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愛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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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喧囂的體育場一角顧影自憐了幾秒,自嘲地拍了幾下臉,掏出手機打簡單的小游戲。 睡一覺就好,她對自己說。 小吳也不知道跑哪里買可樂去了,遲遲不歸,她投入在眼前的這方小屏幕里,切水果切得歡,連有人靜悄悄站在她身后都未察覺。 地面上,高大身影如山一般覆在她背上,像往日沒有間隙的擁抱,他總喜歡在背后覆上她,將小小的她圈在他的臂彎之間。 饒有興味的深邃目光先是鎖定在她手機屏幕,流連往下,被天鵝頸上那一片細白吸引,那上面趴著一只蚊子,正準備下嘴。 “別動!”他輕喝。 男聲熟悉到骨子里,許愿果然僵住不動,只聽后頸清脆的“啪”一聲,溫熱掌心和她的后勁肌膚密切接觸,隨即又故弄玄虛地離開。 她回過頭,怒目瞪視。 林季延把手掌上黑乎乎的蚊子尸體攤開在她眼前,表情無辜:“你看,正吸你血呢?!?/br> 許愿撓了撓后頸,還真的有點小癢,凸起了疙瘩。 她今天為了上鏡漂亮,穿了一件鵝黃色法式短袖襯衣,快要入夏的時節,自然給了蚊子可乘之機。 林季延動作自然地將隨身的薄西裝披在她肩上,蓋住了脖子那片裸在外面的肌膚。 “我不要?!?/br> 許愿扭動著綿軟腰肢,想拽下覆在肩上的西服,被他一手沉沉按住肩膀:“偶爾接受一下我的好意,死不了?!?/br> 他慍怒時,嗓音便會慣性下沉,不容人拒絕的威嚴便隱約透出來。 許愿不動,行吧,是死不了,她跟他的關系,也不需要依靠一件西裝來撇清。 那便勉為其難接受他好意。 “怎么出來了?”她生硬轉移話題,視線執拗往前,不肯看他。 其實還想知道他半途溜出來,武子昕會怎么想?但忍了忍,到底還是閉嘴不問,這兩人好不好,是不是已經在一起,其實跟她沒關系,問了就是在意,他一定會這么想她的。 林季延沒回答,把手掌上的蚊子尸體搓了搓,拍走,在她身邊安然坐下,許愿知道他有點潔癖,面無表情地遞過一瓶礦泉水,兩人有默契,他便接過去,擰開將水倒在手心,洗干凈了手。 他們背后的體育場音浪此起彼伏,音樂傳遞快樂,以致關系劍拔弩張的兩人,坐在這一方無人打攪的角落,也能平心靜氣說上幾句。 “地上涼不涼?”他用掌心試了試地面的溫度。 許愿繼續打游戲:“太陽曬了一天了,現在還是燙的?!?/br> 然后發現他一直沒回答那個問題,又不死心再問:“怎么出來了?” “吵得耳朵疼,好像世界末日?!绷旨狙用佳鬯沙诘爻槌鲆桓銦?,手指散漫夾著,觸到她看過來的漂亮眼睛,愣了愣,“介不介意?” 許愿其實很少見他抽煙,抿著唇:“隨便?!?/br> “最近煙癮有點大?!绷旨狙铀坪醪煊X到她目光里的不贊同,話不自覺多起來,“聽說女人喜歡男人身上的煙草味?” 許愿眼睛在手機屏幕上,唇角卻譏諷彎了彎:“大約武子昕喜歡?你還可以多抽點?!?/br> “你呢?喜歡嗎?” 許愿打游戲的手指一頓,面色冷著:“我討厭,抽煙的人都很自私?!?/br> 自己抽煙不說,還害別人吸二手煙,害人害己。 “愿愿討厭的事,我都很有熱情做?!?/br> “恨我,總比忘了我要好?!?/br> 林季延靜靜坐在她身邊,斜叼著煙,半瞇著眼,有一股不羈雅痞味,許愿情不自禁看他一眼,想起兩人熱戀時,他花樣百出折騰完她,事后會饜足來一根煙,靠坐床頭吞云吐霧,低眉時瞥見她貓一樣依賴癡迷的臉,他興起,沉沉低笑,俯身貼上她的唇,將口中的煙渡給她。 那時他們都是癮君子,對愛和sex上癮。 許愿強迫自己拉回視線,也不許自己沉溺過去。 這是他想讓她看到的畫面,他是多么聰明的男人,比任何人都深知自己的魅力。 