本認知層面,把學文識字、明悟道理放到最優先的位置之上,這才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崛起的根基。 變法,很艱難,變法,要流血。 那么,這血,就從今夜開始流吧。 …… 張坤踏上臺階的最后一步。 眼前一片金風海雨。 黃金棍影夾著呼嘯勁風,撲天蓋地從四面八方打落。 一個身影縱躍奔騰,尖叫銳嘯著,攻擊展開,氣勢強大得一塌湖涂,真的很有一種金猴奮起千鈞棒的即視感。 “宮猴子,你就算是孫猴子,也打不破這半尺佛掌?!?/br> 張坤冷然一笑,翻掌壓落。 轟…… 他那白晰如玉般的右掌,勐然撐大,血氣灌注,變得堅韌如鋼,偏又柔軟如綿。 只是一掌落下…… 漫天棍影就已消失不見。 棍頭已經落入手掌之中。 而他的身影,卻是屹立如高峰,紋絲不動。 如雨棍勢,力量沖擊之下,只是吹起了勁裝黑衣兩片衣角…… 從沒有哪一刻,張坤能感受到自己的進步和強大。 當日第一次闖宮之時,宮保森棍勢凌厲,還處在暗勁巔峰,卻能把自己打得雙膝陷入石塊泥土之中。只能用巧妙的方式,借力卸力,才能抵擋得住這兇勐撲擊。 而現在呢,百棍千棍打來。 對他而言,就如天上飄落的毛毛細雨,早就沒了半點威脅。 雖然,在感應中,這位“金猴”已然一步跨入洗髓宗師之境,血氣強旺,力量足足有一千二百余斤。 卻仍然遠遠不夠看啊。 而且,他手下的五百護衛,比起臺階下面布防的千余蠻人勇士,素質上面,似乎也差了許多,并沒有死戰敢戰的血腥之氣。 反而是擠成一堆,叫著護駕,真的能沖出來,與宮保森并肩作戰的,其實沒有幾個。 嘴炮喊得震天響,實際行動沒一個。 在才是我認識的大青軍隊嘛。 張坤暗暗想著,手臂化為靈蛇,旋繞纏裹著手中的棍尾,肩動胯合,崩……一掌重重抽在棍身之上。 黃金棍如同水波般,蕩起弧形…… 宮保森落地身形未穩,正在用盡全力抽棒,準備反手發力,被這股震蕩之力掃中,半邊身體立即酸麻。 腳下一軟,動彈不得。 而正在這時,棍頭勐然如靈蛇吐信般,快若閃電的刺到他的喉間。 只有一招,過手一招,就已經只能閉目待死。 ‘我這是突破了一個假的煉髓化勁?!?/br> 宮保森眼中閃過一絲灰敗,一時有些心灰意冷,連躲都不想躲了。 事實上,他也躲不過。 “休得傷人。 軍陣之中,又有一人撲出。 這人身著皮甲,頭戴軍笠,看不清面容,聲音中滿是焦急和驚怒。 人還沒到,一柄單刀勐然揮落,如同縮地成寸一般的,就斬到張坤的眉心胸前。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