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回到基地的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一年了，這一年，展昕勇猛的帶領著一班戰士們征戰過不少任務，也為hyman＆luther賺取了幾十億的收入。

    從持有大量槍械的綁匪手中營救某富豪、千金以及某國政客；a國請求出兵相助出戰掃蕩伊朗的恐怖份子救出被劫持的戰地記者；在太平洋上剿滅橫行搶掠貨輪的海賊；毀滅老撾最大的毒品製作及出口基地；協助e國找出自殺式恐怖份子的首腦并將他帶回e國處置等等由她主理的大事，其他派人去處理的小事就是數也數不完。

    基本上，展昕自己是一個月都有一個任務，一去大多要兩週或一個月，最持久反而是在太洋上追蹤海盜的日子，她跟隊員在太平洋上飄泊了整整兩個月才發現海盜的行蹤，天天看著大海的日子，她感到厭悶。

    一年下來的戰績報告有幾本那么厚。

    某天，展昕深夜坐在辦公室里，翻閱著各方各國發過來的邀請信，上面的任務彷彿是一個循環，有殺不完的恐怖分子，救不完的富豪政客，她雙手沾滿鮮血，踏入二十三歲的她，總覺得身體流光了一輩子的汗水，靈魂更是被這些密集的工作掏空，她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熱血、熱情，彷彿殺死一個恐怖份子是相當平常的事，甚至能用麻目來形容。

    ──篤篤。

    有人敲門，拉回了展昕深遠的人生思考，她調過神來低聲應門：「進來?！?/br>
    「總長?！箒碚呤歉缁?。

    「哦，你不是才剛從a國回來，這個時候怎么還不休息，你有甚么事？」展昕合上托斯給她整理的文件，慵懶地托著腮子看向又變帥了的哥基。

    噫？不對，他不是視鬍子是生命，怎么他把鬍子全刮光了??？

    「嗯……我是來跟你請辭的?！垢缁f上他親筆寫的退出hyman＆luther的信。

    展昕掏掏耳朵，眨著明亮的眼睛，不可置信問：「你再說一遍？」她是有幻聽了吧！

    「總長，我是來跟你申請退隊的！」哥基彎腰把信遞上。

    眼前是一張摺了一摺的白色a4紙，輕飄飄的，卻看在展昕眼內，沉重無比。

    哥基是她當上總長后親挑入hyman＆luther的，從他第一天訓練，她就親自督促與教授搏擊、摔角等技巧，哥基很有天分，兩年就能獨當一面，配合隊員出任務也沒拖后腿，后來也表現出色，是她手頭上的一名猛將。

    把沉重的信拿過來打開，上面寫著：「給總長：半年前在出任務的時候不經意與被救出來的x氏集團千金互生情愫，我曾經掙扎過，也從不相信一見鐘情，經過半年來的深思，我無法忘記她，她也表達了很喜歡我，我不想錯過她，決定退出hyman＆luther，追求一生至愛，望總長能批準?！?/br>
    啪！

    展昕看完氣得把信拍在桌面上，瞪住一臉思春的哥基「你為了一個女人放棄hyman＆luther??？你瘋了！你受過多少苦才能爬上a隊隊長的職位，接一個任務可分成20%，男人該志在事業，你還年輕，樣子也很好，不愁沒女人，我不批準！」

    「不！總長，她是個善良溫暖的女孩，我愛她，不想錯過，求總長批準！」男身膝下有黃金，但哥基為了愛情，甘愿跪在展昕眼前。

    「fuck??！在家被餵飽了狗糧，連你也對我撒狗糧！愛愛愛！愛個屁！甚么愛情！」她滿腔妒忌，在哥基跪下那刻就心軟了，也不服！她不服于愛情！展昕十分生氣卻無從發洩，瞪住哥基沒尊嚴的跪下更火冒三丈。

    「好！你想我批準可以，跟我出去單挑！贏了我就讓你走！」

    他們就在外面cao場里互毆，起初哥基還有點留手，不敢對曾經喜歡的女孩動手，但展昕是來真格的，拳拳到rou，他為了愛的女孩也認真還手，二人互揍互摔，sao動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結果麻，身為總長怎能輸，展昕把哥基壓坐到地上，一拳一拳的打向他的臉上，把他的眼臉都打腫，甚至流血，二人全身衣衫都被汗水濕透，忽然天空下起大雨，展昕仍然一拳一拳的打他，哥基毫無還手之力，任由她發洩，落下的拳一下比一下輕，大雨把他倆淋濕。

