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人報警，連帶救護車也在外頭，阿拓抱住展昕奔出展場找到了救護車的醫護人員，展昕被救護人員放到托架床上戴上氧氣罩，準備開車送她去最近的安平醫院搶救。

    「你們誰隨車？」救護人員安置好病人，關門前問了一眾在外站著的人。

    宋桑培與宮鷨年同時要上車，她們互瞪一眼，誰也不讓。

    「床架上的展昕并不是你平?？匆姷?，宮鷨年，你做好覺悟了嗎？還沒做好覺悟，請你不要太靠近我家的小昕，何況以關係來說，你極其量是她的鄰居，而我……」宋桑培輕輕一笑「跟她關係更密切，隨車的，必然是我?！?/br>
    宋桑培沒有給她選擇的馀地上了車，在醫護人員關門前說：「不過，你要跟去醫院是沒問題，這方面我不會拒絕，曼澄，她要過來醫院的就載她一起吧?！顾み^頭看向醫護人員，收到指示的醫護人員即時關上車門，用最快的速度去醫院。

    「宮小姐，走吧，我們去醫院?！骨芈文菚焕@得自家老婆最后跟她所講的暗示，在宮鷨年仍沉默地冷著臉時，輕柔地拉著她回去大樓，坐電梯去停車場，她得趁還沒有記者趕來前將這位巨星帶走。

    她隨秦曼澄到了停車場，坐進一輛白色的藍寶堅尼urus里面幾秒，心神才回歸，回過頭來，便看到與“培培”經常一起出現的女人利索地坐在駕駛座，對方從后鏡與她目光對視了幾秒。

    秦曼澄思索了不到兩秒，抹起笑意，邊拉下手桿邊道：「宮小姐別介意桑培說的話，她高高在上慣了，甚么人看著都是蟻民，說話帶點刺耳又愛諷刺別人，特別是小昕是她很疼的乾女兒，見著女兒中槍，她心急了，話說出來更難聽，你多多包含，何況…..她是小昕的乾媽，現在就多認讓這位未來丈母娘吧?！?/br>
    她將車己駛出國貿，后鏡己瞄到大批警察與記者，心想幸好她快了一步。

    蒼白如紙的兩頰突染了一層很顯的緋紅，宮鷨年不淡定的捏著裙子，忽略甚么丈母娘的話，皺眉向她確認道：「你說……那個女人是展昕的乾媽？她……她多大了，怎會認小昕做乾女兒？」

    此話一出，秦曼澄便尷尬了，她笑指：「哎，按世衛最新的標準，小培確實還在青年組，哈哈哈哈，別看她那樣，都比宮小姐你年長很多，她常常持著一張娃娃臉就去陷害小昕，說來小昕被你誤會是倒楣了?！?/br>
    宮鷨年滿眼不相信，她挑眉再問：「那你又是那個女人的甚么人？而展昕到底又是怎樣的人了?！?/br>
    「我啊～！」曼澄深深一笑，單手握方向盤，另一手則抬起展示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道：「我是己婚婦人，是小培的合法老婆，至于小昕是怎樣的人，我不是合適告訴你的人，最合適的人，相信你也知道是誰?！?/br>
    后座的人看著她無名指上的簡約婚戒，一時三刻找不著話回應，直至前方的人將手放回去方向盤上專心開車，宮鷨年便托著腮子，看向窗外，腦海里閃過的是展昕很殘忍地對待一個己死去的人的畫面。

    眼眶突然刺辣，她知道展昕為甚么要那樣了，心口漸漸發燙，這一回，越燒越熱，把她對愛情那份冷淡徹底驅走……

    她是甚么人重要么?

    一點也不重要，重要是她喜歡總愛黏著自己的展昕。

    安平醫院，急救間某個病床上，展昕正被急救醫生檢查止血。

    經初步拍片檢查，展昕的傷比想的更嚴峻，左腰、腹腔以及近心臟位置都有子彈的影子，展昕被幸運之神眷顧，近心臟的子彈差那么1cm就射破心臟了。

    心臟那顆子彈最重要，安平醫院將下班不久的心臟科首席醫生兼副院長卡落兒召了回來。

    卡落兒從回去別墅的半路折返歸來醫院，她連醫生袍都來不及換，直接去了手術間內部詳細看病人中彈位置的照片以及基本資料，她一翻開病人資料，“展昕”二字使她心臟一窒，繼而看著資料上寫展昕身中三顆子彈，而其中一顆在心臟附近，極之危險。

