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彼龡l斯理張口，“我們兄妹三年不見，先敘個舊?！?/br>
    “兄妹，你怎么好意思？？”許愿氣他無恥道貌岸然，臉一扭，“我沒有興趣跟你敘舊?！?/br>
    她憋火步向另一扇門，結果剛抬腿，他就仗著腿長，輕而易舉堵住她的去路。

    “愿愿?！彼八∶?，目光深邃，“你應該沒忘我的脾氣吧？”

    “忘了也最好想起來?！彼麣鈩萘鑵柕乇平?，許愿被迫后退，“我這個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br>
    “我只不過想跟你敘舊五分鐘而已，很簡單的愿望，不是嗎？”他毫不收斂自己的鋒芒，一步步逼近，“如果你今天不想，那明天，我們就來個五小時的，你說呢？”

    面對這樣的他，許愿從來沒有贏過，即便三年過去，她的能力閱歷都有所提高，但在他面前，她還是稚嫩得沒有還手之力。

    甚至她毫不懷疑，他說明天來一場五小時的敘舊，就一定言出必行。

    就像他承諾過的，三年內不出現在她視線里，就真的說到做到，從不拖泥帶水。

    “好?！彼?，“就五分鐘?！?/br>
    林季延很滿意她的識時務，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走向會議室落地窗的一側。

    不習慣這突然的親密，許愿表情不自然地甩開了他的手。

    “我同事很快回來?！彼D過臉提醒。

    她一點都不想別人知道她和林季延的關系。

    已強迫過她一次，林季延倒是沒有再貪心，他比誰都懂過猶不及的道理。

    “上次怎么回事？臉色那么差?！彼驹谒砗髥柶?。

    許愿知道他說的是醫院采訪那次，對于他的關心，勉強領情：“沒吃早飯，低血糖犯了?！?/br>
    “你食言了?！彼曇衾淝?，“你答應過我，會照顧好自己?！?/br>
    許愿抿了抿唇。

    “只是這一次而已。運氣不好，被你看到了?！?/br>
    林季延盯緊她柔美卻倔強的側顏，不在意地輕笑，“你的身體，一直比嘴誠實?！?/br>
    這話語帶雙關，許愿臉上轟然一熱，快要失去鎮定。

    林季延最擅長在這樣的時候拿捏她的情緒，她俯身，貼著她形狀美好的粉色耳垂，故意壓著聲：“往前看，看到對面的電視臺了嗎？”

    “你猜到了吧？我辦公室也有同樣的風景?！彼ひ艉艿秃艹?，在許愿耳邊，蕩出旖旎的音波。

    “累了，我就會去窗邊站一會兒?！彼曇舾p，帶著蠱惑，“找你?！?/br>
    “愿愿，你每天忙碌時，知道有個人在對面想你嗎？”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失了控，紛紛往耳垂跑，許愿已三年沒有經歷這樣的撩-撥，呼吸不暢地拒絕：“不要再說了！”

    她求生欲很強地走開，幾步以后，已經與他拉開距離。

    “我今天來采訪，是領導給的任務，我不能拒絕?！彼０脱劬?，緊張又倔強，“既然你堅持要敘舊，好，那我也說心里話?！?/br>
    “這三年我過得很好，我很感恩?！彼婺渴桦x地注視著他，一字一頓，“我不想回到過去?！?/br>
    “林季延，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哥哥?！彼鋈恍耐床灰?，“你就是我的過去?！?/br>
    “這三年，忙或不忙，我都沒有想起過你?！?/br>
    在她對面，林季延也被她眼中的決絕刺痛，眼神驟冷。

    原本捏在手里的采訪稿，悄然被揉成了皺巴巴的一團。

    “老許！”

    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小張打破了會議室里的僵局，他眨了眨他的瞇縫眼，直覺這氛圍有點奇怪。

    很快，許愿的笑臉打消了他心里奇怪的念頭。

    “小張，這是林律師，我們聊了幾句?！痹S愿說謊時臉在發燙，視線又快速地掠向林季延，“林律師，這是我同事小張，他是攝像?！?/br>
    林季延倒也沒想在這時候為難她，配合地裝不熟：“兩位，去我辦公室吧?！?/br>
    除了小張，兩人各懷心事地走向林季延辦公室。

    到了門口，許愿下意識地看向他辦公室的那一整墻明亮通透的落地窗。

    如他所說，窗戶的對面就是略顯陳舊低矮的電視臺大樓。

    論起來，這里看對面的視野更佳。

    許愿心情復雜，爾后對上他炯炯有神的雙眼，隨后她心虛地別開眼。

    “李夏，倒水?！绷旨狙訉﹂T外的秘書吩咐一聲，很快，當小張架好設備時，李夏就端著兩杯茶水進來。

    給許愿準備的是一杯溫的紅糖水。

    許愿錯愕，對上李夏的眼，李夏于是笑著解釋：“林par交代的?！?/br>
    放下茶水，她便出去了。

    許愿端著這杯紅糖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感覺到刻意投射在她臉上的銳利目光，最后還是沒有喝。