    落在臉上的拳停下，衣領被展昕抽起，腫了的雙眼對上展昕迷茫的神情，是他從來沒見過的總長，印象中，總長雙眼永遠充滿活力與精明，對自己很有信心。

    「你走吧……」展昕從他身上起來，挺著一身的濕默然走回她的房間。

    她一夜未眠，想著哥基的說話，又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她用一天時間訓練婠某某的時候，婠某某曾經又對她說過的一些人生哲理，她說人生要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事，即使明知道前面的路很難走，都要努力試過，此生才能無悔。

    她當時不懂，覺得自己早就擁有想要的事。別人說她年輕有為，有錢有地位，有很愛她的母親，有一堆出生入死的兄弟，她的人生這么美好，不是已經無悔了嗎？這條反問倒是問倒了自己，哥基離她而去，展聽心里厭倦hyman＆luther里的生活忽然被放大，她驚慌原來她一直這么不喜歡過這樣的人生。

    她被展雨放到hyman＆luther的那刻，再也沒好好享受過一個平凡的生活了，其他女生到底怎么生活的？她竟然沒想該有的知識跟畫面。

    她突然也想像兩為母親一樣，游歷各地，做自己喜歡的事。

    人生才到第二十三年，對，才二十三年！她不能在女生最青春的年華花在hyman＆luther的！她也要退休！

    對！對！

    她要退休！但要跟誰退休？

    嗯嗯，老爸是創始人，應該要跟她申請吧？？

    她從床上彈起來，拿過手機訂了最早的機票飛回去瑞士，依然是漏夜收拾房間里該帶走的行李，把總長的襟章放回總長室里的桌子上，留待下一任的總長戴上。

    一輛福特裝甲車連夜駛離hyman＆luther的基地，路上她一路加速，去到機場花了十個小時，剛好趕上了飛機。

    ＝＝＝＝＝＝＝＝＝＝＝＝＝＝

    地點：c國，b市。

    在b市的朝陽區，某獨棟住宅小區里，其中一間別墅里的客廳中心躺了一個快要餓昏的女孩，她大前天已花盡了身上的一分一毛，前天則吃掉屋子里唯一的泡麵跟蘋果，昨天靠喝水維持生命免強早點睡撐了過來，到醒過來，她喝了1公升的水填滿食慾，但水維持不了多少飽腹感，也把水喝到嘴也歪了，實在見到水都想吐......

    躺在地板上的她在心里一直在咒罵自己的養娘，她只是要求退休，她的養娘如此狠毒，開出不可能達到的條件！

    一個月前，她從薩爾瓦多飛回去瑞士蘇黎世，直奔兩母的別墅，不出所料，在風和日麗的天氣，她們會后花園剩涼聊天或者看書，多半思藍mama會在繪畫，展雨在一旁貼心地餵水擦汗，一波狗糧她又硬生生吃了下去，辣眼睛！這更促使她要馬上退休！

    干嘛老爸創立的組織要她來負責！沒道理！

    展昕似乎已忘記當年是她自己年少氣盛自己跑去挑戰托斯，搶人家的總長回來做的了。

    她提著行李大步向前，站在展雨眼前呈上退休申請書。

    展雨放下毛巾，挑起眉角，心里吐槽道：看吧，她就知道這女兒三分鐘熱度，當初斗勇之心把人家托斯從總長之位拉下臺，現在又不見得人家間云野鶴，二十三歲就想退休？還比自己更年輕！不行，當初她被雷紫薰也拖到了二十八才退，沒道理自家女兒有這種厚待！

    打開女兒的申請書，展雨額角冒青筋，上面就一行字道：世界那么大，我要尋找自己的人生！請永遠榮譽總長批準在下退休！

    哎喲喂，人家是世界那么大，想出去看看，她家的女兒甚么地方沒去過？是抽了哪條筋在活了二十三年的人生勝利組之后要尋找人生？

    開玩笑！人生？！她的人生不好？家財萬貫，十八歲之前展昕出任務分成得來的錢，展雨替她投資和買房，世界各地都有屬于她的別墅，成年后她不再管理她的錢了，這傢伙就懶得動，五年內分成的錢全都撥入帳戶不動，里面是讓人瞠目結舌的有十幾億，她是要找怎樣的人生？