    她己無時間深研為甚么展昕是中彈受傷，即管在美國，中彈受傷而被送來的傷者不多，她也有一兩次接觸子彈傷口的經驗，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她不希望可愛又有活力的展昕有事。

    院方己準備好手術室等她，她換好了衣服，巡例要向家屬講解手術的過程與風險。她走出手術間去到等候區，在護士的指引下走過去一位看上去年紀挺少的女生前面，不確定地問：「請問你是展昕的家屬？」

    「嗯，我是她乾媽?！顾紊Ｅ嗟卮?。

    乾媽？

    「直系家屬呢？」卡落兒皺眉，正常按醫院程序來說，院方不會讓乾媽這種關係簽字同意做手術的，可院方卻給眼前這位自稱乾媽的人同意這次手術，絕對有甚么內情。

    宋桑培內心非常急的，她不耐煩皺眉，語氣不禮的道：「展昕是孤兒！她的養母在瑞士，人在飛機上，是不是要展昕在里面等死！上面不是吩咐下來可以動這手術了嗎，要不要我現在打給市長？」

    卡落兒聽慣家屬們一焦急而破口而出的難聽說話，她嘆口氣，柔起聲道：「我身為手術主刀，只想問清楚，而且展昕是我的房東，我認識她，不想她有甚么閃失?！?/br>
    她就是展昕提過那個做醫生的租客？宋桑培頓覺世界真細小。

    「對不起，是我激動了?！股Ｅ嗍掌鹋?，誠心道歉。

    「沒事，那我簡單跟你講這個手術是怎樣的?！?/br>
    卡落兒真的很簡單解釋了手術大約會怎樣做，怎么開胸，術后有甚么后遺癥等等，宋桑培一一點頭同意后，便在同意手術紙上簽了字。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隨著主刀進去后不久便亮起，守在外面的人，亦開始度秒如年的煎熬。

    卡落兒進去不一會，秦曼澄帶著宮鷨年趕了過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沉默得有點尷尬。

    「展昕……她情況怎樣了?！箤m鷨年咬了咬牙，低下了平日冷傲的姿態向宋桑培詢問。

    瞧她這態度便知曼澄把她是展昕乾媽的事告訴她了，現在沒心情作弄她，日后得補回來。她眨了眨圓眼與她對視了半分鐘才松口：「她中了三槍，其中一槍在心臟附近很危險，現在要開胸將子彈取出來?！?/br>
    宮鷨年心口像被堵住一樣難以呼吸，她眼眶一熱，在滴下眼淚前扭過頭去，掘強的不被人看見她的脆弱。

    「手術還在做，你倒哭得像人死了，看你一身都是血，不如回去洗洗，休息一會再過來吧，反正都要等?！股Ｅ嘁娝桓甭淦堑哪?，裙子又少布料，醫院空調又特別大，她脫下了外套披到她肩上。

    暖意隨外套將宮鷨年暖了起來，這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冷，她拉了拉外套，小聲道謝，「但……我……想等她出來?！?/br>
    「愛情讓人智商變低是真的?！股Ｅ鄾]氣的不管她，重新坐在另一旁，向展雨發訊息，告知她情況以及手術在進行中。

    宋桑培不明白宮鷨年的心情，倒是秦曼澄十分瞭解，當年她也是知道桑培受傷后焦急想見到她人沒事，可小培卻下令她不能過去看她，害她要翻墻夜潛醫院，那種心情，秦曼澄再清楚不過了。

    現在己經半夜，她們一點東西都沒吃過，秦曼澄自作主張買了一些麵包、茶葉蛋和咖啡，甚至還有一套新衣服和毛巾，回來時她將衣服與毛巾遞給宮鷨年「我跟護士小姐說了，你可以去她們的淋浴間洗一洗，回來再吃點東西，手術應該要做到天亮的，你是公眾人物，一身血被人拍到放上網只會引起更多猜測，還有，我通知了你公司的經理人和助理，她們說會過來看看?！?/br>
    拿下衣服站起來的宮鷨年頓了一頓，滿眼疑惑問：「你怎會知道芳姐的電話？」

    秦曼澄勾起嘴角道：「你覺得我們連槍都會開來殺賊了，有甚么是我們查不出來的？從展昕第一天提起你的時，我們己將你由小的底世都查出來了?！?/br>
    宮鷨年吸一口氣，她說得對……