不然,也不會令他的女同事,還有高茗武子昕之流,迷他迷得要死要活,想盡辦法接近他。 察覺到她在下意識咬唇,打游戲的手指已有十秒不動,林季延眼尾溢出淡淡笑意。 硬朗臉頰陷進去,煙氣在喉腔滾了一個來回,隨即舒暢吁一口,吐口,看它在空氣中散開到無形,這是一段平靜的時光,需要一根煙來慶祝。 許愿想起不久之前兩人在律所的獨處,她所有的不堪被他殘忍揭開,他要她長記性,但這對她又何其殘酷。 “原來你也知道我恨你?!彼吨浇?,“林季延,讓我越來越恨你,這有意思嗎?” 林季延清楚她在記恨什么,神情淡然:“從你15歲開始我做你的哥哥,有些習慣已經成為本能?!?/br> “比如,總是看不下去你撞得頭破血流,想教你點東西。還記得我教過你什么嗎?我教過你要時刻頭腦清醒,提醒過你識人不清遇人不淑的后果,你既然能看懂我,邢緒林那樣的男人,真面目為什么就看不清?竟然想跟這種人結婚?他配嗎?” 許愿唇間發苦,發不出聲音。 他蹙眉吸一口煙,“你的頑固刻在基因里,總是慣性往最壞的方面揣測我,氣我揭你傷疤給你不痛快?氣我挫你的驕傲?”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做過你哥哥,我參與過你的人生,我最大的心愿是要你一生幸福?!?/br> “我了解男人,所以我不信任任何男人,他們都給不了你幸福?!彼み^臉來,眼神堅毅透著不妥協,“愿愿,我只信任我自己?!?/br> 一聲聲振聾發聵的誓言就在耳邊,震得她腦子里嗡嗡的,許愿臉頰發燙,觸電般逃開他的眼。 “我今天不想吵架?!彼÷曂督?,“很累,聊點別的吧?!?/br> “好,聊別的?!彼届o望著前方熱鬧,閑適自得地任由煙絲燃著,煙灰掉下,像那些灰敗心情,因為她一句“今天不想吵架”,全被燒得沒影。 “以前的我很少有怕的事情,不過我最近開始怕了,比如,我有時候很怕死在你前面?!?/br> 許愿注意力早就不在游戲上,繃著秀氣的臉龐:“干什么這么說?很無聊?!?/br> 嘴上掛那個字眼,哪怕是隨便一說,也是多不吉利就有多不吉利。 清清冷冷的“很無聊”三字,聽在林季延耳里,比這舞臺上的女團女聲還要曼妙,吸煙后的口腔發苦發澀,于是她給了他一顆小小的糖。 但也足夠他甜很久。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很無聊,但不瞞你,我經常會想起,如果不是你,我應該已經死在那年亞特蘭大的夏天了?!?/br> 明明是這樣萬眾開心的場合,他卻非要提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許愿沒法不生氣:“活著就是活著,哪有那么多如果?!?/br> 帶著武子昕來聽演唱會,半途卻撂下人家,跑到這里跟她聊“死不死”這種晦氣話題。 身邊有別的女人,卻給發那種語氣曖昧的短信。 每次搞得都像在偷情,想到這里,氣悶的感覺在加劇,許愿真想站起來一走了之。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來聽這種吵死人的演唱會?”他好像知道她在不爽什么,“因為年輕人多,陽氣盛,讓人覺得還能活很久,離死還太遠太遠?!?/br> 許愿秀眉微皺,總感覺這人今天不太正常,戾氣沒有了,語調過分平靜,沒了“林季延式”的尖銳強勢。 側耳聽見他說:“上周剛參加完一個同行的葬禮?!?/br> “高速上碰到連環車追尾,他被夾在中間,才40歲,二胎才五個月大?!?/br> 許愿驚愕不已地看向他,終于明白他今晚為什么不對勁。 “以前在一起吃飯,他也開過玩笑,說搞不好哪一天會過勞死,誰知道是這樣的死法?!绷旨狙愚D過臉來,往日自信的眉眼難得飽含困惑,“愿愿,其實我們離死很近,對吧?” 許愿怔了一會兒,才勉強找到答案:“每天,總有一些小概率事件在發生?!?