    紅糖水被握在手上，隨后被安靜地擱置在桌上，許愿抬起臉，和他那瞬間變沉的目光對上。

    無聲的交鋒。

    林季延坐在辦公桌后，挺括昂貴的西裝將他包裹成一個最斯文體面的社會精英，他唇角邊的冷笑，泛著只有她才懂的冷意。

    “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許記者出鏡?！绷旨狙涌聪蛘谡{試鏡頭的小張，態度親和，“兩位做搭檔不短了吧？”

    小張這樣的直腸子，根本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大腦里溝溝壑壑都比別人多，每個出口的問題都有其深意。

    “不短了?！彼彀涂煊谀X子，很快回答，“三年了?！?/br>
    “三年可不短?！绷旨狙涌聪虺聊脑S愿，笑了笑，“我家人里也有媒體出身的，她說過，跑新聞需要并肩作戰的搭檔，越默契，越能挖掘出有價價值的新聞，被人追的時候也不會只顧著自己逃跑?！?/br>
    小張不疑有他，甚至佩服這位律師，連他們這行的苦逼，也知道的不止一星半點。

    “確實確實?！彼窠浐艽值卣f，“許愿也說過這話?！?/br>
    許愿已經聽不下去，深怕再聊下去，小張能把她全賣了。

    “林律師，那我們開始吧?！彼θ菝銖?，試圖重新掌控局面。

    采訪正式開始。

    今天采訪的主題主要是最近輿論熱點，關于綠野世界小區被人縱火一案的法律探討。

    針對許愿拋出的問題，林季延一一給出法律見解，他侃侃而談，談吐清晰有力，邏輯在線，一看就是十分理性且清醒的男人。

    而那么理性又清醒的男人，所有或犀利或溫和的問題，都是看著許愿的眼睛說完的。

    “相對民商案件，刑事案件的庭審抗辯當然更加激烈，罪與非罪的定性往往很復雜，會讓法庭成為控辯雙方的戰場，如果沒有縝密的思維、隨時隨地冷靜的大腦、充沛的體力，那么最好不要上戰場博弈?！?/br>
    他面帶笑意，身體卻微微前傾，帶著侵略性的眼睛，深深望進許愿眼底。

    “這三個要素缺一不可，否則，就是自不量力，戰場會教你怎么重新做人?！?/br>
    許愿握在手上的錄音筆逐漸顫抖。

    她垂下眼皮，借著做筆記，避開了他灼熱的眼睛。

    已到采訪的尾聲，小張正在低頭調試攝像設備，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反常。

    神經大條的他，當然更不可能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涌。

    許愿度秒如年，終于熬到了結束。

    她說了幾句場面話，正要站起來告辭，不想林季延開腔：“許記者已經采訪完，禮尚往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采訪流程里并沒有這一環節，許愿清楚他沒那么輕易走掉，她捏緊了手上的錄音筆：“林律師請說?！?/br>
    不知什么時候，林季延手里多了一張方塊大小的紙條，紙條對折，被推到她面前。

    “問題不難?！彼荒樌诼?，“許記者可以回家慢慢思考?！?/br>
    許愿沒有第一時間去接。

    沒那么簡單的。

    需要慢慢思考的問題，怎么可能會不難呢？

    作者有話說：

    每章都挺肥，求表揚啊

    還是送紅包，24小時2分評哈

    第5章

    采訪結束，李夏送許愿和小張出了律所，回來時，面色有些許不滿。

    要好的同事來送下午茶，兩個女孩子在茶水間聊天，李夏數落：“這個記者不怎么上道，臨走時連合影也沒提，老板特地囑咐給她泡紅糖水的，一口沒喝，是瞧不上還是怎么的？”

    同事關注點在別的地方：“怎么還給準備紅糖水？”

    紅糖這種家常玩意，出現在寫字樓，就覺得哪里哪里不對勁。

    李夏也在思索：“是很古怪，提前一天就跟我說了，我說沒有，他就用那種眼神看我，意思就是你不會去買嗎？”

    一個女聲插進來：“你們在聊誰？”

    是高茗。

    她端著咖啡杯，也不知道在她們身后站多久了，腮幫子明顯繃著：“這個記者哪個臺的？姓什么？”

    “就那個綜合頻道的許愿?！崩钕恼f，“我媽還挺喜歡她這長相的，看著很乖?！?/br>
    “初戀臉別說男人了，我也喜歡看?！蓖陆o她擠眉弄眼，“哎，林par還是單身吧？”

    李夏做秘書的，分寸拿捏到位：“瘋啦！私底下議論老板！”

    她又瞥了高茗一眼，拉著同事出去了。

    高茗站了一會兒，突然眉心一蹙，情緒發泄在手上的咖啡杯，泄憤似的往桌上一砸，杯子震蕩，半杯咖啡液傾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