    很快接受現實的她拿著衣服過去有禮地問了護士淋浴間的位置，身上的血腥味弄得她很不舒服，而且還是……那個賊的血，怪嘔心的。

    七點前，靜默的等候間的門口被人推開。

    宮鷨年瞧見兩位來者，不知為何她條件反射地跟著宋桑培一同站起來迎接。這件事太奇怪，她站起來后，卻不知道為了甚么，坐回去顯得十分之彆扭，進退兩難。

    展雨一進去己注意到宮鷨年，她并沒與她有眼神接觸，表情冷中帶急地問：「手術還沒完？」

    「應該差不多，進去十一個小時了?！股Ｅ嘁娭褂?，浮起半空的心放了下來，人家養母來了，她這乾媽的責任就交回去。

    「怎會有越南殺手出現在b市？你有沒有派人去調查?！拐褂臧櫭家е?，她要看看誰連累了思藍的寶貝女身受傷，害她在飛機上一直哭，哭到她心都發痛。

    「派了，還沒有消息，等等吧，我也是受害者，一定不會放過幕后主腦?！股Ｅ嘧屗聛砹?。

    展雨安撫還在抽泣的思藍，思藍收了眼淚，好奇地看向坐對面的漂亮小姐，她彷彿意識到甚么，往桑培打眼色詢問，桑培笑得曖昧的挑了挑眉示向這位小姐，她便知道……這一定是展昕喜歡的人了。

    思藍展露出得知展昕中槍以來第一次的笑意，起來坐過去她身邊，閃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光明正大打量她。

    容貌雅氣帶點冷艷，外表很出眾，皮膚白白嫩嫩的，是勤力保養的女生，身材嘛，該豐滿的地方豐滿，腰細臂翹，以后展昕應該很幸福的。

    呃……這位小姐怎么了?宮鷨年眨眼與她對看，怪尷尬的問：「請問……你在看甚么?！?/br>
    「怎么稱呼了?」思藍柔起一副慈母臉，雙手輕輕覆到對方放在大腿上的手上。

    「我……我姓宮?！箤m鷨年縮手又不是，不縮又怪怪的…….特別她感受到對面有人在盯住她看。

    「宮小姐，你好，我是小昕的母親?！顾妓{高興的握起她的手，自我介紹。

    「……」宮鷨年有點震驚，她沒想到展昕的養母那么年輕，看上去大不了她多少，她趕緊站起來，彎腰跟她握手「你好，伯母?！?/br>
    一聲伯母己收買了思藍，她心花怒放地接受這聲伯母，抹著溫惋的笑靨看向展雨「雨，她不錯?！?/br>
    展雨心里白眼一翻，甚么不錯？人都沒弄明白，一聲伯母就說人不錯？？她在此處的話，展昕的傷一定與她有甚么簡接關係，她可不像思藍那么容易接納這個女人做她的媳婦。

    「你嚇著宮小姐了，回來?！拐褂赀^去把人拉回來，轉過去時扭頭瞪視了宮鷨年。

    哼，展昕那傢伙就是看外表，看人家漂亮就喜歡，膚淺！

    莫名被瞪，宮鷨年從“伯母”與容貌帥得過份的女人的互動看來，絕對是一對的，而且她們無名指上都有戒指。

    展昕在這種環境長大的？

    大伙兒又等了半個小時，手術燈熄滅了，卡落兒疲累的從手術室走出來，露出笑容的對她們宣布手術成功，身上的子彈都拿出來了，心臟沒受損。她們一眾人再等了一會，展昕才被推到病房。

    展昕仍然昏睡當中，醫生說是麻醉藥還沒過，至少要等兩至三個小時，展雨一向對展昕抱著放養的教育，見人沒事也放心，便拖著想留下來的思藍去附近酒店休息，她們也是飛了十一個小時，連眼也沒合過的。

    至于桑培與曼澄也累得跟了展雨去酒店開了一個房間休息，離開前她們有勸過宮鷨年回去，可她不依，堅持要等展昕醒來。們心里明白，宮鷨年是想等展昕醒來第一眼見到她。

    “間雜人等”走了，宮鷨年輕腳的的坐到病床邊，顫抖的將手伸過去握住展昕，雙眼又滑下眼淚……

    嘴里一直在唸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有點害怕，但……只要你沒事，我們再慢慢來，好嗎？」

    回答她的，是儀器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