/br> 職業關系,她之前跑社會新聞,親眼見過太多悲觀離合,許多事,離普通人好像遙不可及,說不定哪天就成了小概率事件的分子。 論她自己,她爸的墜樓就是一個小概率事件。 兩個人沉默的時間有點久。 幾米外,有三五個女孩穿著時下流行的低腰款背心,大聲哼唱愛豆們的主打歌,唱到后面開始動作一致地跳起女團舞蹈,也有肚上有游泳圈的胖女孩,動作同樣靈活可愛。 這是最好的年紀,也是人生中最好的時刻,讓人艷羨。 “確實沒必要為一些小概率事件困擾?!绷旨狙訛⒚撊拥羧剂艘话氲臒?,用皮鞋碾滅后說,“至少現在,我們坐在一起?!?/br> 背后演唱會音響轟鳴,都抵不過他這幾句話帶給她的心靈震蕩,許愿陷入沉默,他們確實很少能夠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只是,她心知,這是偷來的平靜。 今晚他是帶著武子昕來聽演唱會的。 林季延偏過臉,定定看著她:“后悔嗎?” 許愿糊涂:“后悔什么?” “后悔那時救我?!?/br> “后悔我就不叫許愿?!?/br> 許愿看著他燦亮的眼睛,知道他在提哪件事,那確實是他們共有的獨一無二的經歷,某種程度上,她和這個男人,曾患難與共,是生死之交。 她在漫天的煙花里彎著唇角郎朗回答他,“我爸外號許大俠,我是他女兒,所以我許愿也是要做女俠的?!?/br> “林季延?!?/br> 在漫天的煙花之下,她突然涌起一種交流的渴望,想拋去那些無窮無盡的交鋒對峙,和他平靜說些心里話,“我許愿,做了錯事會認錯,但那一天,我為你冒險,是我一生做過最正確的事?!?/br> “不需要試探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br> “沒錯,在我眼里現在的你很卑鄙,甚至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但是,我們過去在一起的時光很快樂?!彼劭糁杏鞋摑櫵?,倒映著他和他頭頂的璀璨煙火,“那份快樂,那份回憶,都是你給我的,你說你要我幸福,可是在我心里,我永遠希望你過得比我好?!?/br> 晚風拂面,背后的體育場音浪滾滾,可她身邊的人卻沉默如山。 在這嘈雜的環境中,許愿卻清晰無比地聽到男人喟嘆著:“我怎么會沒藥可救呢?” “你一直是我的藥啊?!?/br> 她說這番話的重點是“希望他過得好”,但林季延的關注點顯然在別的地方,許愿正要糾正,突然聽到演唱會出口傳來喧嘩尖叫,這尖叫聲并不像是因為情緒過于歡樂亢奮而發出來的,更像是出于極大的恐懼。 兩人視線同時看過去,就見出口處稀稀拉拉跑出幾個人,緊接著幾秒功夫,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許多人跑出來后沒有馬上離去,而是四散在周圍,表情甚至是驚恐的。 “發生什么了?”許愿新聞嗅覺敏銳,直覺有事,站起來就往那邊人群跑去。 “西裝還你?!彼龑⒓缟系奈餮b利落扯下來,沒了累贅,她跑動更加積極。 林季延跟隨在她身后,接住了他的西裝,寸步不離她左右。 “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了?”許愿逮住了人群中一個正在喘氣的小姑娘。 “有人——”驚魂未定的小姑娘指著演唱會門口,“有人縱火,大家都很害怕,我們都跑出來了——” “踩死人啦,快報警!” 突然背后一聲歇斯底里的尖銳喊叫將所有人的視線拉過去,然后有更多的觀眾從出口涌出來,黑壓壓白晃晃一片,人家都似嚇破了膽,不顧一切往外沖。 許愿已經看傻,這種場面,她只在災難電影里見過。 林季延比她冷靜許多,當聽到“縱火”二字時,就迅速掏出手機報警,冷靜跟接線員報出地址事件,掛了電話他正要說什么,就見背對他的許愿突然一個激靈,瘋跑著沖向他們剛才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