    好啊，有錢的人生她不喜歡，展雨就要她過窮苦的生活，所以她開出條件。

    「退休可以，但我有條件?！拐褂臧淹诵輹盏窖澊?，如果旁邊有火盤，她巴不得把信燒成灰。

    「甚么條件？」展昕心想老爸詭計多端，小時候就最會坑她這個女兒的呢！

    展昕內心閃過一片不詳之感。

    「你要尋找人生啊，那很好，我就讓你體驗人生，要不然你不會知道你現在有多好，條件很簡單，我給你兩千美金，如果你一年內能用這兩千賺五百萬美金回來，我就同意你退休……不過……」

    展雨嘴邊一勾，那聲不過，展昕就知道才不會那么簡單！

    「不過，你從此刻開始，也只有這兩千美金過生活，屬于你的銀行戶口、房產、各類型的車、值錢的東西，通通暫時歸由我管理，你接受并能完成賺取五百萬美金的條件，我就同意你退休，你覺得做不到的話，這封退休申請直至你三十五歲方會生效?！?/br>
    哇靠！展昕深深感受到老爸的狠！果然她只是展雨在難民營里隨意抱回去乞丐女兒??！

    「這不行?！乖谝贿吅炔桁o聽的思藍終于發話，展昕快要感動得要奔出眼淚，還是思藍mama溫柔又疼她??！

    「怎么不行了，寶貝，女兒要去尋找人生啊，她太富有是找不到人生的啊?！箤χ畠阂荒樈圃p的展雨一轉過臉就是一張溫柔寵愛的神情，聲線都柔弱幾分。

    「兩千塊美金，買一張機票都沒剩多少，你啊，身為小昕的母親，別太為難女兒，至少給女兒送一趟飛機，還有呢，現在房租那么貴，你把女兒的房子全沒收，那點小錢給租個地方就沒了大半，還有生活用品？你叫女兒怎么賺五百萬美金回來？這樣吧，在女兒想去的地方，還她一個房子?！?/br>
    思藍的一番訓話笑翻了展雨，她閉住笑意瞅看展昕絕望的表情，好樣的！思藍是小腹黑，給女兒的一口甜里是帶米田共的！

    展雨甚是同意的認真點頭，還是思藍想得周全，她挺起腰道：「想去哪，我去準備飛機，送你一趟，順便在那兒挑一間房子給你住唄?！?/br>
    展昕彷彿已體驗到所為的人生，腦部即時快速地產生了一種叫后悔的訊號，可要她在hyman＆luther待到三十五歲是強人所難！五百萬就五百萬！怎樣也得放手一搏，學婠某人說的，不試過，怎知道自己能做到甚么程度！

    「我要去c國b市！」她雙眼紅紅烈火，充滿斗志。

    「正好，b市的話，我就讓你住價值最底的房子?！拐褂昝掳徒苹φf。

    展昕疑惑地看著老爸的笑容，從心底打了一個寒顫。

    二人一槌定音，當日展雨盯著展昕回去隔壁房子收拾她的行裝，期間展昕想耍賴偷走幾隻名錶被發現當場沒收，展昕欲哭無淚的只好收拾了一點夏冬衣服就拖著行李上機飛去c國的b市了。

    回想在過去一個月節衣縮食的日子，展昕越想越深深不憤，該死的老爸給她住的房子，美其名真是別墅??！可惜管理費貴得要命！把管理費交出去，她每天要添點必須品，身上的錢頓時沒了一半，而且找工作也全沒回音。

    說起找工作，展昕終于體會到何為平凡人的人生，她學歷超群，念的也是工商管理呢，會很多語言，雖然都是偏門的，但至少英語說得朗朗上口，她去見一份文員，第一波就被刷下去，自尊心極重的她跑上去質問人家，得來的回應是她學歷太厲害，沒敢用！

    屁！沒敢用??？？甚么道理！

    好，一家不用，去第二家，大大小小公司，大大話話有幾十間，沒一間用她！

    沒關係，她就去找體力的，去超市應聘倉務員，就簡簡單單擺貨，啊，遇著性別歧視，說她是個女生，她當場給面試經理做起單手的俯臥撐，經理被嚇得把她趕走…..

    好唄，她再把身價降低，跑去食店要做服務員，誰知現在世道就是奧客太多，給幾十塊錢以為自己是皇帝，自己點錯食物賴到她頭上，展昕性子剛烈，這就跟客人干起架來，把人家幾個大男人的手臼全部扯脫，差點報警收場。

    結果，當然是被老闆開除。

    展昕不死心，再再再再降低尊嚴，去快餐店做洗碗，同樣被面試經理歧視，說她學歷太高，以做洗碗太浪費為由拒絕了。

    口袋就剩下十元，c國雖說物價較低，但b市是首都，經濟發達，十元省點就夠吃一碗麵，展昕捏緊那十塊，才離開hyman＆luther一個月，她已感受到外面過的人生是處處受挫，她寧愿過著天天救人殺人的生活。

    至少，她現在不必為填飽肚子這等小事而煩惱。

    躺在客廳中心的展昕餓得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她內心在掙扎要不要向老爸宣告投降，回去繼續當總長到三十五……

    外面的生活太苦了吧！

    鼻子突然很自然地吸起飄在半空中的食物香，展昕覺得自己有幻覺了，全屋子只有她一人，隔壁鄰居一個月都沒見過有人出入，何來香味……但，不對！她再用力吸兩吸，香味很輕微，她如獵犬的靈鼻確實聞到食物香??！

    前一刻餓得力氣都使不出來的人，下一秒就做出一個漂亮的蜈蚣彈彈起來，鼻子一直在聞香氣的來源，聞著聞著打開房子的門，香氣濃郁了，再沿著香味聞過去走到花園，她十分確香味來自隔壁花園傳來的！

    ?。?？一個月沒人住的房子今天傳來香味！

    嗯嗯，鄰居該互相幫助的，去……偷……不，借點吃的不為過吧？

    展昕忘記有正門可走，翻了自家花園的高墻，探望過去距離有三十米的隔壁花園，基本結構跟她的別墅一樣，不過她的花園里的游泳池全是枯葉，人家的是有專人打理，池水乾凈清晰，四周綠草如茵，所栽種的花品開得嬌艷美麗，草地里放了一張沙灘椅與太陽傘，椅子旁有一張小圓桌，食物就放在圓桌上??？

    食物??！

    展昕兩眼發光，如獵犬見到鮮rou的興奮，她從高墻輕松跳下，來到人家的高墻旁邊打量了一番，從腰間掏出伸縮鋼索，鋼索連著一個鉤，多年的經驗使她輕易把鉤拋得精準地勾住一個受力點，拉了拉鋼索穩了，身體是多么自然的反應，拉住鋼索翻上了墻頂，先小心探頭探視花園的動向，嗯，沒感覺到人氣，手腳并用一秒便把人翻了過去，直往圓桌上的食物奔去。

    是烤串！數一數，一、二、三…….有十串！

    原本她一把就想全拿走，后來想想這樣好像真的超級沒禮貌，她依依不捨的放下一串留給這位戶好鄰居。

    突然感覺到人氣逼近，展昕速度像隻她的代號青燕一樣，啾一聲跑回去墻身，一手拿著九串烤rou串的情況下，也能單手拉著鋼索爬回去，這回她聰明了，沒有笨得再翻一次自家的墻壁，走正門回去。

    她餓得像頭野狼，一踏入鐵閘門就蹲在滿池枯葉的游泳池池邊，像乞丐一樣把手中的九串烤rou串狂塞入嘴里。

    心感嘆……媽的太好吃了！

    她翻墻后幾秒，屋主換好了一身休間服，穿上家居拖鞋走出花園。

    屋主原本對她叫助手辛苦排隊買來的烤rou串滿懷期待，貼心的助理替她的味蕾著想，主動幫她放入烤爐里翻熱，香味教她對充滿油脂的rou類產生極大的渴求，去房間快速沖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風風火火的走下來準備大吃一頓油油膩膩的烤rou宴！

    她請這個助理實在太對了，助理懂得她的習慣，把烤rou串裝起放到花園去，誰知走近圓桌時，放滿了烤串的潔白碟子如今只剩下一串。

    清冷的雙眸一扇一扇的眨了幾眨，彷彿再多眨幾眼另外的九串會回來似的。

    屋主輕哼了一聲，把剩下的一串拿起來審視幾秒，優雅的把它吃掉。

    好日不回來，一回來遇上餓賊……到底是誰偷了她的九串烤rou？